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04/《再说长江》第十九集:水映三千峰

山因水而有灵性,水又因山而婀娜多姿。张家界人正是沿着流淌的溪水,走到长长的澧水,又从家乡的河水飘到了800里洞庭湖。在那里,他们才触摸到了那条奔腾在自己心里的长江。

澧水在湖南西北部山脉之中,蜿蜒穿行流进洞庭湖,成为长江的又一支水脉。澧水发源和流经的地方叫作张家界。

20年前《话说长江》热播时,人们并不知道长江的水脉之上,还有这样一片深藏在大山中的净土。

张家界地处湘西,属武陵山脉支系,西南依靠在云贵高原的边缘,东西方向是广阔、平坦的洞庭湖平原,北边则与万里长江遥望衔接。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张家界优异的生态环境。

说到“界”,当然是指界限、范围,但张家界人讲起来,这“界”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指高高的山。

当中国名山大川几乎被人们踏遍时,张家界却“久在深闺人未识”,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人们才见到它的真面貌。

山中的一群人与张家界有着最紧密的联系,他们都姓张,就住在大山脚下。相传很早很早以前,张家界叫青岩山。

据说,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后,滥杀功臣。心寒的留侯张良,隐匿江湖,几经辗转颠簸,来到了青岩山。他见到这里群山环抱,水量丰沛,民风淳朴,张良便隐居下来,修行学道,并留下张氏一脉子孙。青岩山也改名换姓,叫作“张家界”。

张家界的山地落差很大,处在中国第二台阶与第三台阶的位置上。这个位置造就了完美的气候条件,那风、云、雨、雪都愿意在这里停留。

他的名气早已传到张家界以外。他画的不是油画,也不是国画,而是取自于张家界山里的石头,石头研磨成的各色粉末,绘制成独具一格的砂岩石画。

于是,一幅幅取之于自然,又再现自然的作品不断涌现。

李军声(砂岩石画家):这是我在2002年创作的一张天门山画,这天门山是我们张家界之魂。因为我是土家族的儿子,也是张家界的儿子,更是天门山脚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对天门山有深厚的感情。

李军声的作品中以“天门山”为题材的画,有七八幅之多。一个画家不厌其烦地勾勒着一座大山,这座山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

距张家界城区8千米的天门山,四面绝壁矗立,巍然支撑在天地之间。其雄其险,犹若直上云天。远眺过去,那孔巨大的石洞就像通天的石门。曾有人这样赞叹它:“人神相宜之绝域,一声惊叹天门山。”

是什么力量造就了这宏伟奇特的景观?据考证,天门山经长期风化剥蚀、山体断裂,再加上地震,就形成了现在的奇绝造型。

它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穿山石洞,终年吞云吐雾,仙气缭绕。

有趣的是,天门山的景观中有许多数字与中国吉祥数字9相符,人为的奇思妙想与纯属巧合相得益彰。总之,天门山是进入张家界的一张名片。

登上天门洞的999级台阶,回看山腰上的“通天大道”,顺山势修建的公路刚好有99个弯,暗合了“天有九重,云有九霄”之意。通天大道全长10.77千米,就在这么短的距离里,它的海拔却从200米急剧提升到了1300米,堪称“天下第一公路奇观”。

数不尽的石柱、石峰,是举世罕见的石英砂岩山体。按地质学的说法,张家界地处云贵高原隆起区与洞庭湖沉降区之间,既受到隆起的影响,也受到沉降的牵制,加上喀斯特岩溶地质极其发达,地表流水切割强烈,形成了这种高低悬殊、奇峰林立交错的地貌。

原始的地质风貌是长江流域唯一的,也是保存最完好的。对于外界的人来说,张家界有难以描绘的神奇和美丽。那么,大自然是如何造就了这里的奇峰异石呢?

