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生活特稿/作者:囡囡)五月初的一个周六晚,参加了在皇家博物馆(ROM)举行的“华宴”,这也是“上海万花筒”展的开幕式。鸡尾酒会上,唱LIVE的女声非常动听,老上海时代音乐充斥在LOFT式的大堂,让人感觉好像是陈旧苍老的唱片被拂去了厚积的灰尘,在留声机上缓缓地转动。
出国前在上海生活的往昔岁月,竟然在脑海中象播电影般一幕幕重现。从晚宴出来的时候,BLOOR街上的灯火迷离,我,却以为自己走在上海的淮海路。就这样,我跌入了一个怀旧思乡的漩涡。
虽然我不喜欢“老”这个字,但却总以“老上海”自居。在上海生活的日子整整多过在多伦多的一倍。好吧,那我就以一个生于七十年代的,在九十年代末出国的小女子的姿态和记忆,来谈谈我的家乡--上海。
多城小女人怀“阿拉老上海”的旧系列之景
*弄堂.洋房.石库门
上海也许没有太浓重的历史,能看到的那段都体现在了坐落于各处的旧建筑上,特别是民宅。于是,最经典的石库门和花园洋房便成为勾勒这个城市历史与文化最微妙的笔触。很有幸,我的童年时光,一半在洋房,一半在石库门。
爸爸妈妈当时是典型的双职工,阿娘(浙江一带奶奶的称呼法)就负责每天把接我从幼儿园接回家。阿娘家里就是一个被形容为“有七十二家房客”的石库门大宅。里面有天井、客堂、厢房、灶间,空间虽然非常拥挤,但建筑外表却是西洋风格和图案,一点都不寒酸。
这最能代表上海市井文化的石库门中,留下了我很多的记忆。那住在同一幢石库门下邻里间的亲密与容易发生的争执矛盾是今天无法想象的。张家阿婆今天穿了件新衣服、王家姆妈今天烧红烧排骨了,都是那时候平日琐碎生活中的兴致话题。而谁家先用水龙头也可以成为争吵的话题。
妈妈下班才接我回外婆家,外婆家就在一栋花园养房里的一层。据说,以前这栋洋房都是外公家的,后来文化大革命被政府没收,只还了一层给外公。现在有时候想想,静安区顶级地段的那栋洋房如果还在,哇塞!那至少和Bayview与Lawrence那片的大毫宅有得一比!做做梦而已,出国前那栋房子就因为建延安路高架桥被拆了,还得自己贴钱才能在稍微好一点的地段重新购房,否则就被分到大老远郊区(我都叫不出名字的地方)去了。
话说洋房,其实刚到多伦多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居民小区内散步,观赏那一幢撞风格炯异的房子,总喜欢透过窗口微弱灯光人影,猜测着屋里人家的故事。也许这正因为这些洋房能勾起我记忆中最敏感的怀旧情结?不过,我仍然觉得上海的洋房更加有“味道”,也许就是因为那是在东方的西式建筑,视觉上才会有如此冲击力,想象如果在加拿大建一撞石库门大房子,那肯定大出风头!
