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生活专稿/作者:星学)荷兰京城阿姆斯特丹,与其它的欧洲首都差不多:古老的教堂、皇宫、广场、御林军、有轨电车、林立的博物馆等等,不同的是多了一些骑脚踏车的。在地小国多、语言杂乱、建筑风格类似的欧陆,华人旅游的时候得不断地努力提醒自己:现在是置身于哪个国家之内,以免混淆糊涂了。仅靠识别那些洋码子、兼听那些“鸟语”来区分国别,挺困难的,毕竟类同的环境、人文,太似曾相识,除了那些显著的地标以外。
因此,到了荷京,大凡以前领略过了国际大都会“巨无霸”型的皇宫、博物馆者,就不恁地稀奇这里“小家碧玉”式的同类景点了。倒是有一处旅游“胜地”吸引着观光客趋之若□,人们无不怀着猎奇的心理,找去蜚名世界的“红灯区”探幽,一睹它的风采,这已成为阿姆斯特丹游的一大独特看点。
正人君子抑或端庄贤淑的您,到了此地用不着偷偷摸摸不好意思问路,打听“red light district”在哪儿,好像心怀鬼胎似的,当地人早就洞悉外地人的心思,面不改色的遥指“桃花园”。实际上只要细看,男女游人老中青成群结队,浩荡滚流直奔主题,随着大流就不会迷失,显然众人皆是有备而来。
真没啥可顾忌的,就当是看个特殊展览呗,以平常心超然度之,反正又不是入屋“逛窑子”。有这个思想准备,我遂亦步亦趋,毫无困难的就到达了目的地,到底见识一下这畸形的人文景观,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到了个啥子程度,“百闻不如一见”嘛。
没料想它居然距离唐人街不太远,大约就一座小桥之隔,使我顿时联想起伦敦的苏豪(SOHO)里华埠与红灯区也毗邻来,真是无独有偶;从林立的中餐馆到密麻的妓院,仅咫尺之遥,单是从布局上便显露了“温饱思淫欲”的“食、色,性也”的近便关系来,实在“无巧不成书”。
这一带沿着运河,纵横交错着几条狭长的窄街,灯红酒绿,繁华热闹,好一个洋“八大胡同”,虽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大一片。其格调跟整个阿姆斯特丹市区的基本风貌无二致,只不过霓虹灯火通明、闪烁的让人眼花缭乱,店铺商号,门面招牌,林林总总,无不跟“性”密切相关。
红灯区内各种皮肉生意、全裸写真表演、不同的性商店、展览馆等逐一展开。多座运河桥面上,穿梭活跃着淫媒掮客,公开地在兜售、搭讪、牵线。河沿树底下,有穿着显露的流莺暗娼,在溜溜达达,左顾右盼,寻找猎物。果然充斥着肉色,春光无限绽露,一派靡靡情调,不愧为当今世界著名“性”都的心脏之地。或者可以说并不是“红灯区”,而是“黄泛区”,欣欣向荣的色情业,与普遍的经济不景气在这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徜徉在这里,最奇特景观的是那些置身于“女间”橱窗里面的真人,乍瞅时还以为是蜡像或者模特呢,后来见她们托腮妩笑、搔首弄姿等等,才恍然是大活人一个。原来,这间间临街的“金屋”,就是所藏的“娇娥”之从业摊位。扇扇落地大玻璃门窗,便是特殊的货架、柜台。风尘女的肉体,即是展销、出售的唯一商品。
华灯初燃之际,刚好是“上货“的时候,只见窑姐们有的驾着车、有的徒步,姗姗来“上班”了。一脱珠光宝气的夜礼服,换上香胴毕露的比基尼三点式的行头,在红灯映照下的房间里,或坐在椅子上凭窗,拨弄秀发;或斜胯掐腰倚门,款摆纤体,默默地向外眺望着过往的男人们,秋波明送,媚眼横飞,任凭大众观赏评品,面无丝毫羞涩,静候上钩的愿者前来敲门。
而她们身后不大的“春阁”,一眼就能看到底:一张双人床、角落里半透明的淋浴室,一把座椅,实用至极,真个是“玲珑剔透”的工作间、简单不已的“值班室”。
这些卖春的青楼女们,高矮不等,燕瘦环肥,容貌、年纪各异。“雏妓”含苞欲放,“徐娘”皮皱肉松,白、黑、黄、棕诸多肤色的,还有混血儿,品种齐全,价码不太一样,任客人挑选。对于窗外有表示兴趣者,她们会伸出纤纤玉指做手势示意价码。据朋友介绍说,现在的公价收费已经涨到五十欧元了。
混迹于熙熙攘攘人群中的嫖客,在经过一番浏览、比较以后,目标明确,径直登门、排闼而入,窗子的帷幔登时便拉上了,此乃表示“请勿打搅”,暂时不再对外开放。外头再有觊觎者,只能望帘止步,暂停点将。
其实也不用着急,“好事”不会“多磨”的,不消一刻钟的功夫(据说这也是规矩),里面就搞掂了,云消雨散,帘子重新开启,香闺又放光明,再恭迎接待下位主顾。至于一晚上能接待多少位客户,全看花娘的魅力与造化了。
作为“明妓”,她们都是持有营业执照才能上岗的,属于合法经营的职业,并且要缴各种各样的捐税,定期去卫生局查体验血,保证身体健康、不传播疾病,故也被客气地称为“性工作者”,自己有的亦理直气壮“性工作也是工作”,算是从事另类无烟工业。
其实月娘当中,有不少是远来自于东欧或其它洲的(或许还“苦大仇深”呢),以此种服务在这儿谋生,等于变相打工,想必其在家乡的父老乡亲并不知道真情……她们是在干这种营生的。至于系被迫为娼的,还是自愿卖身的,就不得而知了。
