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25/朝鲜,我们第一次战败(63-30)

第30章 突破防御圈

第8集团军打破釜山防御圈的计划要求第5团战斗队和第1骑兵师在9月16日,即仁川入侵的第2天,夺取位于倭馆的洛东江上的桥头堡,然后第24师突破至金川,再向前推进到大田,并继续向北推进。第8集团军的其他部队将对北朝鲜人发起攻击,使他们不能动弹,直到第24师彻底突破北朝鲜人的防线。防御圈一线的美国人、南朝鲜人和英国人几乎立即就得知了仁川登陆的消息,而“山头另一侧的”北朝鲜人的上级指挥部却没有把仁川的消息告诉下属,所以他们仍在继续战斗,勇猛顽强,一如既往。

远东司令部和第8集团军没有想到,北朝鲜司令部能够隐瞒或者有意隐瞒如此惊人的消息而不让他们的军队知道。沃克将军曾要部队在仁川入侵的第2天突破防御圈,这样不但把敌人的主力在南部牵制住,阻止其援军向仁川-汉城调遣,而且又可利用入侵对北朝鲜产生的效果而取得进展。然而,有足够的迹象表明,直到登陆后三四天,汉城已被包围,通往南方的交通也被切断,混乱的北朝鲜司令部甚至根本就没有作出从防御圈最终撤退的决定,因此,第8集团军攻击的直接结果,就像撞到了北朝鲜人筑起的一道石墙一样,伤亡惨重。朝着倭馆的进攻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在头两天里几乎毫无进展。仅有的实质性进展是由第2师取得的,该师两个团在洛东江下游突破了实力微弱、精疲力尽的北朝鲜军的防守。北朝鲜人对仁川登陆的消息作出反应的唯一线索是,9月18日至19日的夜里,布防在最南端马山西边暴露于最危险境地的北朝鲜第6、第7师开始撤退。然而直到9月19日,其他各处的北朝鲜人仍在坚决抵抗,根本没有一点主动撤离的迹象,所以,美国、南朝鲜以及英国军队的推进收效甚微,而且损失极大。

9月19日,倭馆落入第5团战斗队的手中。同一天,南朝鲜第1师从大邱北边的山岭中渗透到北朝鲜第1和第13师背后的阵地。于是,这两个师开始撤退。第2天,南朝鲜第3师又夺回了东海岸的浦项洞,北朝鲜第5师开始迅速向北回缩。与此同时,在西海岸的崇山峻岭中,南朝鲜军队开始发动势不可挡的推进。但是,直到9月21日,第1骑兵师还没有能够攻占老保龄球道战场的大浦洞,而在洛东江以西,到了9月22日,第2师还在和顽强抵抗的敌人作战。

英国第27旅陷入了悲剧之中,但并不完全是由于北朝鲜人的作战行动。9月22日,英国第27旅在拂晓前横渡洛东江,朝星州进军。它的行军路线正好是北朝鲜第10师的主要撤退路线。拂晓时分,英国米德尔塞克斯营占领了一个距星州不到3英里的山脊(英军称它为李子布丁山);于是,9月23日,该营向更高的地方(325峰,又叫米德尔塞克斯高地)进攻,并在天黑前占领了这个地方。与此同时,苏格兰阿盖尔营在拂晓前攻击相邻的282高地,他们出其不意地攻了上去,在早饭时杀得北朝鲜人措手不及。在西南方近1英里的388高地上的另一支北朝鲜军,开始穿过一个马鞍形地带,在密集的大炮和迫击炮的支援下,朝阿盖尔营发起攻击。中午前不久,阻击北朝鲜人推进的美国炮兵在没有预先通知的情况下竟撤了下来,而同时用于支援的坦克炮火却够不到发动进攻的北朝鲜人。阿盖尔营于是请求对北朝鲜人占据的388高地发动空中打击。不久,3架F-51野马式飞机起飞,在阿盖尔营占领的282高地上空盘旋。苏格兰人展开了他们白色的信号识别板,388高地上的北朝鲜人也展开了白色信号板。空军战术指挥官的无线电和F51飞机联系不上。突然,野马式飞机用凝固汽油弹和机枪朝着错误的高地发动了攻击。悲剧在两分钟内就结束了:282高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幸存者朝山坡下冲去,以逃离燃烧的凝固汽油弹。几个负伤的士兵仍然守卫着高地,副营长肯尼斯·缪尔少校迅速集合起30名士兵,率领他们穿过快要熄灭的火焰,赶在从另一面接近顶峰的北朝鲜人的前面到达顶峰。一阵自动武器的扫射击中了缪尔少校。他伤势严重。其他人意识到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便退回了山脚。阿盖尔营遭受了90人的伤亡,其中60人是由于飞机误炸而造成的。

