多维社记者劳程报导/3岁的小文凑到记者镜头前,问张显华:“哥哥,爸爸是什么呀?”小文在娘胎爸爸就去美国赚钱去了,现在都没有见到他爸爸一面,所以,在小文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爸爸”这个概念。记者为此感叹:这里金钱很充足,缺少的却是一个完整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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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宅空城里的“活寡妇村”(1)
6月13日,中美旅游协议备忘录签订后的中方首批三个旅游团200多人的签证申请和面谈,除一人被拒签外,其余悉数获准,喜讯传来,旅游界人士大喜过望。
不过,这个好势头能否延续,谁也不敢乐观。行内人清楚,这种担忧是不无道理的,因为,美国政府人士此前提醒过,中美之间的备忘录中,有一条款为组团赴美游事宜可以扩大、也可以取消。如果大量游客滞美不归,美方便终止协议实施。换句话说,假如旅游团成了变相“偷渡团”,中美这一纸旅游协议就“玩完”了,现在还处在“走着瞧”阶段。
(矗立在长乐市中心的远航纪念碑,用来承认和纪念许多坐飞机或坐船前往大洋彼岸谋生的长乐人)
行内人士也指出,实际上,它更是美国方面的担忧。美国经济不振,而只要美国之游对中国民众大门一开,肯定是游客排山倒海而来,每年几十亿美元就轻易源源滚进,还不算它的所谓“乘数”效应。但是,美国政府又对中国的、尤其是来自福建的“偷渡潮”心有余悸。
三十年前,中国政府将禁锢几十年的国门打开后,移民潮至今历久不衰。其中的附产品“偷渡潮”也应运而生。作为一种独特的移民形态,这类“偷渡潮”,引起越来越多中国和美国媒体和学者的注目,甚至被一些学者冠名为“偷渡文化”来探讨。
多维社记者注意到,这类报导和研究不单探讨偷渡行为本身,正在顺藤摸瓜,延伸向“偷渡潮”的发源地,尤其是“偷渡潮”主流的福建沿海地区,他们发现,数十年过去,那里已经形成了某些独特的“偷渡文化”现象,同时在静悄悄地发生着一些可能使移民潮变化的社会新景象。
“小美国人”
(美国作家帕特里克·瑞登·吉弗)
一位名为帕特里克·瑞登·吉弗(Patrick Radden Keefe)的美国作家,长期关注移民和犯罪全球化方面的事务,这些年准备写一本书,专门报导和探讨中国向美国非法移民的问题,披露一些内幕。最近,他在《Slate》杂志和网站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中国的大移民”(China’s Great Migration)的报导,讲述了前不久他亲访福建“偷渡潮”源头地区的见闻。
帕特里克此行首先要到福州,不过他还没到目的地,就已经可以强烈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偷渡文化”现象。他说,他是从香港登上了开往福州的飞机,开始这段短暂的飞行航程。登机才片刻,飞机还没起飞,就马上得到了对福建——这个人口结构极端特殊的地区之第一眼印象。
他买的是头等舱座位,得以优先登机,在普通舱乘客都上来之前,心情放松地慢慢品尝了一罐橘子汁,并看着乘客鱼贯而入。
当乘客们都上齐时,怪事来了:乘客中竟然有一半都是婴儿。
这些婴儿都是有人带着的,带婴儿的人多半是母亲或祖母或对婴儿了无兴趣的一位叔叔。帕特里克看到,而每个经过他身边的婴儿都是嘴里呀呀发声、胖胖乎乎、被摇着从他身边经过。在数到两打时,他停止了计数。
(美国作家帕特里克和美国出生的福建人孩子在一起,孩子出生不久就被父母托人送回福建老家,让老人或亲戚带,直到孩子长大到一两岁或者甚至到学龄,才接回美国读书)
当这架飞机接近福州并下降时,坐在记者周围的孩子们都开始尖叫起来。他们也开始拿出他们的护送者都没有的东西:美国护照。
领取行李的地方看起来就像一个“麦克拉伦”名牌婴儿车的陈列室。传送带上,五颜六色的、引人瞩目的婴儿车一个接一个涌出来。比较起来,帕特里克带来和在传送带前所等待的30磅美国奶粉,就显得平淡无奇了。
帕特里克是到福州采访移民事务的,怎么会带奶粉去?原来,在离开美国之前,他到一位叫肖恩(Sean)的朋友家里喝酒,那是在费城一家餐馆当调酒师的福建人。肖恩有一个九个月大的儿子,已经送回中国的家乡给爷爷奶奶带,爷爷奶奶就住在福州郊区外的一个村子里。
