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亲特稿/撰文:蓝色的海)在藏人的口中,有这样一个词汇来形容藏传佛教当今最具影响力的三大活佛:尼噶达松。
“尼”就是“尼玛”,藏语里是太阳的意思,代表了达赖喇嘛(藏语嘉瓦仁波切)。“噶”指藏语的星星“噶玛”,代表了大宝法王噶玛巴。“达”则是藏语中的月亮“达瓦”,代表了班禅喇嘛。“松”则是藏语中的数词“三”。故而,“尼噶达松”合指日、月、星,自然界最明亮的三辉。由此不难想象这三大活佛转世系统在西藏政教界的巨大影响和崇高地位了。
那么,这三大活佛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许多对藏传佛教不甚了解的人,总是对藏传佛教里大大小小的活佛感到迷惑,也有些流传甚广的想当然的说法把这三大活佛说成了从属关系,这都是不准确的。确切的来说,这三大活佛的影响力大小略有所别,而在政教地位关系上则是互不从属,却又互有联系的。(倍可亲独家约稿)
先从达赖喇嘛和班禅喇嘛两大活佛转世系统说起。藏传佛教有四大教派:红教(宁玛),白教(噶举),黄教(格鲁)以及花教(萨迦)。达赖喇嘛和班禅喇嘛同属一派,即后来建立政教合一噶厦政府统治西藏地方到解放的黄教格鲁派,这也是藏传佛教中当下势力最为壮大,信徒最多的一派。
相传格鲁派由藏传佛教史上著名的改革者“宗喀巴”大师创立。因其提倡显密宗并重,强化并规范了当时佛门逐渐松弛的戒律而得到众僧俗的拥护而迅速发展壮大,并最终于明崇祯十五年(1642年)由五世达赖喇嘛在拉萨的甘丹寺创建了政教合一的“甘丹颇章政权”,后迁至布达拉宫(作者注:颇章为藏语“宫殿”之意)。而达赖喇嘛和班禅喇嘛则都是宗喀巴大师在宗教上的传承。通常,信徒们视达赖喇嘛为“月墨巴佛”,即观世音的化身,而班禅喇嘛则是无量佛的化身。
宗喀巴师徒三尊图
藏传佛教唐卡壁画造像里最为常见的“宗喀巴师徒三弟子”就颇为生动的反映出了“达赖”和“班禅”世系在宗教上的这一渊源联系。唐卡人物造像中的两弟子分别为宗喀巴大师八大弟子中最为得意的两大高徒“甲曹杰”和“克珠杰”。克珠杰原为萨迦派信徒,因18岁时闻宗喀巴大名而拜于门下,改宗格鲁派。后因其学业精进,佛学成就了得,历任寺庙堪布(相当于住持),并修建了西藏的名寺,位于江孜地方的白居寺。在1431年甲曹杰圆寂之后,克主杰更是被迎请到黄教宗寺,拉萨的甘丹寺,担任甘丹赤巴,统领僧众直至1438年圆寂。后来,克珠杰即被追认为一世班禅喇嘛。
而一世达赖喇嘛根敦珠巴(作者注:亦是由后人追认),则是宗喀巴大师八大弟子中拜师最晚,最年轻的学生。在1419年宗喀巴大师圆寂后,根敦珠巴跟随甲曹杰学经,其后又跟随一世班禅喇嘛克珠杰学经。故而,从辈分上来说的话,一世达赖喇嘛既是一世班禅喇嘛的师弟,又是一世班禅喇嘛的学生。更为有趣的是,后来成为历代班禅喇嘛驻锡地的“扎什伦布寺”即为根敦珠巴在当时噶举派掌握的帕竹政权资助下修建的。其后,一世达赖喇嘛根敦珠巴在扎什伦布寺修学立说20余年,直至1474年圆寂。