到9月23日,仁川登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北朝鲜军队,北朝鲜各部向北退却。很快,各种惊慌失措、土崩瓦解的迹象便显露出来。

第8集团军现在配备有两个新的军司令部,第1和第9军,依次从洛东江一线开拔——第9军在南边,下辖第2和第25师;第1军在北边,下辖第24师,第1骑兵师和南朝鲜第1师。

这些追兵沿着几乎每一条从防御圈延伸出去的公路全速前进。有些地方,北朝鲜人形成阻击队进行顽强的截击,让他们的同志从包围网中逃脱。在其他地方,由于桥被炸掉,路上埋有反坦克地雷,美国人的速度慢了下来(美国在朝鲜损失的坦克有70%是被反坦克地雷击毁的,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所有战场上,只有20%是地雷击毁的)。还有一些情况,北朝鲜人放下武器,顺从地走进了战俘营,有些则消失在高山密林之中,躲避战斗,试图返回北朝鲜。有些人成功了。北朝鲜各师作为有组织的军事单位转眼便消失了,它们的成员,或孤身一人,或三五成群,千方百计逃命而去。可以料想,其间肯定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冲突和剧烈的骚乱。有时候,北朝鲜后卫队就像人们所熟知的那样,进行了勇猛的战斗;有时候,北朝鲜人只是眼睁睁地望着美国人乘坐坦克和汽车驶过,根本不打算阻止他们。有一次,在西海岸的群山东北方,一架空军蚊式侦察机的飞行员看见一队北朝鲜人,大约有200名。他抛下了一张纸条,要他们放下武器,到附近一个山头集合,他们便顺从地遵命执行。飞行员把一支地面巡逻队领了过去,而北朝鲜人还在那里耐心地等着。不过,这件事发生在10月1日,当时,北朝鲜的部队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

现在美国人可谓是适得其所:要么开着汽车,要么驾着坦克,经第8集团军正式批准,他们不必顾及侧翼,只管朝着远方的地平线进发。军队各部就像巴顿的第3集团军在1944年诺曼底登陆后穿越法国时那样进展神速,留下了许多引人入胜的故事。但是其中最吸引人的也许就是第1骑兵师的尖刀部队——林奇特遣队的传奇经历了。

这支特遣队是以第7骑兵团第3营为基础组建起来的,又补充了一个工兵连,7辆M4A3坦克,一个侦察排,一个指挥飞机进行空中打击的空军战术指挥队,还配有大炮和迫击炮。特遣队由詹姆斯·H·林奇中校指挥。

第1骑兵师师长霍巴特·盖伊命令特遣队于9月22日上午8点从大邱北边,保龄球道和大浦洞附近出发。盖伊将军亲自随队行动,由5辆坦克在前面开路,林奇特遣队对小股溃散奔逃的北朝鲜人置之不理,只是朝着西北方向的洛东江进军。在纵队的前方,战机在空中战术指挥队的指引下,顺着道路来回飞行,看到什么就打什么。

在江边洛顺洞附近,道路绕往一座山顶,又从另一侧顺势而下。过去的第一辆M4A3谢尔曼坦克被一枚北朝鲜反坦克炮弹击中,停了下来。由于谁也找不到反坦克炮的具体位置,盖伊将军命令其余的4辆坦克全速冲过山顶,一齐射击。这一招儿果然奏效:坦克打垮了两门反坦克炮。部队原本是要从洛东里以南10英里处的一个渡口渡过洛东江,但命令作了改变。晚上7点,林奇中校同盖伊将军道别后,在明亮的月光下,向北朝着洛东里进军。北朝鲜人在洛东里搭了一座水下暗桥。渡江地点能换到此处,再幸运不过了。

一路上,村子在燃烧,撤退的北朝鲜人无意抵抗便交枪投降。林奇特遣队于晚上10点30分抵达洛东里。打头的坦克在一座陡峭的山崖上停下,俯视着暗桥边的江面。坦克手一眼看见前面有一门反坦克炮正对着他们,便立即开火。炮弹打在一辆隐藏的弹药车上,卡车随即爆炸起火,把周围一切东西都引着了。火光照亮了北朝鲜人遗弃的坦克、卡车,还有几百名正在从暗桥上过江的北朝鲜士兵。特遣队对着这些倒霉的北朝鲜人一顿扫射,其中大约200名被打死。

