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11/血色岁月——写在中越战争30周年(1)

欧华网/1979年对我来说是个血色岁月。那年在中越边境发生了震惊世界的中越战争。它是一部历史、却又未能载入史册的真实故事。一位在炮声隆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死里逃生的中国战士,以其劫后余生的心路历程引领我省思这场反自然、反人性、野蛮而又残酷的战争。正视历史洪流中悲壮浩荡的血和泪,启迪心中和平的法门。谨以此文祭奠中越自卫反击战30周年。

·高考被绑架到军校·

1977年春天,阳光普照,花满枝头。我和阿权刚送完阿牛哥去武汉王家墩机场空军后勤参军后,回到了知青宿舍。我们都没有进房,一个坐在门外大口地吸着水竹筒大烟,一个拿着广东米酒大口地喝着,两个人的心情与这明媚的春光很不协调。他们在烦闷什么呢?阿权和我在当兵体格检查时,因为鸭屎蹄(平脚板)被招兵站淘汰出局,两人同病相怜,脱离插队的“农”字头彻底绝望。

五月的一个深夜星光灿烂,全国恢复高考的消息吹到了我俩耳边,把我们从黑暗中带向黎明。我和阿权都很高兴,又是饮酒又是抽烟,还手舞足蹈地庆祝了一番。那晚喝酒喝到天亮,人虽然醉晕晕的,但一点没有醉意和睡意。第二天干农活时还特别精神,这就是古人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为了应付考试,我们都抓紧复习丢掉了多年功课。乡亲们也很体贴我们,总是按排很少农活给我们干,领导很关照所有考生,凡是参加高考的知青都可以只上半天班,这无疑对我们是一种鼓励。终于,我和阿权都考了个高分,在全广东省名列50名之内,一时轰动整个农科所,所领导也来探望我们说我俩为所争了光,所里要专门为我们搞一个庆祝活动。我们的心都得意洋洋,像漂浮在云里和天空中。那天庆祝活动搞得很热闹。在乡亲们的欢送中我们俩坐着所里派的上海牌轿车离开了这个带“农”字头的农科所,回到广州城自己的家。

一个星期后,我们俩在填三个自愿学府时都同时填上了: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广州中山大学。我和阿权一起去招生办交了表格,之后到广州酒家吃了一顿,算是自己奖励了自己一番,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家等通知了。又过了一个星期,家里突然来了个军官,问明来意后,军官很有礼貌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泡茶后坐在他的对面沙发上。军官先开了口,把自己做了一个简单介绍后对我说,他们军大挑选考生的标准是如何高,可说万里挑千、千里挑百,最后能进军事院校的人都是全国顶尖的考生。参军是多么光荣,前途是多么光明,以我们资质、条件和文化水平,只要进了军事大学,很快成为国家栋梁和军队的将军。

突然有人敲门,开门进来的是阿权,他一见军官就和他握手,我问他认识军官?他说早前这个军官已经去过他家,希望他到军大读书。他没答应,这不现在就是想找我商量来了,谁料在这碰上该军官。其实我和阿权都不像当兵的人,过去报名参军是要脱农,如今有高考出路了谁还去当兵?按我们的理想是进清华和北大,实在不行才考虑中大,压根就没想到部队大学这一说。于是我说:“李教官,很感谢你的赏识,可我们俩的体格都不符合参军条件,你看我的脚是鸭屎蹄,阿权也是”。说完就把脚抬高给军官看。军官很幽默地说:“做将军的是骑马,不用走路,你不要太担心,这不碍什么事。”看来这军官是有备而来。这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我们又没有填军大,他凭什么招我们呢?这时军官说要走,我以为他看我们没有同意的意思。军官走后的以后几天,部队天天派一辆不同牌的轿车来我家接我和阿权出去玩,无论我们到哪里总有这车和一位军官陪伴,每天都被叫到广州军区大院招生办里。军招办的张参谋笑容满面一遍又一遍重复参军如何光荣,军队待遇如何好,前途如何光明等等。然后还安排我们在部队的高级宾馆住下,管吃管喝管接送。以后几天又来了好几个考生,待遇跟我们一样的好。突然有一天,张参谋长把我们叫到他的办公室,大概有30个考生。他首先给我们介绍了几个军大的校长,然后向我们认真严肃地宣布说你们已正式参军,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说完就点名把我们分配到各大军区的军大去,我和阿权同时被分到武汉军区军事大学。接着不由我们说什么,就把我们推到陈校长那辆车上,送我们回家和父母告别。