现在每次回上海,我都一定要刻意路经老家原址,虽然早就没有了那原汁原味的老房子、石库门,但每次都可以追寻到浮世间那一段岁月的点滴故事。
*外滩.梧桐.弹硌路
记得爸爸妈妈来多伦多探亲的时候,第一次走在多伦多大马路上发出的感叹是“哦哟,你们这里的马路老平额!”(老,在上海话中是“很”的意思,“额”则是一种上海话句尾常用的语气词)。
不是他们说起马路,可能我还回忆不起留下儿时脚印的“弹硌路”。“弹硌路”在上海话中又叫“片弹石路”、“弹街路”,这种由卵石、块石铺筑的路其实有点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就更泥泞不平了。
现在的上海,已经很难找到保留完整的“弹硌路”,不过,也许政府意识到应该保留一些属于上海的老风景,于是现在倒是恢复重建了以桃江路一段的“弹硌路”。下次回上海的时候,我一定要穿着高跟鞋到那里去颠簸颠簸,体验一番当年弹硌路上梧桐婆娑人未晚的风情。
记忆中的上海最经典的马路风景,总是混合着道旁粗壮的“法国梧桐树”。上海的那一点“洋气”,除了入侵了建筑形式和文化氛围,连植物都涉及到了。如果要让我在多伦多找一条最有“上海气质的马路”,我觉得是在Yorkville区的Hazenton Lane,也许就是因为路旁的树是梧桐。
在多伦多,除了有梧桐树的街道会让我想到上海,还有两个地方也会。一是CN塔,二是湖边Harbour Front。CN塔让我想到东方明珠(不过我要厚着脸皮说一下,那东方明珠比CN塔可是璀璨雄伟多了),而市中心的安大略湖畔总让我联想到外滩。
外滩在我的记忆当中似乎还掺杂着苏州河的味道。那是最能找到异国情调的地方,哥特式的尖顶、古希腊式的穹窿、巴洛克式的廊柱、西班牙式的阳台,那别具一格的种种韵味让人流连忘返。不过如今的外滩完全变身商业化。正因为来自全世界的建筑师们暗自竞技,筑就了“上海外滩万国建筑群”的不可多得的景观,加上它的独特临江位置,“外滩N号”成为各种奢华餐馆、贵族俱乐部、与世界顶级品牌专卖店的起名方式。外滩3号,外滩18号,外滩27号……似乎只要套上了外滩的冠名号码,就与顶级奢华挂上了勾。
现在每次回上海到外滩悠哉游哉时,都会一面赞赏着外滩争奇斗妍的壮观繁华,一面却怀念着老外滩那优雅朴实的景象。
*旗袍.睡衣.小马路
小说、电影里的上海女人经典形象,十有八九是穿着旗袍的。不过现实生活的上海女人却很少看到有穿着老式旗袍满街跑的。倒是那些融入了旗袍元素的时尚衣装特别受时髦上海女子的青睐。
上海女子和改良了的旗袍都是注入西方元素的东方文化最温柔感性的写照。她们都是在历史板块的碰撞下,在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规范与出位间承载着历史的沧桑和现代的亮点。
也许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在加拿大,我每次穿上这种融入东方旗袍元素的衣服的时候,总是会获得赞美无数。所以小女子我虚荣作怪,每次回国都一定要买上一两件好看的旗袍款衣服,现在衣橱里旗袍元素的衣服早就够开个旗袍式时装专卖店了。没错没错,此乃秉承了上海女人的爱臭美的本性。
记忆当中,上海女人很少有穿那种古老正式的旗袍,不过倒是看到很多人穿着睡衣上街。我的加拿大朋友看到我的老照片,背景人物中好多都穿着睡衣在马路上,大惑不解的问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p
其实这道奇怪的风景应该是有历史的。九十年代初的时候,睡衣是件时髦的洋玩意儿,穿睡衣的人也暗示着家里有空调,有钱人也!所以夏天穿件睡衣上街,那时候是件很“COOL”的事。于是,你可以在各种地方看到穿睡衣的人们。弄堂中、菜场里那早已经不稀奇,你甚至可以在华联百货(当时最大的百货公司)、绿阳村(很上档次的餐馆)看见穿睡衣的人们。不过,上海人还是非常“领市面”(消息灵通)的,几年后发现这种穿睡衣到公众场合的举动简直是“瘫台”(没面子),如今你再去上海看看,穿睡衣的风景线已经不复存在。
