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27/朝鲜,我们第一次战败(63-37)

第37章 一个营的覆灭

当奥蒙德少校回到南永河边他的第3营的沿河阵地时,他意识到,通过云山南面的那个路口撤出本营将是不可能的。而使用那条经过阵地旁边的桥梁、向南通往龙山洞的直接通道也同样不可能。中国军队在离南永河南面约3空里的路段上封锁了那条路,第5骑兵团一直无法冲破中国人设置的路障。奥蒙德只好和主任参谋维尔·F·莫里亚蒂少校一起,选择了一条越野撤退路线,并派指挥机动车辆的军官前去九龙江上找一处本营车辆可通过的浅水区。

与此同时,营里针对这次转移作了部分合并。到目前为止,该营还没有经历什么战事,全营的车辆和一些士兵在南永河桥北面的营部指挥所里整队待发。

L连仍沿南永河部署,守卫着河岸。两个步兵班和第70坦克营的一个排仍然守在桥边。凌晨3时左右,有一个小分队——一个排或一个连——从南面接近该桥,守桥的警卫以为他们是南朝鲜军人,就让他们过去了。这个小分队一直向营指挥所推进。当他们来到指挥所对面时,其中一个人掏出军号吹了起来。挺进到了第3营指挥中心的原来是中国人。军号声是发出的一个信号,号召他们从四面八方对该营发起大规模的突然袭击。

与此同时,其他中国军队也对把守指挥所西北面那道山岭的K连和沿河部署的L连发动进攻。另一些中国人则攻击桥梁附近路上的坦克。有一辆坦克被中国人用炸药包炸毁了。其余的坦克在路上倒退着朝指挥所的方向转移,并在那里阻击企图从南面过河的其他中国军队。

指挥所里一片混乱。美国人和中国人在那里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中国军队成扇形散开,在明亮的月光下看到有人移动就开枪,并向聚集的车辆投掷手榴弹或炸药包,使许多车辆起火燃烧。奥蒙德少校飞奔出去查看L连的情况,营作战参谋菲尔莫尔·W·麦卡比上尉也动身赶往河边,了解守候在桥边的美军的情况。当麦卡比上尉快走到桥跟前时,一颗子弹飞来,掀掉了他的钢盔,接着,另一颗子弹打碎了他的肩胛骨。他转身跑向指挥所,又与一小群中国士兵发生了一场遭遇战,双方都躲在吉普车后面掩护自己。经过短暂交火,麦卡比看见大约有30名中国士兵正企图把一辆坦克点着烧掉,于是,对着他们打光了卡宾枪里的子弹。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麦卡比上尉转身朝指挥所的地下掩体走去。没走几步,只见3名中国士兵从路边壕沟里跳出来,拿刺刀捅他。然而,他们并不打算解除他的武装,而是对着他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什么,好像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麦卡比顺着路的方向指了指,中国士兵经过一番争论后便走开了。麦卡比上尉在逃回地下掩体的途中,再次遇上了同样的奇怪事:中国人照样没有管他就走开了。他踉踉跄跄走到地下掩体入口处,莫里亚蒂少校赶忙把他拉进去。之后,莫里亚蒂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呼救,便又冲了出来,发现本营的给养官正和一名中国士兵在地上扭打。莫里亚蒂用手枪击毙了这名中国人和蜷缩在附近的另外一名。与此同时,围绕着埃尔默·L·米勒上士所指挥的一辆坦克,逐渐形成了一个抵抗中心。然而不久,中国军队的榴弹炮火开始在坦克四周落下。于是,莫里亚蒂少校带上坦克周围的20名士兵,领着他们涉水过河,去消灭河岸上的一小股敌人。然后,这帮人继续朝东南方向行进,路上又有七八十个来自不同连队的士兵加入。他们于天亮后到达入石附近的南朝鲜军防线。

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激战,进入营指挥所的中国人最终被赶了出去。与此同时,L连的大部分人逐渐撤到了营指挥所,K连剩下的人也是如此。K连在撤向指挥所的途中遭到伏击,损失了指挥人员和一个排的兵力。中国人对这两个连穷追不舍,但该营的士兵围绕剩下的3辆坦克组成了一个环形防御圈,并在指挥所的地下掩体周围建起了另外一个防御区,把中国人挡了回去。不过,在地下掩体里用机关枪扫射的3名士兵相继被中国人投进的手榴弹炸死,因此,天亮时,聚集在这里的20个人只剩下5个人还活着。然而天亮之后,进攻地下掩体的中国士兵却撤走了。于是,幸存下来的人才加入到围绕几辆坦克形成的防御圈里。

天亮一小时后,一架蚊式飞机飞来,并召来战斗轰炸机对中国军队轰炸了一整天。轰炸使敌军一直不敢露面,使该营有机会重新组织起来,并把伤员运进防御圈。他们发现,奥蒙德少校伤势严重,其余的营参谋人员不是受伤就是失踪。大约170名伤员被运进防御圈。只有6名军官和200名士兵还有战斗能力。显然,阵亡的人数并没有计算。士兵们利用白天的时间挖掘战壕,并从车辆上取回干粮和弹药。一架L-5型飞机空投了一邮袋止痛的吗啡和一些绷带。另一架直升机在第3营阵地上空盘旋,打算把伤势最重的伤员接运走,但被中国军队的炮火击中,因而没敢落下就又飞走了。一架蚊式飞机用无线电告诉第3营,一支增援部队正在途中。