肖恩随意地问帕特里克,能否为他带些东西给他在中国的儿子。帕特里克说,当然没问题。帕特里克心里还高兴地想到,也许可以借机看看他的儿子,并将一些在美国买的、轻盈的填充绒毛玩具交给他的儿子。
“太好了,真是谢谢你,”肖恩说。然后他看着帕特里克的背包说,“你这包不适合装那个”。
结果,帕特里克的这位福州朋友让帕特里克带了30磅的奶粉,把他的健身旅行袋塞得鼓鼓囊囊的,以致于帕特里克担心通不过安全检查器。好在一切顺利。
(未完待续)
豪宅空城里的“活寡妇村”(2)
多维社记者劳程报导/一名穿绿色皮夹克的男子林松凑上来用英语问帕特里克:“你从纽约来的?”他的房子,铺着光亮的大理石地板,几乎每间房都摆着一台平板电视,房内还立着古典风格的多立克式柱子,每一级楼梯是3千人民币。谁住在这栋房里?他回答说:“我和我老婆。家里其他人都在美国,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是美国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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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前)帕特里克后来知道,在美国的福建人工作真的是很拼命,以致于当他们生了孩子后,但是他们都没有时间来照管和养育,纷纷把孩子送回中国的家乡,让祖父祖母抚养。
(在福州市周围的“寡妇村”里,老人为儿女们看着家和照看在美国出生的孙辈)
他们的孩子依照出生地原则,自然是美国公民。后来到了福州一些幼儿园里,帕特里克又发现,有如此之多的小美国公民们在幼儿园或是在福建乡镇的祖父祖母家里。有的幼儿园里,小美国公民占到10%左右。这些美国出生的福建人孩子,就像帕特里克在飞机上看到的,出生不久就被父母托人送回福建老家,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或其他的亲戚带,直到孩子长大到一两岁或者甚至到学龄,才接回美国读书。这样的一种普遍现象,相信在中国其他地区是看不到的。
豪宅空城
一位从美国回来的唐博士告诉帕特里克,那些非法移民省吃俭用,省下的钱就寄回中国大陆给家里人,以及在村里建豪华别墅。那些密密匝匝的小洋楼,其意图与其说是为了实用,不如说更多为了炫耀。这些小洋楼成了他们地位的象征,建得越高、越俗丽,就越有面子,这在当地又成了一种无形的号召力,在显示,去了美国的人,多么富裕,多么繁荣,成了更多的人来美国的动力。
帕特里克很想看看这些别墅,所以唐博士就驾车带他来到了亭江镇这个被当地人戏称为“闽江边的一个小美国”的“偷渡之乡”。
他们首先到了英屿村,这里村最先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大片的豪宅群:它们有四层或五层楼高、混凝土和瓷砖外表,形状怪异,还有的是地板到天花板的落地蓝色玻璃窗户,犹如一面大镜子。它们让他想起了在《疤面煞星》(Scarface)中的弗兰克?洛佩兹的房子,那是一种带电梯的分层的房子。
当他们穿过一个华丽的大门,沿着一条石巷漫步,海风从这条巷子穿过这个村子,这时帕特里克注意到了另一个现象:这里几乎看不到人。所有成年男人都已离开,唐博士解释说。他们把福建的这类村镇叫“寡妇村”。这里,一半的房子是空着或锁着的。其余的房子只是住着老人以及他们的孙字辈--那些在美国出生的孩子。
(在英屿村,这是一栋典型的、用从美国汇回的钱建造的豪宅。福建周围农村这样用从美国汇回的钱建造的豪宅比比皆是,但大多是空宅)
一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小孙子站在一起,孙子看起来约3岁。他们对偶然看到帕特里克这个白人老外到他们的村里来游荡,非常好奇。金华告诉他们,这个老外是从纽约来的。
“哦,”他们笑起来,指着那个孙子说:“他爸妈都在纽约,他们在亨利街有一家餐馆。”
帕特里克对这位老人说:“你们的房子很漂亮。”
“不算怎么好,”后面响起一个声音说,“你看看我的。”