说到衣服,难免不说说逛街。我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漫无目的地逛各型各色的小马路。进闲路、新乐路、长乐路、陕西路…..这些闹市旁的“后街”小马路上,有时尚小店,有民宅,有小饭店,也有烟纸店(有点象这里的Convenient Store)。或者因为这些小马路都流淌着太浓的生活气息,每一条路的氛围都会给你不同的遐思。逛马路,买东西反而并不成为目的了。
上海,即便是小路,它的路牌也很大很明显(我总觉得多伦多的路牌实在太小)。马路虽然不象加拿大的那么直,但这些曲折幽静的小路,实在是很有味道。就是那些交错的电线,晾在窗外的衣服,旧的木头格子窗框,还有各色老式里弄建筑组成了点点滴滴的上海马路风景。
多城小女人怀“阿拉老上海”的旧系列之吃
*老上海的“四大金刚”
习惯了每天在Tim Hortons买杯咖啡和早餐三明治。突然有一天,在咖啡的香味中,我却缅怀起“四大金刚”的味道。呵呵,所谓的“四大金刚”,是老上海们最喜欢的早餐内容:大饼、油条、糍饭和豆浆。
我从小就不喜欢吃上海人的经典早餐--泡饭,所以妈妈就经常买回“四大金刚”来宠我。“四大金刚”中,我唯一不喜欢吃的就是大饼。每次一看到那排列得齐刷刷的芝麻,我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原本应该和大饼配来吃的油条,我喜欢蘸着酱油吃。虽然多伦多也有油条卖的,可是好像就是没有上海的香。你可以在排队时,看油条们入锅,一个儿个儿翻滚着长大,别提有多带劲儿了!还有老油条,也非常好吃。老油条一词,在上海方言中,特指那些屡教不改的坏小子。其实老油条就是前一天没卖掉的油条再入一次温油锅再炸一遍,肯定不健康,但却非常香脆好吃。
四大金刚中我最喜欢吃的是粢饭团。粢饭是糯米与粳米按一定比例配好,浸泡一夜后隔水蒸出来的,而且一定要放在木桶里蒸。粢饭团是最容易边走边吃的早餐。一般二两粢饭包一根油条,里卖弄有肉松、榨菜、萝卜干、白糖等来调味,又美味又填肚子。吃了粢饭团当早餐不到中午肚子不会叫。
买豆浆就一定要去得早,香香得豆浆最然豆香十足非常好喝,可是如果近桶底就多了豆渣,口感味道就大打折扣了。豆浆不仅可以放糖当饮品喝,也可以成为咸豆浆。加了葱花、紫菜、榨菜末、虾皮、香麻油的豆浆味道比豆腐花还棒!
*包包裹裹的上海点心
一个地方的美食有时候是最能体现风土人情的。如果说奔放热情的西方食品PIZZA是把陷料直白地铺在表面显露出来的美食,那么记忆中那些好吃的含蓄内敛的上海点心似乎都是用面制品把陷料裹起来的。
先来说说闻名天下的上海小笼包,特别是蟹粉小笼。有经验的吃客都知道刚出笼的小笼很烫的,绝对不能一口吞下。点蘸镇江香醋后,轻咬半透明的薄皮,鲜汁便先流入口,赞美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都是好吃的包子,生煎包与小笼包口味还是大不一样的。那家在位于威海路和石门路交界处的生煎馒头店非常出名,几乎每次去都要排队。用半发酵面包馅的生煎馒头,整整齐齐排放在平底锅内,芝麻和葱花点缀着白色饱满的馒头。煎到一定火候还要开盖喷水若干次。每次锅盖一掀开,香喷喷的味道就飘了出来。排队的我只好拼命把口水往肚子里咽。馒头底是金黄金黄的,硬香带脆,馒头本身呢就白而松软,皮薄如纸,却薄而不破,肉馅鲜嫩带汁,肉汁裹着肉香、油香、葱香、芝麻香喷,味道好极了。
蟹壳黄,有点象迷你大饼,用发酵面加油酥制成皮加馅的酥饼,饼色与形状酷似煮熟的蟹壳。咬一口,酥、松、香。前两年回国,突然发现原来卖蟹壳黄的地方居然全部改卖“土家烧饼”了!据说这2元钱一个的烧饼在上海都卖疯了。赶紧买来尝一下,那个有“土家烧饼”logo的纸袋袋装着的烧饼其实就是改良了的大饼,加放了孜然香料。口感却远不及蟹壳黄,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