原来我父母早被派来的军人做了思想工作,家里还很高兴,自豪地告诉我,你为家里争了光。我哭笑不得,好端端的一个清华大学级的考生竟然会被弄到军营里去,也太无常了吧。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军队是有招生特权的,凡是部队看中哪个考生,基本不用考虑考生的意愿可以直接录用。如果考生不同意,将会被取消以后的高考资格,在这种恩威并重、别无选择的情形下,想不到一个高考却被部队把我和阿权绑架到军区大学里去。

·绿营军旅·

武汉军事大学座落在武汉市汉口,离王家墩机场只有15分钟路。军校给我们的感觉是整齐干净,有篮球场和足球场,树木繁茂,楼房都是些只有四层楼高的房子,看来这里本来是个军营,或是部队干部培训的地方。可能多年来没有高考,所以没有专门的教学楼,大学就肯定不像个大学了,倒有点像培训学校。我和阿权一看就傻眼了,这么高的考分竟被弄到这样的鬼地方来,还好吃的方面起码有米饭,要不就更惨了。

来部队一个星期后我们开始领军装,而且要每天穿上,从此你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要像个军人。或许别的大学生一进入校园碰到的是书本,而我们一进军校就是枯燥无味的军事动作。从齐步走开始,立正稍息和踏步走来回不断地做,从我苏醒的第一口呼吸起,每天至少紧急集合一次,操练一次,排队唱着军歌到食堂吃饭,劳动打扫学校一次,把被子摺得像豆腐一样正正方方,晚上政治学习一次,这就是我每天至少要做这么多一次!如果哪天学校来情绪了,你还要做地狱式的训练,这也是军事专业必须学的科目。除此之外还要每天至少练射击一次,搏击一次,攀高趴下一次,翻墙爬行一公里,背着行李跑步10公里,爬钢丝绳,运动中练打靶子,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讨论军训,如何杀敌,都在被磨练,在困苦中流泪。你要是军训没有训练好,你就觉得被边缘化了,忽然会有一种恐惧感。每天一睁眼就有一连串的惩罚蹦出,迫得你趴下为止。这就是我活在这个军校里的成本和生活,这些一次迫得我一天都不敢卸下担来。阿权更糟了,用他的话说,在这里呆过的人就等于在阴间地槽里走过了一趟。

·入党提干送上前线·

1979年夏天,热浪滚滚,任由你随意吸口气都能把空气中的火吸到心里去。吵架打架是经常的事,人如此,国家也这样。就我国南方广西中越边境的地方,两国就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互相对骂,中方说:越方越境埋雷炸死炸伤我边防战士,疯狂破坏我广西边境地区的农业生产。而越南方面说:中国军队陈兵百万妄想侵略越南,甚至把所有的导弹都对准了越南首都河内,中方还越境埋雷炸死炸伤越南的平民百姓,中方武装人员越境开枪打死打伤越南学生等等。双方的争执首先在媒体曝光,首先是中国的报道。国际方面,美国各大报章、CNN电视台不断追踪报道中越时态的发展,联合国也多次提醒双方要克制,并以和谈方式解决双方的争议。可是,中越双方谁都听不进去,尤其是中国,非要武力来教训一下小越南。

中越双方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战争一触即发。这消息传遍了全军,风浪也刮到了校园。听说要在我们军大里选十人上战场作“后补骨干”。由此学校里一个动员大会接一个誓师大会开个不停。家信也要公开,凡是有关中越战争的事都不能跟家里说。要求上战场的决心书是人人要写,也不管你情愿还是不情愿,总之都要有一个形式。我和阿权商量好了,随便写几句话应付一下就行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学校选中了我和阿权。我们俩都吓坏了,我觉得我应该找陈校长谈谈,为什么要我上战场去。于是我飞一般地往陈校长家跑,连阿权这位一米八几的长腿都追不上我。来到陈校长家,我连门都没有敲就冲了进去。陈校长坐在沙发上不慌不忙地跟我说:“小草啊,我等你很久了,来坐来坐”。我可没那心思往沙发上坐,我火大着呢。这时阿权也来了,一进来他就拉拉我的手,意思是慢慢说。从陈校长的眼光中看得出,他也是这个意思。我慢慢跟陈校长说:“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校长很耐心且像个疼爱孩子一样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草啊!学校的考虑是根据你的条件来确定的。首先你学习好,掌握军事技术拔尖,学校希望把重任放在你身上,将来我们学校最有可能当将军的就是你了。其二,你是广州长大的人,到了广西没有水土不服问题。这事是你父母亲自打电话来要求的。你是高干子弟,从前父母是打仗的,所以派你去正好给其他人做个榜样,不能让人说高干子弟光要好的不要坏的。”我一听就绝望了,我父母都做了十几年的牢房,不但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反而以儿子的生命来报答共产党恩情。绝望中使我服从于现实,听从了学校的安排。