这是一名清瘦的青年女子,她一直站在旁边,听他们的交谈。大家随着这位女子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栋只比他们刚看到的那栋房子略大一点点的房子。在福建这些小城镇里,弗洛伊德的的自恋概念,在一种新层面上展示出来。
这时,一名理着平头、穿一件绿色皮夹克的男子凑上来用英语问这位老美:“你从纽约来的?”他介绍自己名字叫林松,坚持要帕特里克来看看他的房子,因为他房子更大。他们来到了村口边一栋鲑鱼色的房子,从他的房子看出外面,是一爿爿稻田,远处是山。房间里面都铺着光亮的大理石地板,几乎每间房间都摆着一台平板电视机,房内还立着一些古典风格的多立克式柱子,都漆成了意大利著名设计师范思哲(Versace)用的那种金色,这些柱子看起来并不真正起支撑作用。
(林松在家乡英屿镇建了豪宅,他的几个孩子都在美国。林松在附近又建了一栋更大的豪宅)
这些福建人一点也不羞于炫耀他们在这些房子上的花费,当他们从一段崭新的木制楼梯上走下来时,房主回答这个楼梯花了多少钱时说:“每一级楼梯是3千人民币。”
问到他的钱从哪来时,林松就有点含糊其词了,但他提到了在弗吉尼亚州的一家餐馆,和在多米尼加共和国出售鞋子之类的事。帕特里克问,谁住在这栋房子里,他回答说:“我和我老婆。家里其他人都在美国。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是美国公民。”
帕特里克亲眼看到,英屿村里的豪宅已经鳞次栉比,很拥挤了,但是林松又建了一栋新的,比第一栋还要大100码。他说,将会慢慢地建,因为在当地找不到人来帮忙建这栋房子——所有可能来帮忙的男人都离开村子了。
只剩“国戏”玩麻将
这位美国作家看到的情景,在福建沿海“偷渡带”很有代表性。如果人们乘坐民航飞机前往福州时,坐在靠近舷窗位置的旅客可能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就是坐落在山脚或江边的村庄,有的村庄村容村貌十分土里土气;有的村庄却是家家有豪宅户户有别墅,气派不凡,其外观的豪华程度令人咋舌。但是你走近这些村庄看到的可能会与空中看到的感觉大不一样。
确实,这里举目四望豪宅鳞次栉比,破旧的屋宅难以寻及,不少豪宅还有电梯、花园、游泳池,其奢华程度有时连香港有千万家财的富翁也难以相比,但是却感觉不到与这种楼宇“兴旺”相配的“人气”。
《羊城晚报》记者刘志武在几年前一篇亲历现场的报导描述了这种近距离的感觉。他说,他是只身一人来到福建亭江镇的,他隐瞒身份潜入了接壤的三个乡村。这里到处大兴土木。每盖起一幢大屋,就代表一个梦的实现。村庄里几乎没有平房,全是清一色的豪华别墅。村间通道,绿荫遮地,处处是可供人们休息的坐椅,本来应该是种庄稼的田地,现在都已经变成了种植奇花异草的大花园。沿街的店铺,售卖的都是高档商品。这里没有报刊亭,也没有书店,最有文化味的是大街小巷到处贴着“英语补习班”的招生广告。生意最火爆的是美容厅、小食店和卖VCD的音像摊档。另外,中国银行设在江亭镇的支行,外汇业务十分繁忙。
他最惊奇的发现是,这里的寿衣店,公开出售阴宅。人死了,北方人烧个花圈,烧个纸牛纸马,以寄托哀思。亭江人不烧花圈,专门烧五层或六层的豪华别墅模型,陪葬品也不是北方常常见到的那种印有“冥国银行”字样的银纸,而是印刷精美的冥国美元、冥国英镑、冥国法郎。整个村庄,随处可见家家户户的门厅,敬佛祖的香烟袅袅,屋子里通常在显目的位置上挂了个神龛,而虔心相拜的正是家中的主妇。(未完待续)
豪宅空城里的“活寡妇村”(3)
多维社记者劳程报导/3岁的小文凑到记者镜头前,问张显华:“哥哥,爸爸是什么呀?”小文在娘胎爸爸就去美国赚钱去了,现在都没有见到他爸爸一面,所以,在小文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爸爸”这个概念。记者为此感叹:这里金钱很充足,缺少的却是一个完整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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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种情景在福建沿海的“偷渡”成风的地带,是普遍现象。《羊城晚报》的记者在福建省的另一边,一个村庄猴屿乡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那里因受走私贸易的影响,实际上也已成为“废墟城”,街道上冷冷清清。