至公元1642年,五世达赖喇嘛与四世班禅喇嘛合谋派人赴新疆召蒙古和硕特部的兵力入藏,推翻了噶举派政权,并建立了黄教政权甘丹颇章(即达赖喇嘛噶厦政权的前身)。1662年,四世班禅喇嘛去世,由五世达赖喇嘛领导,为其寻访了转世灵童,由此确认了班禅喇嘛的转世制度。1713年,对西藏地方政府心存疑虑的康熙皇帝册封五世班禅喇嘛,以便对西藏分权而治。由此,班禅喇嘛成立了自己独立的政教合一政权,班禅堪厅,以日喀则地区(作者注:藏语为西格则)为中心,统领后藏地区。康熙皇帝同时确立了达、班两系统的平等地位关系,确认达班“互为师,谁大谁为师”的原则。传至今日,达赖喇嘛系统为第十四世,班禅喇嘛系统为第十一世。
藏传佛教当今影响力较大的另一位活佛噶玛巴,则出自于与达赖喇嘛和班禅喇嘛不同个教派,资助根敦珠巴修建扎什伦布寺的噶举派。噶举派是藏传佛教四大教派里最为复杂的一派,它起源比格鲁派早,而内部的支系林立,纷繁复杂,仅大分支就有四支:噶玛噶举,拔绒噶举,蔡巴噶举和帕竹噶举。其中,帕竹噶举一支曾在萨迦教派政权倒台后建立了帕竹政权,统治了以拉萨为中心的卫藏地区130多年,故而发展更为壮大,衍生出了更细小的8个支系,此处就不细表了。传到今日,拔绒和蔡巴噶举派已经失传,只剩噶玛噶举和帕竹噶举两支。而活佛噶玛巴则正是噶玛噶举的大法王。噶玛噶举派虽然不像帕竹噶举一样曾建立自己的政权,但就宗教地位而言,噶玛噶举远比帕竹噶举重要,甚至在整个藏传佛教界都是举足轻重的。
藏传佛教独特而充满神秘的活佛转世制度,就正是噶玛噶举派创立的。噶玛噶举派的创始人都松钦巴在学成之后,于1157年在今西藏昌都地区的类乌齐县(作者注:藏语为日乌齐)创立了噶玛噶举的祖寺噶玛丹萨寺,后成为上祖寺。之后,他于晚年移居至拉萨地区,并在1189年于今日的拉萨的堆隆德庆地方建立了楚布寺,后几经扩建,成为了下祖寺,并称为噶玛噶举派的主寺。公元1193年,都松钦巴在楚布寺圆寂,并留下遗训,称将要转世人间,由此开了藏传佛教活佛转世之先河。都松钦巴的直传,后来成为了噶玛噶举派的黑帽法王,即为当今的第十七世大宝法王噶玛巴乌金次列多杰的传承。噶玛噶举派本还有另一重要活佛传承体系,即红帽系,因第十世勾结尼泊尔的廓尔喀人势力入侵后藏而被清政府勒令禁止转世而废除。
噶玛噶举派及噶玛巴活佛除在中国的藏区有较大宗教影响外,在境外的藏人区以及藏语言文化圈影响更是巨大。在不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独立藏语国家,噶举派被尊为国教。同时,在锡金(被可恶而无耻的印度占领),尼泊尔以及印度北部喜马拉雅山脉地区,噶举派的影响力都很大,甚至远远超过了在中国境内藏区被尊为第一大教派的格鲁派。究其原因,笔者认为还是有踪可寻的。“夏尔巴”这支被中国政府单列出来西藏的少数民族,他们说藏语,写藏文,广泛的分布在上述境外的的藏语圈区域。在藏语里,“夏尔”是指东方,“夏尔巴“则是指东方的人。根据藏学界的主流观点,夏尔巴人应是从藏东地区迁徙至喜马拉雅山区的康巴人(作者注:藏人的一支,主要分布在西藏昌都地区,四川甘孜州,青海玉树州,云南迪庆州以及甘肃甘南州的局部)。而噶玛噶举的第一座寺庙噶玛丹萨寺就正是建立在康区,故而,两者间是有一定逻辑联系的。
未完待续:中篇 达赖和班禅系统失和的恩恩怨怨(明日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