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8/南极探险系列之一:回望南极 危机四伏

(加中时报/作者:李海涛)2015年12月4日至14日,我从世界大陆最南端的阿根廷小镇乌兹怀亚(Ushuaia)搭乘美国夸克公司的海恩典号探险船到南极一游。在领略了南极之壮美之余,也重新审视这片神秘的冰雪大陆,从旅游探险之行中回望人类和自然的微妙关系。

之一:回望南极 危机四伏

地球太大,一个海峡就要航行48个小时。地球又太小,从北半球飞到南半球,一天之内就可以经历春夏秋冬。

船方把南极之行叫做探险,其实走之前根本没有多想,甚至连行程都是上了飞机才有空翻了一下,但依然毫无概念。和大多数游客一样的心态,反正死不了,去吧。回来后才慢慢开始意识到其中的危险,差点就成了“去死吧”。

首先,要从北美最北的大都市多伦多飞越北美、南美大陆和大洋,抵达世界最南端的城市乌兹怀亚,那种听天由命看恐怖分子心情和极端天候的感受就不说了。

其次,要穿越俗称杀人西风带的德雷克海峡(Drake Passage)这条宽度达970公里,是世界上最宽的海峡,也是世界上最深的海峡,其最大深度为5248米。太平洋和大西洋在这里交汇,再加上南极环洋流的作用,巨浪和风暴成为德雷克海峡的标配。全年风力都在八级以上,日常涌浪四米,激情时十几米,因此这段海峡被冠以魔鬼、杀人、死亡走廊等称号,百多年来葬身海底的船不下上百,在苍茫的大海中,一艘船连用渺小来形容都有点大。

船方没有总结此行遭遇过的最大浪高是多少,几次吃饭的时候杯碟乱飞,酒水满地的现象时有发生。感觉最摇摆的时候都是在夜里,我们的床是垂直于船头方向的,因此船体摇摆起来时人在床上的轨迹是从床头到床尾来回穿行。有几次头顶床头,明显感觉会仰过去不再回来的样子,想必当时倾斜程度已经够呛了。洗澡、上厕所都要扶着墙,船舱里走路是左突右撞,一会儿像登山一会儿像滑坡,巅上顶峰后就是一个让心脏猛一忽悠的失重。

通过这段浪区要48小时的航行,“吃药没?”是船友之间常见的问候语。晕船发生在大部分人身上,那种感觉可能和感冒、发烧、拉肚子、喝醉酒应该是相似的。我没有体会到晕船,回到陆地的床上时,反而怀念那种荡漾。

非常好奇,世界上有没有这样一种模拟风浪颠簸的酒店。查了半天没有发现,不知这是否算个创意。让喜欢浪的,想测试自己避晕力的有机会住上几天,不仅仅是在床上,而是整个房间和建筑和你一个频率和幅度荡漾,应该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第三种危险是南极洋面上冰海里的座座冰山,这些漂浮不定毫无运动规律的冰山,比那些固定的暗礁要凶险许多。其硬度有时候也会超过岩石,这些冰都是经过千万年挤压而成的金刚般坚实的冰山,一般的船只是不堪一撞的。

我们搭乘的海恩典号极地考察船,是一艘具备一定破冰抗冰能力的极地探险船,因此一些不太猛烈的冰山碰撞不在话下。在一次午饭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一次撞冰山的小惊险,船身也是咣当一震,人群一片哗然。

尤其是在每次搭乘小冲锋艇登陆南极大陆的时候,往往会经过浮冰区,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冰水混合区却暗藏杀机。不规则移动的小冰山对冲的话,小冲锋艇会不堪一挤。冰山在海水的融化冲击下,不时会发生塌落现象,落水产生的巨大涌浪会把小艇掀翻。

还有就是那些经过万年高强度冰山挤压形成的黑冰,其中的空气已经完全被排挤干净,硬度也达到最高级别,呈现透明的状态,半浮半掩在黑色的海水中是完全无法事先发现的。

冰山的大部分是在水下,随着不均衡的融化,随时有可能进行翻转。这种整体翻转的过程将是排江倒海式的,推翻一艘小艇是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不幸再碰上一帮不听水手话的游客,随时都可能站起身来去拍照,就等着翻船吧。

最后一次登陆回程时遇到了风速100公里的狂风,平静的冰海顿时巨浪劈头,小艇在起伏冲撞中难以靠近大船,许多人因此被取消登陆计划。总之各种死法,自己想去吧。

第四种危险是寂寞。南极虽美,但位于地球顶端,置身船上四海茫茫,极昼时天色昏昏,漂浮不定,只有远处仙山隐隐,是研究人类在太空生存心理极限的好地方。

如果这艘船继续航行50天的话,相信90%的人会变成疯子。因此,想想当年那些长年累月在海上游荡寻找新大陆的探险者们,那些深入太空的宇航员,那些独守孤岛的军人们,需要有多强大的神经才行,或者他们本身就是神经。


图:H01(1).风浪让船桅栏和海面形成交叉角度


图:H01(2).末日般的冰海、冰山危机四伏


图:H01(3).面对随时塌下来的冰山,冲锋舟显得很无助。


图:H01(4).传说中坚硬无比的万年黑冰


图:H01(5).冰中的空气在冰山压力下被挤出,形成科幻版的蓝冰,溃塌到冰海里成为蓝色火焰的浮冰


图:H01(6).死亡一样寂静的冰海


图:H01(7).面对这样的海上冰山,任何巨轮都要敬畏三分


图:H01(8). 水面浪花一旦出现白色飞雾,说明风速已经足够大,巨浪就在眼前。


图:H01(9). 冰块激起的巨浪花


图:H01(10).看似平静的海面已经让探险船摇摆不已


图:H01(11).夕阳下悠闲地乘客从来不惧怕风险


图:H01(12).摇晃的甲板上追逐难得的夕阳。


图:H01(13).仙境般的南极很容易让人产生孤独感。


图:H01(14).吃饭时手不搂着点这些瓶瓶罐罐都要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