一名建筑工人说,所有人都去了美国。老人们生活在这个村,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出国了。这些在盖的房子由那些身在国外的人出钱建成,但完全是空的。
说这些村子是“空城”,也有两层含义,一是说房子是空置在那里,几乎没有人住;二是说,住在里面的人精神空虚。《南风窗》杂志记者陈初越来到了福建连江壶江岛,就感觉那里显见的特色是两项:楼的簇新气派与人的悠闲无聊。当地“小洋楼”至少四五十座,普遍四五层高,钴蓝窗玻璃,白瓷砖外墙贴面,加一顶琉璃瓦的小红帽,可以说是气宇轩昂,也可以说是风格单调、千篇一律。记者询问屋主是干什么的,在不在家,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屋主打工去了,这里住的只是他的父母(或父母已搬到镇里去住,这只是间空屋)。
记者再问,屋主去哪里打工?得到的答案也不外这两个地方:美国、日本。再看人,岛民精神状态展现出的空虚、无聊,给记者很大惊奇。
记者上、下午选了几个不同时辰,在村里的巷子走了几个来回,盈耳的是哗啦哗啦的“推倒长城”之声,家家户户似乎都百无聊赖,只有玩麻将此一“国戏”了。
在村头,有两三家茶馆,内里横七竖八排着竹椅,好些壮硕大汉懒洋洋卧在其中。据记者观察,他们可以从容躺大半天,不和旁边人说一句话。茶馆入内设有小单间,据知情者说,其中多开有投注较大的赌局。在里面玩,可以稍稍避人耳目。
青壮男女悠闲如此,许多十来岁的少年,看来也是处在信马由缰、悠哉游哉的状态。记者登岛之日是周二,而村里网吧游戏室、桌球室终其一日,挤满了青头愣脑的少年,呼朋引伴,不亦乐乎,看来都不必上课。
相形之下,整个村子只有一类人在忙,即那些搬砖头、倒水泥、盖小洋楼的民工。他们多为外地打工仔,本地人是懒得在本地做任何事的。记者在村头看到这么一幕:两三名民工在拌水泥,修一段短短十几米的水泥路,周遭却有二三十人,大半是青壮年,在周围袖着手、伸长脖子呆看,好像除此无以消遣时光。
不过,如果外来观察者就此判定该地民风懈怠疏懒、胸无大志,其实并不公道。村里一名老者对记者说,你千万莫要小看了我们村的年轻人。他们并不偷懒,并不放任,实际上,他们都是勤快、听话、孝道的好孩子,是干活的好手,他们现在闲着,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
(福州一些幼儿园10%左右的孩子是美国公民,但他们几乎没有对爸爸的印象)
这位记者还发现,“活寡妇村”的孩子甚至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概念。张显华过了年就7岁了,现在读学前班,他是村里人当中普通话说的比较好的一个。他喜欢串门,找小伙伴们玩。他告诉记者,他的爸爸已经去美国多年了,他只记得爸爸在他3岁时给他买过玩具。问他想不想爸爸时,他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一直望着远方迟疑了许久说,他妈妈每年春节就跟他说爸爸会回来的,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见爸爸回来。
一旁3岁的小文也凑到记者镜头前,问张显华:“哥哥,爸爸是什么呀?”记者闻听感到十分惊愕。村民们不以为怪地说,小文在娘胎爸爸就去美国赚钱去了,现在都没有见到他爸爸一面,所以,在小文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爸爸”这个概念。村里还有许多孩子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爸爸了,只是在电话里联系,他们有的也不知道“爸爸”是什么含义。(未完待续)
豪宅空城里的“活寡妇村”(4)