大约在3.8亿年前,这里是一片汪洋,大量海洋生物的遗体化为尘土、凝结成岩石,沉积为大约520米厚的石英砂岩。随着地球的旋转、地壳的运动,张家界终于以它峥嵘的面貌,浮出了海面……

曾经沧海,张家界以沉积岩石的形态遗留下来,一层层的纹理,便是海浪不断淘洗石英砂砾和生物残骸的痕迹。

裸露的断裂的石英砂岩在大自然的妙手下开始了亿万年的塑造。在重力的作用下台地变为峡谷。流水、洪水、风霜、雨雪从不同方向,以不同力度镌刻着山体与石壁。于是,大自然的丹青妙手,终于雕塑出这方鬼斧神工的神话之山。

从鹞子寨的山峰往下俯瞰,山谷间有一条溪水,水流不大。在满山遍野的绿色中,它宛如一条白练穿梭其间。这水和一座峰,相依在一起,走过共生共荣的岁月,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金鞭”,峰叫金鞭峰,溪叫金鞭溪。

金鞭溪两岸古木参天,林荫蔽日。有诗人这样吟诵:“清清流水清清山,山入画屏人如仙。仙人若在画中走,一步一望一重天。”

说起半个世纪前的金鞭溪,当地的老百姓形容这里是“高山水冷石头多,不是过溪就爬坡”的穷山恶水。

这位老人每年都要来金鞭溪,看望40多年前他亲手栽下的第一棵树。

刘开林(原张家界国营林场场长):这棵树是1959年的下半年才种到这地方,就这么高,才到这儿,你看现在,我这次上来一看,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47年前,30岁的刘开林来到荒无人烟的金鞭溪,担任了张家界林场场长,创造出一个鲜为人知的新神话。

当年,90多名职工在刘开林的带领下,封山育林5300公顷,使张家界林场森林覆盖面积由原来的20%达到90%。

如今张家界已成为国内外闻名的旅游胜地。可是20年前,很少有人知道张家界。20世纪80年代初,吴冠中先生来湘西写生,眼前的一切使这位游历过祖国名山大川的丹青妙手异常兴奋,随手写下“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游记,游记中说:“峰峦陡起,绿树叠翠,疑是到了桃花源洞口……我被引进了奇异幽深的世界。”此言一出,前来“探幽”、“寻美”的人与日俱增,从此张家界名扬海外。

当年,那些曾誓言“绿了青山白了头”的人,已经永远融入在张家界的青山绿水中。

今天来金鞭溪的旅游者,很少有人知道过去那段往事,他们更不会知道这位普普通通的老人,就是造就金鞭溪美景的有功之臣。

张家界融“峰、林、洞、湖、瀑”于一身,成为地质地貌的经典。在看山之中看水,张家界有奇峰三千,又有秀水八百。流泉飞瀑在峰峦幽谷中穿行,犹如八百银线将三千峰林穿缀在一起,如果说山峰是张家界的形,那么缠绕山峰的流水就是张家界的魂。

在青山绿水间有一片被人们称为明珠的湖泊——宝峰湖。宝峰湖以前是个水库,最深的地方可达百米。山围出了一片湖泊,湖里的水皆为高山上的泉水一点一滴积蓄而成。

真是神奇之水天上来,是天上的水抖落出了这群峰之间的一颗明珠。

张家界有“扩大的盆景,缩小的仙境,巨大的园林”之美誉,景区有天子山、黄石寨、袁家界、金鞭溪等300多个景点,你能想象得到吗?就在这些巨大的山峰底下还有另一个神奇的世界。

黄龙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溶洞,这样的洞在张家界的地底下不知有多少个,它的形成应当用千万年或几亿年的时间来计算。

黄龙洞中的“大哥大”当属“定海神针”,它高20.7米,已生长了20万年。目前顶部与洞顶的距离相差6米,就是这6米的距离却需要长长的6万年的光阴才能衔接。

洞外的三千峰大致可以数清楚,但洞内这根根直立和悬挂的石笋到底有多少恐怕谁也数不清楚。

这些石笋在形成的过程中,水起了重要作用。水,好比是岩体的血液,由洞中下悬的石笋滴下,滋生了上立的石笋,水中丰富的碳酸钙滞留在石笋上,使其慢慢长高,最后溶为一体。水是完成这一过程的高手。

土家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但其先祖们古时出征的“蛮歌”却被一代代传唱下来,并形成了口头文字与音乐相结合的“桑植民歌”。在张家界无论你走到哪里,随处可以听到土家族姑娘的歌声。

这也是山歌,但这不是桑植的古老传唱,更不是唱给人听的,而是唱给猴子听的。唱猴歌的人是远近闻名的“猴王”,“猴王”叫吴玉才。从小就生活在张家界的大山里,他祖上六代人,都是以捕猎为生。