在多伦多饮茶,每次吃广东鲜肉烧卖时总会回想起上海的糯米烧卖。陷料是用香喷喷的糯米饭拌上香菇、肉末、竹笋加酱油、盐、味精下油锅煸炒而成,糯米陷料包入烧卖皮后再蒸锅蒸,热气腾腾的糯米烧卖又香、又鲜、又韧,有着多层次的口感,味道咸鲜带甜,吃上一口,糯劲十足。
馄饨的定义在上海区分得很清楚,大馄饨和小馄饨是完全不同的。不仅包裹的馄饨皮不同,陷料也不一样。大馄饨用的是大馄饨皮,而小馄饨则是皮薄如纱的小馄饨皮。最受欢迎的大馄饨是荠菜鲜肉陷的,甚至可以加入虾仁。小馄饨则是以肉为主,虽然陷料绝对不多,甚至只是用肉末陷拐一下,但味道一点不差。最好吃的是路边摊上的“柴排小馄饨”,卫生条件一定要闭目忽略,但那鲜美滋味则是我做梦都梦到好几回的。无论大小馄饨,名堂其实大部分在汤里,蛋丝、虾皮、紫菜、葱花、麻油、胡椒粉一样都不能少了。而且一定要滚烫的时候吃,那才叫“哈嗲”(非常好)。
*街边摊的美味
先来说说小时候的“饴糖”(也叫绞丝糖、麦芽糖)。以前小学门口好几个摊位都用铁饭盒子装着,1毛钱就可以买2根细木头棍子,2毛就可以买3根棍子。摆摊的阿姨总是捞一点点,然后我每次都要说“太少了,刚刚那个人那么多,加一点。”然后阿姨就象征性加一点点,我俩皆大欢喜。阿姨手特别巧,用饴糖做出的小人儿、孙悟空、自行车、桃花等活灵活现。那些好看的东东好像记得是5毛钱一个,然后放学回家一路都拿在手里,举得老高,向大家炫耀。回家还插在泡沫塑料上,一直到晚上才舍得一点点舔掉。
当年上课的时候,班级里几乎一半人都偷偷在课桌底下绞糖,好像吃不是目的,绞才是一种乐趣。一直要绞到原本棕黄色的糖发白才满足地放入口中。我绞糖的技术属于比较次的,虽然耐心挺好,但这玩意搞来搞去总会粘到我手上,而且老不变白。
下课之后,马路对面的点心摊总是排着队,我喜欢吃那里的“老虎脚爪”。“老虎脚爪”那是面团里和了糖粉,做成馒头样,用刀在上面划出等分的三刀,掰开,再刷饴糖液,送入炉膛烘烤。烘好后连颜色都像一只老虎爪,掰开来咬一口,喷香松脆。还有葱油饼,1毛钱一个,香喷喷的,经常吃一个还不过瘾,所以就一下子就买俩。
油炸的点心中最喜欢吃“油墩子”和“糍饭糕”。“油墩子”其实就是油炸萝卜丝饼。一个铝制的椭圆型勺子底部先涂一层面粉糊,然后往里面放上萝卜丝、韭菜等素菜,最多再放些肉糜,接着再往上涂满面粉糊,不超过勺面,把勺浸在滚油里,勺柄上有个小钩正好挂在锅边,炸至呈现金黄色。一个个咸鲜适口,脆香有味,香而不腻。“糍饭糕”则是早餐卖剩下的糍饭,切成扁长方形,入锅炸香,味道也很香。热气腾腾的油墩子和糍饭糕都也就1毛钱一个。
*有多少嘴馋仅仅是因为怀旧
回忆就像一个过滤器,过滤剩下的都是一些美好的东西。小时候吃过的一些东西,如果现在真的再去尝,也许早就没了想象当中当时的美味。
看看这些好吃的,有多少还留在你记忆里:纸杯蛋糕、枕头面包、现做棉花糖、光明牌中砖冰淇淋,桔子水、盐汽水、龙虾片、猪油八宝饭、油渣子、奶油大蛋糕、花生牛轧糖、大白兔奶糖、米饭饼、糖年糕、爆炒米花、牛皮糖、五香豆、紫雪糕、足球冰激凌、果丹皮、跳跳糖、大大泡泡糖、奶油棒冰、明珠鱼片干、卜卜星、金币巧克力、娃娃雪糕…… OMG,就为了这些好吃的,我都恨不得跌回到过去的岁月。
多城小女人怀“阿拉老上海”的旧系列之玩
*到复兴公园坐旋转木马
有一次回国去复兴公园那儿的夜吧“官邸”玩,下“差头”(上海话对出租车的叫法)的时候,脑子了竟然全是小时候对复兴公园里旋转木马的回忆。
小时候没有“嘉年华”,也还没有“锦江乐园”,所以,电动木马便是一种非常奢侈的娱乐了。复兴公园的电动木马是在一个很大的平台上,几十匹高大健硕,肌肉厚实的木马姿态生动得好似真的有生命。
木马启动的时候,马的身体上下起伏,骑在马背上,弯着身子贴住它的身躯,风呼呼地从脸颊掠过,那种驰骋的满足感呦!
