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生活记者捷克佳)在多伦多市中心的松柏轩餐厅,她就坐在我的正对面。在红酒的催化下,隔桌都可以看见她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再多喝两口,我可能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她笑言道。
其实,应友人相约,几位媒体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就是想听她说一些真心话。这个晚餐的主角就是近日携新影片《牛郎织女》参加多伦多国际电影节的中国新锐导演尹丽川。
大抵由于对中国电影的跨海相望,以及属于“八路”的编外队员,自己对于中国影视圈的现状总是有一些时空的隔阂。因此,对于尹丽川的身世,之前没有一丝了解也不足为怪。
但是,在当今资讯丰富的互联网上,寻找名人的方方面面却十分容易。这位美女导演的身份竟然是跳跃式的,诗人、作家,并赫然间杀入娱乐圈,且小有斩获。此外,她还是一位被冠以“下半身写作”的先锋诗人。
可能是对于冷热温差的不适应,就餐期间她还特意把摘下的围巾再次戴上。席间的谈话是轻松的,少却了面对镜头的谨慎,更增强了大家对尹丽川的好奇。
按尹丽川自己的说法,虽然没有来过北美,但她当初并没有想来多伦多参加影展,原因之一是坐飞机的时间太长 ,再者与那些特别喜欢四处游荡的导演相比,她本身并不喜欢跑电影节,因为要跟人打交道,感觉上会很累。
但多伦多电影节作为北美最大的一个影片交易市场,以及被誉为奥斯卡的风向标之一的吸引力,促使她最终还是来到多伦多。尹丽川说,身为导演,推广作品是自己的一个义务。虽然不久前刚刚参加过各发行公司非常重视的嘎纳电影节,《牛郎织女》制作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但北美市场也不容忽视。她说,应邀参加前往多伦多电影节,是希望能和观众有个面对面的交流。
尹丽川对于多伦多国际电影节的评价相当不错,她发现这个影展的片源非常好,有各种类型的影片。她说,在一些人的眼里,奥斯卡并不一定是最好的,因为它非常非常商业化,选出来的影片比如《巴别塔》(Babel)放在文艺片里并不一定是最好的,因那只是奥斯卡的标准,具有很强的商业诱惑。
初抵多伦多,尹丽川最初与同行交流时总是感觉说话不利索,后来突然意识到加拿大是英法双语区,她的法语可以派上用场,于是,便把几年前的法语捡回来,才终于找到感觉。她说,有一段时间,她曾经想主动扔掉法语,因为写作的思维时常受倒装语序之类的影响。
《牛郎织女》是尹丽川的第二部影片,之前在2006年,她的导演处女作《公园》是自己写的一个本子。她说,回头来看,自己对影片《公园》不是很满意。而《牛郎织女》则是改编自朋友阿美的一个短篇小说《李爱与海丽的故事》,从观众反馈的意见看,印象还不错。
尹丽川认为这部以女性视角展开的影片的戏剧性不是很强,但她一定要通过影片讲一个故事。影片讲述的是两女一男在一个流动性很强的大城市,如何重新建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其中的两个女人原本互相仇恨,但在最后一起相依为命,影片反映了特定社会背景下的人性。她说,自己比社会阶层更关心的是人,这部电影的主线索就是爱,是人们从糟糕的生活中找出乐趣。
她认为,直接以小说的名字作为片名似乎不很合适。本来想起单名《织》,但感觉到太过于女性化和艺术化。有一天突然想到《牛郎织女》这个人们时常表达男女爱情相会的词,便决定采用作为影片名,原因之一是影片的主要角色都是劳动者。尹丽川说,牛郎织女有古典之美,“但不知道为何这个词令我感到很忧伤。”这可能她还没有摆脱文学青年的印记吧?