我们一家六口人,我是老大且是独苗儿,下面三个妹妹,大二妹在广东兴宁县当兵,在那里的军队医院做护士。可是这次她也随部队一起开赴前线,我们家有同时两个成员在中越战中做炮灰。

年头的时候我曾给大二妹通电话,她先得知中越要打仗,说江叔叔告诉她的。江叔是军政委,是父母过去的老部下,这次将作为副总指挥配合许世友司令指挥这场反击战,他的儿子江大伟也上战场了,在某部队连里当个指导员,也是一家两口在战场。这次许多高干子弟都上战场,而且许多都是父子兵上阵,一时间在部队传为佳话。可是等中央军委决定要真打越南,这些子弟就个个削尖脑袋离开部队和前线,一时又引起一场风波。妹还告诉我,江大伟是个好样的,他没走。另外,他们在广西非常紧张,时不时听到枪炮声和地雷爆炸声,他们的医院设在广西南宁机场附近,很隐蔽。她要我不要乱打电话给爸,她前些日打电话让爸帮忙把她弄回城,被爸骂了一顿,妈妈说她会想办法。好在你在武汉读书不用打仗,要不老爸也就光彩了。其实这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她还不知道,这边的哥哥也要上前线了,而且还是父母同意。

我的大二妹是个漂亮的女孩,一米六几身高,篮球打得非常好,白白的脸上堆满了鲜花。她开朗活泼,人见人爱,且能歌善舞,特别像电影演员王馥荔,爸爸除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她了。可是如果我们谁被爸爸爱上就倒霉了,大二妹做过知青,锄过地;做过渔民,出海打过鱼;当过兵,现在又要上战场。七十二项全给她干了。但爸爸总说这样好,锻炼人。可大二妹不知为这些苦背地哭了多少回,这些父亲是不知道的,在他眼里大二妹永远是好样的,坚强不屈,能为他和家里争光。可人本就是血肉之躯,再怎么也有脆弱的时候,病倒的时候,渴望父母安慰的时候,尤其在这中越战争还没有打响的时候,大二妹更祈求爸爸把她调回广州。其实这也是所有参加中越战的人所渴望的事情。

·天下父母心·

说起我们家,1968年5月一群工人、红卫兵闯进我家,家被抄抢一空,父母跪在厂门口地上被批斗被打。那年我刚10岁多,要阻挡一红卫兵打母亲,也被押着强迫跪在地上陪父母挨斗,一顿拳打脚踢,整个天像在旋转,眼里满是金星。父母为了掩护我纷纷向我靠近,一家人就这样在乱棍之下遭一顿毒打。父亲出身书香门第,曾祖父在清朝是个秀才,家里开有学堂、书店和字画店,祖居山东。日本侵华时父亲参加共产党,后编入林彪的四野,18岁就当了团长,解放战争从东北一直南下打到海南岛。而奶奶和姑姑一直跟部队南下,奶奶深得部队爱戴,大伙亲切叫她“沙奶奶”。爸爸在打潮州时认识妈妈,妈妈也是东江纵队老游击队员了,配合主力部队解放广州。1949年10月20日包围广州城,到24日国民党投降。在欢庆胜利的时候妈妈舞着大彩红带在解放军队伍中穿着军装和群众跳秧歌舞,被爸爸看中。后来经组织介绍并批准,当时才18岁的我妈在不知情中嫁给这个她口中唠叨的“山东佬”。我妈是潮州人,父母早年出国飘洋,留下两个姐妹在潮州,妈很小就跟东江纵队打游击了,参加那年只12岁,帮助救医,后来也要拿枪打仗了。文革期间母亲因为海外关系连累了爸爸没有上成中央,省长位置也丢了,不过爸爸没有嫌弃妈妈的出生,不做官也要老婆。由于爸爸官大资格老,没人敢动爸爸,红卫兵来时爸爸命令警卫排战士开枪打红卫兵,从此红卫兵再也不敢来我家闹事。这事传到中央,中央下指示把爸爸的警卫排撤了,这时红卫兵和纠察队就一群群到我家把父母抓走,把我们一家踢到海南岛去改造了。

1976年底父亲平反回到广州恢复原职,但不再设有警卫排了。不过这时“四人帮”已被打倒,林彪又早在1972年完蛋,周恩来、毛泽东都见马克思去了。所以爸爸的后台自然垮了下来,在中国朝内无人难做官嘛。不过爸爸还很神通广大,至少家里的红色电话是可以直通中央高层领导的,所以无论是地方还是军队,只要父亲肯用一脚踩在地下,省里军里都会地震的。警卫排是没有了,可枪还有一把配备在身,那是周恩来奖给他的礼物,谁敢动呢!还有一把缴获日本鬼子的军剑,是朱德送的,所以父亲还是可以打横走在广东省。