吴玉才能与猴对话,能唱“猴歌”,这套“技能”源于他的捕猎生涯。为了能诱捕到山中的猴子,他很早就学会和山中的猴子交流。

吴玉才(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管理员):我家祖传的是打猎捉猴子技艺。成立了农业社以后,干完活就到山上捉猴子。每个月只搞一次,卖5块钱一只,那是小的,大的卖8块,或16块。

20世纪80年代初,张家界成为国家级森林公园。靠诱捕猴子维持生计的吴玉才的生活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放弃了捕猎“旧业”,转而担任了张家界森林管理局的管理员。专门负责喂养林中的猴子,在他的喂养下,天子山一带的群猴也有了自己的家。每到下午他都会对着大山唱起只有猴子才能听懂的猴歌,猴歌的内容极为丰富,现在他唱起的歌是呼唤跑到大山深处玩耍不归的猴回来吃饭,听到吃饭的歌声,猴群回来了。

“猴王”吴玉才喂养的猴子,叫猕猴,又叫黄猴,它们适应性好,生命力强,过着群居的生活。猕猴几十只或几百只一群,每一群都有自己的领地,别的猴群是不可侵犯的。

吴玉才与猴子建立了很深的“交情”,上百只猴子,每只猴子的习性他都了如指掌,怪不得人们都尊称他为“猴王”。

张家界地形多样,气候差异明显,“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是最好的写照。秋天是张家界最美的季节。到了这个时节,天公擎起一只妙笔,让整整绿了一个夏季的大山换了一套绚丽的新装。

张家界的冬天并不寒冷,若赶上有雪降临,不管雪的大小,山中呈现出一幅淡淡的水墨画。雪凝聚在枯枝古树上,堆积在山峰顶上,与陡峭山体形成颜色上的强烈反差。 让人不由得想起两句古诗:“春来苔作叶,冬至雪为花。”

古老的水车日夜流转着,将生生不息的河水送到碧绿的农田里。临水的土家人对大自然的依恋显示出农耕时代的一种古朴。

土家族的起源,有多种说法并存。有一种说法是上古时期巴人生活在长江三峡的清江流域,因环境恶劣,就沿着长江向东迁徙到武陵山区一带,与生活在这里的土著人融合,形成最早的土家先民。

王家坪村的土家族村民龚中傲,今年已60多岁。每天重复着相同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王家坪村他也算是富裕户。

去年,在深圳打工的儿子寄回了两万元,龚中傲用这笔钱翻新了世代居住的吊脚楼。

吊脚楼是一种古老的建筑形式,旧称“干栏”、“阁栏”、“廊栏”……张家界山多田少,民居择地,为了适应山坡地形,吊脚楼形式便成为首选。

以吊脚楼为代表的建筑,是土家人在长期的生活中形成的一种本土建筑样式。吊脚楼大都是木板房,整体的房屋靠几根木柱支撑。

吊脚楼一般都背靠山峦,面朝开阔地,临水的那边大都有狭窄的走廊,既是为了观景,也是为了乘凉。远远看去与所处的景色极为和谐。经几代人的创造建设,形成今日集空间美、层次美、轮廓美为一体的吊脚楼群。

张家界也是鸟的世界。由于这几年人们对自然环境的保护,各种鸟类也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家园,它们成群结队栖息在密林之中。

鸟,从来就是土家族文化所表现的内容,以西兰卡普为代表的纺织制品,体现着土家文化独具的魅力。

织锦是土家族人延续祖先的传统工艺,挑花、绣花也是土家妇女杰出的工艺制作。图案强调分组对称,从最初的花、鸟、树、虫的单一图案逐渐发展成比较复杂的花式,寓意中处处渗透出土家人对自然和美的理解。

因张家界水源充沛,这里的人们在吃穿住用等生活中,有了水文化的显著特质。水是文化的使者,土家人居住的村落,水文化像澧水那样渊源流长。张家界是地球留给我们的一个珍贵的纪念物,因为它显示了大自然的最原始的美丽。在喧嚣的今天,能有一个回归大自然的去处,这便是我们拥有的最宝贵财富。

山因水而有灵性,水又因山而婀娜多姿。张家界人正是沿着流淌的溪水,走到长长的澧水,又从家乡的河水飘到了800里洞庭湖。在那里,他们才触摸到了那条奔腾在自己心里的长江。(编导:黄宁/摄影:程受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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