尹丽川当年在北京大学主攻的是法语文学,之后又在法国学了两年的纪录片制作。但她自称自己是一个坏学生,对于电影的制作并没有去深入研究,以至于在第一次拍片的时候,连起幅和落幅的专业用语都不知道。
不过,正是因为半路出家,对自己没有太多的限制,她对于影片的处理会更随意一些。她笑言,“学院派的人有他们的优势,想问题比较专业,我可能想问题比较业余,但会有更多一些的自由自在。”有人认为,尹丽川执导的电影风格是以她对文学作品的理解。
尹丽川从文学阵地迁移至电影圈纯属偶然。她说,“当时是因为有人建议我作导演,我想不会有人拒绝这个建议吧?”找尹丽川的人觉得她能写作,也在法国学过两年,应该可以当导演,而且她本身比较喜欢电影。此外,她与很多导演的一个不同之处是拍片不愁资金。“都是别人找我的,因为我很靠谱的,别人对我都很有信心。”
她认为,现在能够成为导演的渠道还是很丰富的,能够拉来资金理论上就可以当导演,但能否被观众认可则另当别论。就如同作家,有了博客,任何人都可以圆梦,作家与读者已经没有明显的界限,点击率非常高的就会有收益。
尹丽川认为,在目前的形势之下,自己面临的难题是如何挑战自我。她的下一部电影仍然延续爱的系列,影片取材自一本畅销书。她说“因为之前没有拍过和写过雅俗共赏的作品,多是非常小众、非常文艺的东西,这次很高兴能够挑战自己,感觉到压力蛮大的。”
她希望影片尽可能大众化,借以吸引更多的观众并增强彼此的沟通。但在没有明星的条件下,电影的表述只有靠故事,而这对于她个人来说,的确是一个挑战。“一个创作者当然希望有一定的成就感,因为拍电影很辛苦,希望影片能够得到观众的认同和喜爱。”
“其实电影蛮难的,”身为圈内人的尹丽川道出导演的苦衷,“电影总是动用减法,试图再现美的画面,但拍出来总会降分。”她认为,电影可分为两种,或者归于文学及观念类,或者归于视觉类,她将自己归类为前者。
尹丽川认为,中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每年大投入制作的影片应该有几部,然后是中等投入的,最后是几百万元的小成本影片。正如中产阶级是国家的中流砥柱一样,电影也应该是这样,但事实上中国现在几乎没有中间的这一层,而小制作影片没有大笔的宣传费,无法与普通大众沟通是其致命缺陷。她说,那些做过大片的导演是不会回到中层的,只有小制作的才有机会慢慢挤进,“我们的空间最大。”
对于今后是否会定位于某类型的电影导演,尹丽川说,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想法。“很多人劝我自导自演,但我不喜欢,我没有那么自恋!”此言一出众人狂笑。她说,自己经验不丰富,只喜欢在幕后操纵,“我不想别人看到我,就喜欢躲在幕后看别人。”
同时,尹丽川目前也没有导拍电视剧的打算,这主要缘于她对艺术和价值的追求。尹丽川说,从酬劳来说,电影没有电视剧挣钱,但她不会去拍电视剧。“因为那是一个体力活,醒来就拍,拍完就睡。真是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
碍于场面和朋友,对于以关键词“下半身”写作的话题便以“先锋诗人”取代。尹丽川似乎有些回避,但她对先锋诗人的名称看来并不介意,也知道言谈所指。“我其实很传统,只是貌似先锋,都是在传统的里面,不会是在外面。”
尹丽川自我评论道,自己的先锋行为和性格有关。她认为与西方相对稳定的文化体系相比,中国处于文化激变的时期,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如果我在法国或加拿大生活,每天都过一样的生活,我会疯掉的。”她更认为,自由不是写在法律里,而是对生活的真情感受。
大概是红酒醉人,席间偷闲去餐厅的露台外抽烟,尹丽川吐出一句颇令人玩味的话是,“我不是娱乐圈的,我是电影圈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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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丽川,199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1998年毕业于法国ESEC电影学校纪录片编导专业;出版有诗文集《再舒服一些》,长篇小说《贱人》、随笔集《37度8》、诗集《因果》;另于台湾出版短篇集《十三不靠》及随笔集;于法国出版小说集《是谁教给我生活的道理》。
2006年,其电影处女作、剧情长片《公园》(兼编剧、导演),入围2007年莫斯科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荣获2007年德国曼海姆国际电影节国际影评人大奖,入围2007年金鸡奖最佳处女作奖,在上海国际电影节展映中得到广泛的好评,2007年日本中国影展参展影片,2007年韩国中国影展开幕影片,《综艺》将尹丽川评为中国电影最值的关注的十位青年导演之一。
尹丽川最为人知的名号可能数摇滚歌手何勇的前妻和80后作家“酷阿姨”。
看文字,心里别别的跳,看照片,奇怪刚才为什么会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