有些人虽然官不大,但有尚方宝剑也能把人吓死,我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甚至在管教孩子方面也是动不动就是“一枪毙了你”的挂在嘴,我被他枪毙了好几回,不是奶奶保护早就没命了。全家人中他最怕的就是我奶奶。不过在这次中越战中,要他给中央打电话把孩子们从前线调回广州,打死他都不愿做,连奶奶的话都不起作用了,父母之间开始了一场比中越战争还要激烈的斗争。作为父亲当然坚持让孩子留在前线,而且坚决不走后门。而妈妈当然坚持两个孩子起码搞一个下来,尤其是儿子,这是全家的独苗儿,获得全家多数成员的赞成和支持。可爸爸虽然寡不敌众,但他是全家的权威派,他要坚持,连奶奶都拿他没办法。其实这个时候,稍微有点路子的人都会千方百计离开战场或退到后方,每个高干子弟都在抱着一个不上战场和不在硝烟中牺牲的希望,巴望着父母把他们从前线往后方调,到一个可以歌舞升平的地方做个自由自在的公子哥或公主。所以他们除去完成一般性军事任务外,终日所做就是祈祷上天保佑能平安无事地在开战前回到自己的家和可爱的城市。这其实也是我们全家除了父亲外的所有成员所巴望的。

我们家的这番斗争表现在那台可以直拨中央的红色电话上,许多次妈妈趁爸爸不注意试图拿起电话跟高层说句话,都被父亲制止,而且还狠狠批评妈一顿,那怒气冲天的样子好像要把妈吃掉一样。于是二者进入冷战,谁都不跟谁说话,爸爸冷眼旁观妈妈的一举一动,并把枪挂在腰里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话机前,连吃饭都叫人端到他手上,上厕所也不关门,甚至有时还拿个尿壶放在一边,晚上睡觉也睡在那里,说要在这里放哨站岗。而妈妈用的是调虎离山计,动不动就对爸爸大声说要去战友老尤家,不等父亲答应妈就走出,这可把父亲急坏了,老尤是广州军区司令员,你不跟着去这老婆子也可以从他那里走后门的,所以急急追了出去,等追上妈妈时妈就对爸说:“老头子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我回去拿点东西就来,很快的。”说完就跑步回家,可爸爸可是个身经百战的人,对妈的调虎离山计早有预备,也不急着追上妈妈,只是站在那里等妈妈进了家门后才从家的窗口外看着妈。当妈刚想拿起电话时,爸爸手中的枪早就对准了妈,然后大喝一声:“老太婆,你如果敢拿起电话我就一枪嘭了你,你信不信。”我妈一看吓坏了,手都抖了,然后走到房子里哭了起来。我爸爸还不甘心,走到家里对妈妈说:“如果你敢在这件事上再做动作,我就要以一个领导的身份处分你,甚至把你开除出党,还要跟你离婚。”这次爸是动了真格,也把妈妈给震住了。

其实,父亲也不是铁石心肠,也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之躯,他有他的道理。当年西沙之战就是他做总指挥,曾经遇到不少高干子弟走后门,而且这事很影响部队军心。为此,不少部队的高级军官被送上了军事法庭,有被处决的,有被革职的,也有被流放的。总之,一个也没有好下场,他不希望妈妈走他们的老路,以至于几十年的努力毁于一旦,甚至会影响孩子前途。父亲有一个怪论调,总是挂在嘴上,也就是古人说的:“该在井里死的,不会掉到河里去死。”他认为我们家的人都不会死在战场上,他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妈也算一个。

这段日子爸爸终日闷闷不乐,天天喝酒,每次喝酒后他都能吃点饭。妈妈看了不忍心劝了几句,他总是不听。但妈知道,现在唯一能解决烦恼的就是喝酒。于是有一天趁吃饭妈妈主动解开冷战僵局,一边夹菜一边对爸说:“都快60岁的人了,少喝点酒,小心心脏和肝,这个年龄最容易患上心脏病和肝硬化,而且你还有糖尿病。”爸爸总是点点头应着,有时说多了,爸爸马上说:“别人认为是自卫反击,要用武力去教训人,古人说‘急流勇退’。退不出,还要进,进退两难,咱们国家就处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就非要打仗?为什么不选择别的路走?非要让全中国儿女像我们的孩儿一样去冲锋陷阵、光荣牺牲?我们做父母的,全天下中国父母的心里都有苦,有时我真想出家做和尚,可和尚的饭吃不了,只好仍做俗人。俗人有俗事,酒就是帮助俗人应付俗事的。孔圣人也说‘唯酒无童’”。说完又把一杯酒全干了。就这样夫妻俩一起喝了起来,学做俗人。至于孩子的事,就不管他们死在井里还是河里。总之还是那句老话,该在河里死的不会掉到井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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