多维社记者劳程报导/这里金钱似乎很充足,缺少的,却是一个完整的家庭。男人们为了实现“盖大屋”的理想,通过各种手段到了海外,村里只剩下年迈的父母和未成年的孩子,孩子不知道爸爸,妻子也是成天提心吊胆地过着守空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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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前)3岁的小文凑到记者镜头前,问张显华:“哥哥,爸爸是什么呀?”小文在娘胎爸爸就去美国赚钱去了,在小文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爸爸”这个概念。记者为此感叹地写道,这里金钱似乎很充足,缺少的,却是一个完整的家庭。男人们为了实现“盖大屋”的理想,通过各种手段到了海外,村里只剩下年迈的父母和未成年的孩子,孩子不知道爸爸,妻子也是成天提心吊胆地过着守空房的生活。
(豪宅虽大,空无一人。)
“活寡妇村”
与这种豪宅空城相应的另一种景象就是“寡妇村”或“女人村”。《羊城晚报》记者刘志武写道,所谓“女人村”,是指一个村庄有老有少,有成熟的女人,却缺少青年和中年的男性。福建省的福清市、长乐市和亭江镇、江镜镇等地,土地不是盖上了房子,就是荒草一片。即使种上了庄稼,也多半由老人或妇女管理,年轻力壮的男人或者外出承包工程,或者办理出国劳务,正道出不了国的,干脆就铤而走险偷渡出国,搏命一把。一个男人走了,留下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一个村里,几乎所有的男人全走了,这样的村庄就叫“女人村”。例如长乐金峰镇和漳港镇一带,“出去的男人占95%”。
从面色表情看,这里的人们生活很富有。五六岁的孩子们,穿着十分艳丽,其服装款式在福州市也不大容易找到。最令人羡慕的是30至40岁的成熟女人,她们的皮肤是健康诱人的象牙色,像热带鱼一样从你身边穿过。外界说这便是“女人村”,也称“寡妇村”。但当地人极讨厌这种称呼,他们称自己村落是“华侨村”。他们很坦率地承认,自己的亲人冒着生命危险,离乡别井,目的很简单,只为赚美金,衣锦荣归,在乡间建大屋。当问他们有无办法“出国谋生”时,他们会爽快地回答:“除了联合国,哪个国家都能去。保你找个好工作。”
(长乐最热卖的门票是在长乐的新大会堂里演出的综艺节目,用音乐和舞蹈剧表现长乐的繁荣和辉煌,介绍长乐人苦乐生涯,包括移民美国尔后又回长乐的人的经历。)
《法制晚报》一位记者来到福建的连江、平潭、长乐和福清一带,看到这里确实只剩下妇女、儿童和老年人。福州市马尾区亭江镇周边的盛美村、东乡、象洋、火山以及新建设起来的华侨新村,都是偷渡客家眷集中居住的地方,村里的男人基本都走光了。
“寡妇村”形成,问题也接踵而至。记者在连江县琯头镇见到的村干部就忧心忡忡地介绍,村里年轻人都走了,只剩下老人、妇女、孩子,连老人百岁找八个抬棺木的青年人都找不到,说难听一点成了“现代寡妇村”,社会问题不少,最显见的是土地抛荒,为逃避政府罚款,只好雇人来种。
留守空巢的女人长年守活寡,百无聊赖,赌博成风,不管白天晚上,随便在村里走走,到处可以听见一片片“哗啦哗啦”的推麻将声。
(福州市马尾区亭江镇是全国有名的华侨村,也被称为“活寡妇村”。)
还有些女人,男人偷渡走了,十年八年回不来,她们也寂寞难耐,于是红杏出墙,惹出种种事端。当地媒体就披露,在亭江,留守少妇们纷纷在福州的各大媒体上打“交友”广告;福州琅岐一位怨妇养汉子闹出人命来。
在盛亭江镇美村村里头的小胡同里,记者看到一座装修成西班牙风格的房子大门虚掩着,一位30多岁的少妇,散披着烫黄的头发,身上真丝睡衣外面,裹着一件裘皮大衣。只见她赤着脚踩在窗户上,正用自来水给家中做清洁。当记者上前搭话时,她很不耐烦:“这里都没有人,走走走!”说着就“砰”的将院子外的铁门关上了。这是“活寡妇村”的女人:她们不愿和陌生男人说话,免得招惹是非。
门外刚买菜回来的是这家的保姆小朱,她说,她从来没有见过男主人,只听说其在美国做木工。女主人不喜欢和人交流,也不爱串门,无聊时就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把地板擦得像镜子似的。”
小朱还介绍,由于村里呆着的大都是女人,她们当中有的十多年都没有见到丈夫了,为了避免别人背后说闲话,因此,村里家中的女人大都不愿意和陌生男人讲话。免得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