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404/有关西藏、藏族同胞之点滴

(星星生活特稿/作者:史毅敏)

**第一篇长篇小说和最后一篇短篇小说

第一次知道西藏,是小学二年级。当时在母亲单位的图书阅览室,借到一本儿童长篇小说。

小说叙述西藏一个翻身小农奴,似乎叫小扎西,配合“金珠玛米”和农奴主反动派斗争的故事,书名虽然已从记忆中淡去,可一些场景我可是终生难忘。

小英雄与反动派在雪山之巅搏斗,前有农奴主大坏蛋,身后万丈深渊,头顶有秃鹫盘旋虎视眈眈。读到这里,我当时那幼小的心灵紧张的不知所措(一次和两个儿子一起在家看儿童动画片,看到一个恐惧的巨大阴影一步步向小主角压下来,时年4岁的幼子紧张的情不自禁大叫一声,我瞬间想起了我当年读这本小说的情景)。就在小英雄落下悬崖千钧一发之时,一只秃鹫借机俯冲下来。小英雄急中生智,双手死死抓住秃鹫的腿,秃鹫本能的撑开巨大的翅膀,与小英雄双双摔落谷底。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英雄慢慢恢复知觉,艰难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身边秃鹫的死尸……

插图中看到,反动农奴主使用一种带有长叉子的步枪,那叉子有些类似机枪上的支架。他们就是用这种武器,欺压农奴,破坏革命。我到今天也没弄明白,这叉子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藏族反动派(也许还有猎手)要使用这种武器。

现在回想,小说带有那个时代的鲜明烙印,可它让我知道,我的祖国有个地方叫西藏,哪里有美丽的雪山,有勇敢的藏族小朋友,当然,那里也有斗争。

那是我有生以来读的第一本长篇小说,书中的故事让我神往不已。我是如此爱不释手,以至上课偷偷读这本小说被老师发现,当堂没收。小学二年级而读长篇小说,在那个年代,我当时就读的小学大概不多见,也在校内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开始磕磕绊绊读小说,是我成长中的一件大事。从此,世界为一个少年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从此,我爱上了阅读。

大学时期,也曾读到一篇关于西藏的著名小说——《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作者名为马建,是一名摄影师。

这是一个短篇,发表不久即遭封杀。大学时期正是叛逆之时,禁书哪有不看道理?立即发动同学朋友,找来发表杂志一读。也是政治觉悟不高吧,反正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破坏民族团结”的道道来。

这不是我读的最后一篇小说,但是有关西藏的文艺作品,后来就没有读到了。

**黄河岸边的“花儿”

九十年代初,我去兰州开会。利用会议间歇忙里偷闲,与朋友们约上当地MM,一同去黄河边喝茶。黄河北岸,当时一溜露天茶棚。靠着舒适的帆布躺椅,手抚当地特色三炮台茶,对面白塔山巍然耸立,脚下黄河水汹涌奔腾,与朋友们高谈阔论少年时在黄河中游泳的往事,好不惬意。

聊着聊着,耳边忽然传来男声悠扬的藏族歌声–转眼一看,原来是一位藏族兄弟,独坐饮茶一时兴起,斜靠在帆布躺椅上向着蓝天放声高歌!

向当地MM一打听,这位兄弟唱的是在当地汉、藏、回各族朋友们中流行的民歌曲调“花儿”。当地藏族兄弟们一般都是来自甘南藏族自治州。那里蓝天绿草,美丽无比。更有藏传佛教重要丛林——拉卜楞寺,堪值一游。

那个春天的下午,给我留下了关于兰州最为浪漫的记忆。当时工作匆匆,不可能前往甘南。可从此,心底便涌起了有朝一日去甘南,探访拉卜楞寺的念头。直至今日,这个念头还在我脑中时隐时现。

加拿大电视台,前些时拍到了少数藏族暴动分子在甘南夏河县纵马横冲直撞的镜头。为什么是夏河县?拉卜楞寺在夏河。

**朝圣之路

九十年代中,与朋友们一同去九寨沟游览。当时九寨沟没有机场,我们由成都乘长途旅游车,在山间公路上,沿岷江来回颠簸了七天,途经松潘,红原以及今年发生骚乱的阿坝,一路遇到不少藏胞。

据说现在因为环保因素,大客车已经不得进入九寨沟内了,游客要换乘环保车辆进沟。当时还没有这些措施,我们在九寨沟游览那两天,每天都是乘车在九寨沟内不同景点之间穿梭。

一日,车正行驶在海子之间的小路上,一名孤身行路的藏族兄弟站在路边挥手,希望搭个便车。到底是高原汉子,豪迈奔放,上得车来,谢过司机导游,就借过导游小姐话筒,用带有藏族口音的普通话向大家说:感谢各位让我搭车,我给各位唱个歌,表达谢意。语毕歌声响起,韵律悠扬。虽是清唱,无任何器乐伴奏,但清新质朴,直拂心灵。车窗外九寨沟碧树翠海,车厢内藏族汉子仙音绕梁,一车人皆为之动容。歌毕问曰:此为何曲,答:“朝圣之路”。

高原上藏胞牧民的生活是艰辛的。一天长途行车,于茫茫草原中途停车休息方便。不远处有几座游牧藏胞的毡房,见两辆旅游大巴停车,一位藏族少年策马而来,希望可以揽些游客乘马的生意,价格低廉。随后我们看到一位藏族大嫂,带着她两个半大孩子,以及几头牛马腼腆走近。大约是家中男人不在,她希望揽些骑乘或照相的生意,又不知如何去做。

我们拍过照片后,呈交应付费用。看到她面对微薄收入而露出开心笑容,不禁辛酸。辛勤劳作的民众——无论他或她属于哪个民族——永远是随遇而安、知足常乐。愿天下所有当政者,都能时常面对这样的笑容。

高原气候温差大,当时虽是七月,人人也须带备冬衣。因为一路晚晚要用(我们在当时七月的松潘县城,就刚刚经历了一把夏夜中围着火炉吃西瓜的体验),当时没能将羽绒服留给两个藏族孩子,回来后朋友们之间还着实互相指责了一番。

刁民那里都有。牧民游牧为业,迁徙无定,高原治安的确是一个挑战。当时规矩,旅游巴士必须两辆同行同止,两名司机要配备一支手枪,数发子弹。我们的经历证明,这样的准备不可缺少。

路上的确遇到两次麻烦。

一次发生在去程,空旷高原上停车休息。车上一位女游客看到满山遍野鲜花绿草,就采了一把。正好一群藏胞纵马呼啸而来,意图招揽骑乘生意。众游客遵从司导吩咐,方便后尽早赶路,没有人购买。藏胞有些不高兴,看到这位游客采了野花,就吵吵着要罚款。游客自应爱护环境,可这几位藏胞并无执法权力,要求罚款几近打劫,也是不对。

另一次发生在回程,比较严重。一群藏族青少年,在草原上纵马聚集,拦住旅游巴士。领头的过来和司机商量,要求司机停车休息片刻,方便他们揽骑马生意。司机看他们不好相与,担心与游客惹出麻烦,婉言拒绝。不想他们一味坚持,与司机相持不下,几乎酿成冲突。

车驶离藏区,两辆车的司机导游终于松了一口气。在随后停车休息时,司导们搞起了射击运动,将手枪子弹全部打光,这也是他们的一个娱乐。

以后若有机会带孩子们游览九寨沟,可以乘飞机,安全方便自不必说,可他们也经历不到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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