一名巡逻兵报告说,水深齐腰,可以涉江而过,并且对岸也没有北朝鲜人部署。9月23日凌晨4点30分,林奇中校派两个连的步兵从冰凉的江水中趟了过去,占据了西岸。同时,工兵利用渡口和筏子,把坦克和卡车送过江去。第二天,400名劳工也对暗桥进行了改造。中午前,坦克渡过江去,立即往前开拔,追赶特遣队的队伍,这时,他们已经到达了尚州。

由于第1军的一道命令,第1骑兵师在洛东江西边滞留了一天;不过就在9月25日午夜前,盖伊将军赶到第8集团军司令部,获准全力以赴,与第10军会合(如果他能做到的话)。9月26日一大早,盖伊召集指挥官开会,命令全师中午开拔,日夜兼程,直到赶上第7师。第7师已经行进到汉城以南27英里、乌山以北大约3英里的一个地方。

领头的部队又是林奇特遣队,这时他们已经赶到了庞恩,超过其他各部30英里。坦克在前面开路,部队奉命开拔:坦克全速前进,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得开火。特遣队向前推进了一程又一程,所过之处,每个村子的南朝鲜人都欢呼着向他们招手。罗伯特·W·贝克中尉率领坦克排过了定州,于下午6点来到距庞恩64英里的一个地方。坦克耗尽了燃料,因为加油车没有参加到纵队中,也没有人想到把加油车派来。军官们把纵队中的车辆搜了个遍,找到足够加满3辆坦克的汽油。突然,北朝鲜的3辆卡车在渐渐暗淡的暮色中开了过来,其中一辆撞到了一辆侦察排的吉普车上。北朝鲜人迅速溜走了,美国人在卡车上发现了汽油,足够加满其他3辆坦克。

晚上8点,坦克和车辆开着灯,又向前出发了。贝克中尉率领的3辆坦克走在前面,其他3辆坦克殿后。8点30分,纵队的先头部队到达紧挨天安南边的汉釜主干公路,他们沿着公路向北开去。这时,林奇特遣队距离第7师的阵地大约30英里。

天安城里尽是北朝鲜士兵。在一个十字路口,贝克中尉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拐,便停了下来。他从炮塔里探出头来,看见一个站岗的北朝鲜士兵。贝克用手指着一条大街,问道:“乌山?”那个士兵懒洋洋地点着头说是,这时,他大吃一惊,认出贝克是个美国人,于是拔腿就跑。纵队的各部跟着贝克穿过天安,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北朝鲜士兵只是站在一边儿,眼睁睁地望着美国坦克隆隆开过。

在天安北边,贝克的坦克追上了一股正向北行军的北朝鲜人,他一边不停地前进,一边向北朝鲜人开火。他们不断从两旁的北朝鲜人的车辆旁边经过,片刻也没有停留。不久,贝克的3辆坦克远远跑到了纵队的前边,林奇中校的无线电无法跟他们联系上,没有办法让他们慢下来。此时,贝克超过了林奇特遣队其他各部好几英里远。在乌山以北大约3英里的地方,他们遭遇到敌人的火力袭击。贝克的坦克冲了过去,但不久,又遇到了更加猛烈的火力。一发反坦克炮弹掀掉了第三辆坦克上的机枪座架,炸死了一名乘员。贝克的坦克队正在接近美军的防线,不断地受到美国轻兵器和75毫米无后坐力炮的攻击。由于贝克坦克队亮着头灯,马达轰响,而且速度很高,守卫路口的第7师的坦克手没有开火,他们弄不清这是否是北朝鲜人的装甲车。第7师的一个坦克手把贝克坦克队的第一辆坦克放了过去,打算朝第二辆开火。就在这时,一颗白磷照明弹爆炸了,照亮了贝克坦克一侧的白色美国星标志。这样,一场美国人自相残杀的悲剧避免了。晚上10点26分,贝克在第31团的防线中停了下来。这一天,他和他的坦克队行进了106英里。