而荷兰的社会、如织的游人,一般都不了解、细究其背后的曲衷,也没把这行当视为伤风败俗,反倒作为皇城根下旅游节目中的强项、至荷兰的必造访之处。莺花巷给这个国家带来了不少的“声誉”、“口碑”以及经济收入,一派典型的“笑贫不笑娼”现代西方翻版。
漫步在这里,我还不时地可以瞥见大陆同胞们的身影,听到那熟悉的国语声。有的一组组的不似普通的旅行团,而像是官家的考察团体之类的,个个西服革履,拎着小包,也来觑西洋景。个别兜售门票的、或者拉皮条的,时有上前去招徕,有的甚至竟操着生硬、怪怪的普通话,“你好”、“有发票”,令人惊诧,亦哭笑不得,别有一番无名的悲哀涌上我的心头。这些“二道贩子”手中倒卖的那些票的价格,跟在剧场门口卖的颇有差别,可见异域照样存在着“黄牛”等。
朋友随机地选了一家,坚持带我进去领略一番秀场。原来内部是迷你电影院式的,台下观众席里也不乏国人,开洋荤看“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台上的演员男女随着音乐脱衣扭动、“打真军”,上映“活春宫”,各种姿态不一而足,机械地、流程线操作式的,无任何美可言。
相形之下,拉斯维加斯各赌场的夜间秀,尽管“上空装”,或只挂一丝,但至少有驿动舞蹈的人体美感、和故事情节的铺垫衬托,“文明高雅”得多。上帝赐给人类的美丽胴体、神圣婚约下的男欢女爱,在此处已经质变得俗不可耐了,呜呼哀哉。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瞧过一回绝不会再有重温之念了。
此外,与性有关的博物馆与商店,在这里也门户洞开,毫无遮掩,橱窗里陈设摆列着来自地球各个角落的如中、日、印、欧、阿拉伯等地的各式性模型、器具、春图、油画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任人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观瞻。
这一点很不像德国科隆、汉堡等地的同行业“见不得人”似的:门帘低垂、黑布严遮,气氛诡谲,让陌生客无限遐想,莫名其内,不敢轻易涉足,担心误入了“白虎堂”。即便折进去的人,也都有一点“鬼鬼祟祟”的,可能是心虚“不正经”之故吧。
这大概都跟政府的订“行规”有关吧,足以见荷兰首善之区开放的厉害程度,和性文化“家常便饭”的特色。由此也就不必奇怪为什么它会领先世界、成为第一个“敢吃螃蟹”者–承认同性恋及其婚姻合法化的头个国家,更犯不上劳神询问为何当局会允许、任凭眼下这风月场“黄潮泛滥”的种种了。
不过,这里的“繁荣娼盛”尚局限于红灯区这一角,只要大人不带着孩子们前往、途经这“重地”,就能落实“少儿不宜”的举措。联想到中国某市一度“向国外看齐”,建了什么“性公园”、裸体雕塑一条街等,仅着丁字裤的肥臀雕像高高矗立于市区山头,不停地旋转,招徕四面八方的顾客前往参观。市民们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尤其是领着孩子瞧见了,无法启齿以释。实在是大不雅,有碍观瞻,最终近来被取消了。这毕竟与国情不符,太过分了,实际上就是海外也没这样不分地点、张扬低俗的,出来走走便晓得了。但愿在此地邂逅的那些出国“考察”员们,回去能够以亲身所见“以正视听”。
夜深沉却未央,我们坐在长椅上小憩,微风拂面,夹带着运河散发的略腥的水蒸汽,望着河中摇曳的游船,彩灯闪烁的斑驳倒影,河边川流的享受夜生活的人们,我不免浮想联翩,感触良多。
娼妓是人类古老的不幸和遗传,中外史册、甚至连最古老的《圣经》当中,都不缺关于卖淫的记载,古代中东甚至连寺庙里也有为信徒献祭而设立的庙妓。千百年来被人类讴歌崇尚的原本婚内才有的性爱,只要置于花楼里面,便庸俗、简化得如同白水一般,灵与肉毫不相干了。
现代的性已经彻底的商业化、被开发成为一种快餐“即食面”。对比中国盛唐时期的“春风十里扬州路”,秦楼楚馆,娼妓如云,还“卷上珠帘总不如”;明清的秦淮风月,花街柳巷,肉欲横流,仍“犹抱琵琶半遮面”。
眼下像荷国京师这般操持的烟花行业,着实是脱胎换骨的移风易俗,进化到了峰巅极地了。无须任何感情,仅存“色”彩,毋庸缠绵悱恻,旨在速战速决。没有怜香惜玉赎身从良,惟有程序化的逢场作戏,杯水释欲,直白赤裸的肉金贸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连“卖油郎独占花魁”、“杜十娘怒沉百?箱”、“金玉奴棒打薄情郎”,以及小凤仙“知音”、茶花女“绝唱”等等的“副产品”传奇,也演绎不出来了。
世风日下,竟至如此,还是在人类自诩“高度文明发达”的西欧,不能不说是新的一大悲哀,颇感“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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