那时坐电动马要排很长很长的队伍,就和你去奇妙乐园(Wonderland)差不多。排队骑木马的统统是大人领了小孩排队。大家都呈无可奈何地状隔着栅栏朝那一群马翘首以待,我总在心里狠狠地想,一会冲进去,我要挑那匹颜色最好看的骑(瞧瞧,我的爱臭美本性又来了)。
等轮到了,大人们拖着小孩冲进去,将小孩抱上马背,然后,一身汗的大人们退到外面,把马背上的风景只留给孩子。我的爸爸大人总是不放心我自己骑,他会一直站在开动后的木马边上充当“马夫”,用手护着我,仿佛生怕马“跑”得太烈,把我摔下来。对于大人这一片苦心,小时候的我是不领情的,心里想着“啊呀,你让我自己骑多好!”。
现在回国,很少有去复兴公园的雅兴了。加拿大的公园比那大的多!偶尔一次经过,纳闷这公园在我现在看来怎么那么小?小时候可觉得公园里有山有湖的。想来其实那时的山是假山,有可以捉迷藏的小山洞,湖也只是一小汪人工水池,不过里面倒是养了鱼,我们小朋友可能都会以为那是深不可测的湖泊。
*跟外公泡“老虎灶”
“老虎灶”是非常“上海”的一样东西。其实那就是个打热水的铺头,算是开水专营店吧。以前,上海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老虎灶”,90年代的时候就渐渐踪影难觅,不过,它成为一种记忆、一种文化,融入了这座城市的血脉之中。
我就喜欢跟着外公去泡“老虎灶”。我们经常去的那个老虎灶就在隔壁弄堂,面积不大,只有个二十平米吧,门口灶台上趴两口大汤罐,孕育热量。屋内两排长条桌凳,一排靠窗,一排居中,辟出狭小的通道。
清晨,老虎灶吐出第一缕氤氲似乎象征着每天生活的开始。老茶客们似乎把老虎灶当成一个社交的地方,不仅是来泡开水,也趁机与街坊邻里侃山海经(聊天)。
外公的老友记王老伯总喜欢提个鸟笼来,每次总是小心地放好鸟笼,然后拿出自带的毛峰沏壶茶。有时候他还喜欢带着我最喜欢的叫蝈蝈来,大人们聊天的时候,我就和蝈蝈或者鸟玩儿,要么,我也跟店主的那只懒洋洋的猫玩。
老虎灶的客人们互相都认识,每个人进门就能打开话匣子,每个人说的话也都能找到落脚点。小小的一间老虎灶里有人打牌,有人聊天喝茶,反正总是人声鼎沸的,非常“闹猛”(热闹)。
*弄堂游戏
记忆当中,弄堂里的欢乐在于小时候的我是最难忘的。
下课后,总是和要好的小朋友一起在弄堂里跳房子、捉迷藏、玩游戏棒、踢沙包,我还喜欢和男孩子们一起拍香烟牌子,打弹子。饿了就到随便谁家去讨零食吃,那种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在今天住在Condo里的我看来,已经是没有办法找回来的。
跳橡皮筋是我最拿手的,各种高难度花样我都会。赢的次数太多之后,我还假装输给邻家小朋友,否则就没人跟我玩了!反而是玩游戏棒这类比耐心的游戏,我老输。
我们还喜欢挑帮帮,用根绳子把二头结起来,用十只手指绑起来,弄出造型,然后二个人挑来挑去,都不重复,也不会打结?能弄出不少花样。大人说,每次挑帮帮都要下雨的,真是很灵验呢!
弄堂游戏多不胜数,游戏本身倒不那么精彩,只是和邻家小朋友的友情就这样建立起来,小时候的友谊,就像弄堂游戏那么单纯。
多城小女人怀“阿拉老上海”的旧系列之后记
日子比泥鳅还滑,没来及握住,掰指一算,离开上海就已经有十个年头了。在多伦多忙碌琐碎的生活中,总有些说不清的思乡情绪在指缝里随时间渐渐滑远了。
如果,不是写这个专题,不知道我会不会重拾如此思乡的心情?
越来越想念上海的味道,那是昏黄里的一点煤烟味,一点饭菜香,甚至还有黄梅天空气中湿湿的青草香……
长大了,出国了。我们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只为一串糖葫芦而满足,玩Wii的快乐竟然似乎不及骑电动木马,身上的时髦衣裳好像不如以往过年时才能添置的簇新丝棉袄那么鲜亮……
不得不承认,也许是时间为回忆镶了一道金边,有很多东西,是老的才有“味道”。
我这个“老上海”怀了半天旧,突然在想,如果有一天,咱海归了,如今多伦多的生活点滴,会不会与老上海的回忆一样那么深刻,那么有味道?
完成此文的同时,我彻底HOME SI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