然而,贝克并不知道,他和他的3辆坦克与驻扎在乌山以南几英里处河风里的一支强大的北朝鲜坦克部队擦肩而过。北朝鲜的坦克手显然把贝克的谢尔曼坦克当作了北朝鲜的装甲车,没有向他们开火。但是,林奇特遣队的其他各部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林奇特遣队在没有开灯的条件下行军,大约午夜时接近河风里。这时,两辆T34坦克用大炮和机枪朝他们开火。火箭筒小队击毁了一辆北朝鲜坦克,但另一辆却沿着挤满美国部队的道路开了过来,它对着车辆猛烈扫射,并撞翻了其中几台。最后,这辆坦克从路上开了下去,进了稻田,但是还在继续朝纵队扫射,甚至当一颗美国75毫米无后坐力炮弹炸得它动弹不得时,它还在射击。随特遣队行动的第7骑兵团作战训练处处长詹姆斯·B·韦伯尔上尉爬到坦克的顶上,把一桶5加仑的汽油浇到坦克后部和引擎舱口里。结果爆炸的气浪把韦伯尔冲到20英尺开外,所幸的是他只受到轻微的烧伤,两根肋骨断裂,坦克和里面的乘员却被炸飞上了天。

就在此时,又有两辆T34坦克从北边朝着林奇特遣队的前部隆隆开了过来。坦克停了下来,有人用朝鲜语喊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北朝鲜指挥官的声音被美国人雨点般的轻兵器射击声淹没了。这两辆T34坦克立即砰的一声关上了舱盖,开始用大炮和机枪射击。挡在路中的特遣队卡车燃起了熊熊大火。与此同时,和林奇特遣队一起的3辆M4A3坦克开到了纵队的前面,与T34坦克交上了火。但是,北朝鲜人很快又调来了8辆T34坦克。美国的谢尔曼坦克击毁了一辆北朝鲜坦克,然而,美国的两辆坦克也被北朝鲜的火力摧毁。韦伯尔上尉冲上前去,拿起一支美国兵携带的3.5英寸火箭筒,把两辆坦克打得瘫痪在地。在这次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坦克对步兵大战中,威拉德·H·霍普金斯军士偷偷爬上一辆T34坦克,把一颗手榴弹丢进了开着的舱口,顿时,轰的一声,里面便鸦雀无声了。然后,他组织起火箭筒小队,又击毁或者协助击毁了4辆坦克。有一辆T34坦克在特遣队纵队中横冲直撞,一边射击,一边撞毁汽车,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杀到了纵队的南头。炮手赶紧把一门105毫米榴弹炮从牵引车上卸下,在只有25码远的射程里,摧毁了敌坦克。但是,坦克和榴弹炮的对射也夺去了霍普金斯军士的性命,他当时单枪匹马,正向那辆T34坦克进攻。后来,韦伯尔上尉和霍普金斯军士被授予优异服务十字勋章。

3辆幸存的T34坦克从猛烈的对射中退了出去。在这次战斗中,两个美国人被打死,28人负伤,两辆坦克和15辆汽车被击毁。9月27日早上7点,特遣队徒步行进,随时准备战斗。他们不久就撞上了一辆T34坦克。坦克被火箭筒小队一举击毁。这时,北朝鲜的机枪又响了起来,威廉姆·W·伍德赛德中尉和两个士兵冲进敌人阵地,击毙了北朝鲜的机枪手。上午8点26分,特遣队和第7师第31团的一个连相遇。第8集团军和第10军的会合终于完成。

在整个南朝鲜,大约3000名北朝鲜人,其中大多是第6和第7师的士兵,慌不择路,撤进了晋州以西和河东以北朝鲜最南端的智异山中,那里几乎无路可走。另一股北朝鲜步兵大约60名,利用反坦克地雷和空包雷在金川西北15英里处的汉釜主干公路上建立了路障。他们守卫了10个小时,让大约2000名第6师的士兵从这里撤往北部。他们仍然带着迫击炮和机枪,但重武器已经扔掉了。第6师中的许多人都成功地到达了北方。然而,在9月底,到了庞恩北边的时候,北朝鲜第2师只有大约200人跟随在师长左右,其余的士兵都逃进了山里。北朝鲜第3师大约1000到1800人得以逃到北朝鲜的中部大山里;北朝鲜第1师大约2000余人也通过原州和麟蹄逃了出来。10月1日夜间,在东部山里的侧翼受到包抄的一支1000余人的北朝鲜军队突围而出,企图撤往北方,并摧毁设在原州的南朝鲜第2军军部。北朝鲜人杀死了许多南朝鲜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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