这支增援部队是第5骑兵团。该团头天在第3营阵地南面的路障处受阻后,于11月2日天亮时重新发动攻势。该团团长哈罗德·K·约翰逊中校把第1营和第2营分别部署在路两边,然后派他们进攻中国军队占据的那个很快被称为“军号山”的高地——通向被围困的第8骑兵团第3营的那条路就从这里穿过。约翰逊中校希望打开一个缺口,能让本团留作预备队并由坦克连开路的第3营突破进去,前往解救被切断联系的第8骑兵团第3营。约翰逊本人对保住第3营特别关心:该营曾是远在美国的第3师的一部分,后来由他带到了朝鲜战场,以扩充第8骑兵团的力量。在整个釜山防御圈时期,该营始终由他指挥。

为了帮助第5骑兵团,师长盖伊将军还把第7骑兵团第1营也划归它(该营已经开赴战场),并命令该营在第5骑兵团发动正面进攻时向左面出击,力图从侧翼包围“军号山”。尽管第5骑兵团伤亡了350人,但它的两个突击营却没能占领“军号山”。而第7师的那个营出发后就进入了崎岖的乡间,对这场战斗没有起任何作用。

上级指挥部不同意调动105毫米榴弹炮来支援第5骑兵团,因为那种炮在此毫无用处,只有射程更远的155毫米榴弹炮才能打到中国人的阵地。空军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的反复攻击和轰炸也没有造成多大破坏,因为中国军队点燃森林后引起的浓烟挡住了目标。掘壕固守的中国人(据一个俘虏讲有5个连)并没有从“军号山”撤走。

下午3时,第1军军长米尔本将军与第1骑兵师师长盖伊交谈后,命令他把该师撤走。两人一致认为,以现有的兵力该师无法冲破敌人的路障。黄昏时分,盖伊将军在接到第1军批准撤军的通知后,作出了他称之为最难作的决定:命令第5骑兵团撤离,让孤军作战的第8骑兵团第3营听天由命。

师部的一架联络飞机飞到第3营上空,空投下一份电文,命令士兵们在黑暗的掩护下尽力撤离。米勒上士的坦克上的无线电也收到了这项命令。

当最后几架前来保护的空军飞机天黑飞走后,中国军队开始用白天运进阵地的120毫米迫击炮对防御圈展开炮击。步兵们认为,如果米勒上士指挥的3辆坦克留下不走,它们就会损失掉。于是,米勒带领这些坦克撤离防御圈朝西南方向开去,但坦克手们还是不得不在九龙江谷地里把它们抛弃。米勒及其手下的几个士兵保住了性命,到达了友军防线。

迫击炮猛烈轰击之后,中国步兵开始向3营防区发起进攻。美军用火箭炮轰击自己的车辆使其燃起熊熊大火,以此来阻挡中国人的进攻。在火光的映照下,防御圈里的步兵撂倒了大批冲上来的中国人。而中国士兵却继续往上冲,他们共发起6次进攻,每次投入40人左右,但均被击退。一直隐蔽在山里的第8骑兵团第2营的大约50名士兵也在夜间突入防御圈,与身处小孤岛似的防御圈里的第3营会合。

在这次猛烈的战斗中,中国军队冲进了那座旧的指挥所地下掩体。掩体里面安置有50-60名身负重伤的军人。中国人把能行走的15个人带走(其中包括麦卡比上尉和随军牧师埃米尔·J·卡波恩),并把他们转移到炮火射程以外的南永河边。这些被带走的美军伤兵必须从战场上中国人的尸体上爬过去,有的地方3具尸体摞在一起,他们都是被美军击毙的。

11月3日早晨,第3营防御圈里的一个巡逻队来到指挥所的地下掩体,给仍然呆在那里的伤员分发干粮。这天没有得到美国空军的任何支援,因此,中国军队的炮火使大家都躲藏起来。晚上的情况与头天晚上相同,但中国人离得更近了。每打退一次进攻后,美军士兵就爬出去从被打死的中国人身上取下枪支和弹药,因为他们自己的弹药快用尽了。

到11月4日天亮时,受伤的人数约250名,还能打仗的美军士兵只剩下不足200名。经过一番讨论,大家商定:肢体健全的人应该设法逃出去。军医克拉伦斯·R·安德森上尉自愿留下和伤员们在一起。

大约下午2时30分,中国军队开始用白磷弹轰炸防御圈。白磷弹爆炸后产生的浓烟笼罩住了防御圈和出入口,也掩护了中国军队的进攻。肢体健全的美军士兵趁机撤到防御圈的东边。这次进攻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而那些撤出来的美军士兵行进了一个通宵,先是向东和东北方向,然后转向南和西南方向。11月5日下午,这群人向南翻越几道山岭,穿过了九龙江谷地。次日下午,就在他们已能看见美军炮弹正在爆炸的地方时,却被中国军队包围。几名美军军官决定分组突围,希望至少有一些人能够脱身。但这简直是白日做梦:大部分人当天在永边附近不是被击毙,就是被俘虏。

最初,第8骑兵团据报损失了1000人,但走散的士兵后来又陆续归队,朝鲜人还救起了另外一些,而且中国人在11月22日的宣传行动中又释放了27名美国人,其中有19名是在云山被俘的,这样,第8骑兵团的最终伤亡人数为600人左右。不过,在支援该团的炮兵和坦克部队中还另有伤亡。此外,该团还损失了大部分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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