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生活记者捷克佳)在中国西部新疆石河子境内,有一处五十年代部队垦荒的遗址,既有地窝子群、干打垒伙房、蓄水涝坝等军垦遗迹,也有木轮牛车、木犁、石磨等垦荒工具,这便是著名的“军垦第一连”。
“60多年前,这里十分荒凉,没有草没有树,到处是盐碱地戈壁滩。远看白茫茫,近看乱石岗,一片盐碱地,野草都不长。” 军垦第一连首席讲解员胡友才介绍说。
胡友才今年已经年届74岁,1954年参军,1965年担任军垦第一连第三任连长,连续任职长达17年。一件件往事从他的口中讲出,既有快乐,也有悲哀,仿佛让听众触摸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我有100多个故事,8个小时也讲不完。” 胡友才被誉为军垦文化的活化石,鲜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军垦第一连的历史早于1954年组建成立的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其原部队番号是中国人民解放军22兵团第9军26师77团3营7连。第22兵团前身是1949年9月25日起义后改编的原驻疆国民党部队。
当年王震将军率10万官兵进军新疆,与改编的驻疆国民党起义部队10万官兵,合计共约20万官兵,在贫困的少数民族地区,物质极度匮乏,生活极端困难,解决军队的供给非常严峻。1950年1月,中央军委发布《关于1950年军队参加生产建设的指示》,新疆军区下达大生产命令。
王震将军曾经在南泥湾开展大生产运动,对解决生存自救的这一措施并不陌生。他于是率众将领来到玛纳斯河西岸勘查,决定在附近建一座现代化新兴城市,也就是后来在戈壁滩上崛起的石河子市。
1950年初,改编后的3营7连奉命在此驻防垦荒。据介绍,当年共开荒170多亩,开挖20多个地窝子,修建了干打垒的伙房和公房,挖掘了3座蓄水涝池,一个集生产、防务、生活于一体的居住区基本形成。
1952年毛泽东主席向驻疆部队发布命令,他在电令中指出:“你们现在可以把战斗的武器保存起来,拿起生产建设的武器,当祖国有事需要召唤的时候,我将命令你们重新拿起战斗的武器捍卫祖国。”于是,一场大规模的农垦建设在新疆轰轰烈烈全面展开。
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的组建时间是1954年10月,当时根据中央命令,进疆部队1兵团和5军的大部,以及22兵团的全部组建兵团。驻石河子部队改编为农八师,这里成为兵团司政机关农场。60年代中后期,为适应当时战备要求连部搬迁,这里逐渐废弃。
胡友才介绍说,2002年起,为了弘扬军垦精神,展示兵团创业历程,农八师152团投资360万元,在当年垦荒连队驻地原址上修建一个集参观教育、休闲娱乐为一体的教育基地,起名为“军垦第一连”。展区内有形象的军垦第一犁型彩门,老军垦人雕塑,地窝子群,蓄水涝坝,各类垦荒工具,还有历史资料丰富的连史室等。
在每一个景点,胡友才的故事便会脱口而出。在地窝子群,他兴奋地讲起王震将军为官兵发老婆的故事。所谓地窝子就是从地面向下挖住房,冬天大雪封门,夏天雨水倒灌,条件十分艰苦。
他介绍说,要官兵安心就得先安家,当时20万官兵中90%的老兵没有老婆,王震将军总结历朝历代开荒有始没终的原因,就是有给老兵解决老婆问题。于是,内地各省份不断动员女青年支援边疆建设,大量女兵源源不断涌向新疆兵团。1951年,共有两万八千女兵运到了新疆。
在1950年时,七连有176名官兵,没有一个女兵。到1959年底,七连就有76对新婚夫妇结成鸳侣。在居住条件不足的情况下,连队不得不设立类似临时旅馆的公共洞房,最长时间住半个多月,最短时间住一个星期多。而先结婚的男女,则分别搬到婚前的集体宿舍里。
关于老连长自己如何找到老婆的事,他却守口如瓶,说是现已70多岁的老伴坚持不让说,因为是个人的隐私不便透露。
胡友才说,将荒滩戈壁变成今天郁郁葱葱的绿洲,战士们不仅流血流汗,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两个关于女兵的故事令人记忆深刻。一是代玉莲血染稻田水,另一个是冷秀芬名丧稻田地的故事。前者至今健在但却多种妇科病缠身,后者更是他一生的遗憾。
他动情地说,冷秀芬不顾身体有病坚持工作,最终栽倒在稻田中。死后50年来,胡友才每年清明节都要给她扫坟,因为心里特别内疚,觉得自己不是个好连长,也不是个好干部。“如果我当时硬是叫她去看病,也许她死不了。”
在军垦第一连连史展览室内,存放不少当年的生产工具,和生活学习用品,还有大量的历史照片。老连长胡友才更是拿出绝活,打出一段又一段快板,激情讲述兵团屯垦戍边铸剑为犁的历史和军垦第一连的创业传奇,令人拍案称奇。
陪同参观的当地领导介绍说,老连长胡友才有“三宝”,分别是博客、快板、iPad。后来得知,他很早就并在百度空间上开设了名为“军垦老连长胡友才”的博客,快板是他早年做政工时的爱好,保留至今。手持新潮的iPad则可以随时随地掌握最新的资讯。
老连长笑着说,要想在QQ上加他为好友不容易,因为曾经被年龄歧视过。他说,一次上网,有人过来网聊,要求语音聊天后再求视频聊。结果老连长一露面,对方大吃一惊:“啊,你怎么是个老头子!”
石河子是市师合一的城市,石河子市党委常委、石河子市农八师副师长王一杰表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肩负着边疆的稳定,目前兵团的主要任务是经济建设。他介绍说,兵团有四大职能,党政军企集一身,这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中央领导评价说,兵团充分发挥建设大军、中流砥柱和铜墙铁壁的战略作用。
自治区外办新闻文化处副处长盛秀萍对自己身为兵团人的后代感到骄傲。尽管兵团1975年取消,1981年再度恢复,但她一直认为,兵团是一个伟大的部队,没有兵团就没有新疆今天这样的好局面。盛秀萍说,兵团在和平时期是建设者,战时则是家园的保卫者。多年来,兵团人屯垦戍边默默奉献青春,献了青春献子孙,但兵团人正力图再创兵团的第二次辉煌。
从已经74岁仍紧跟时代潮流的军垦老连长胡友才身上看得出,再创辉煌对兵团人来说绝不是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