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出击 战功彪炳 约克区警队里的特殊“警官”
在约克区警队中，有一队特殊的警官。它们不怕凶狠的歹徒、不惧荆棘和泥泞，从来没有薪水，却始终斗志昂扬。它们就是被称作“四腿警官”的警犬，每天在守卫着约克区的安宁。去年总共寻获目标人物85人。《加拿大都市报》记者本周随访警犬队，希望在大雪降临之前，完成这个相对艰巨的采访。
加拿大都市报记者李海涛
约克区警犬队的驻地在小镇Aurora，这里地处约克区的地理中心位置，便于支援所属5个分局的行动。按照记者以往在中国走访警犬队的经验，警犬队一定是热闹非凡，犬声四起，且味道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一道看不见的防线
没想到，到了那里才发现警犬队居然坐落在一个工业区内，建筑和周围的工厂绝无区别。都是一栋独立的厂房，只不过后院停满了警车而已。走进室内，满眼都是特警和防爆组的特种车辆、移动指挥中心等，就是看不到狗舍，听不到犬吠，难道它们毫无人道地把警犬放在地下室里？
等见到了身形高大的警犬训导员查诺克(BillCharnock)，这当然是首要问题。查诺克的回答令人吃惊，在公私一向分明的加拿大，他说警犬每天晚上都是住在他家里，跟着他上下班，警队里没有狗舍。
原来，这种安排也不无道理。一方面，如果有狗舍在警队的话，一定要安排三班倒的警员来照顾它们，这样无疑浪费了宝贵的警力。另一方面，警犬住在警员家中，就像一家人一样，可以和训导员之间培养良好的感情，有利于行动中的指挥和协调，驯养条件也相对好一些。
查诺克表示，按照警队的排班他通常是连续值4天班，然后休息4天。值班的几天中警犬也穿插训练。而休息的几天里，警犬从来不和他们一家出去散步，可能是工作中太过刺激和劳累的缘故，它宁愿在家里睡大觉。
在警犬中心还有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见不到任何类似矮墙、障碍等警犬训练设施。查诺克表示，这也是警队的一个特点，那就是没有专门的训练场。但是它们的训练场遍布约克区，原来就像加拿大学开车没有专门的教车场一样，训练警犬也都是在实景环境下训练，比如在旷野、工业区、商业区等，这样警犬可以把实战和训练结合在一起，真真假假往复交替，时刻处于兴奋状态，接下来在执勤中他会慢慢演示。
你准备好狂奔了吗？
采访出发前记者坐在警犬队会议室喝咖啡，遇到一位刚下班的女警员。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记者问到：你准备好狂奔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子还真的摸不着头脑，但一想今天的采访对象是警犬，当然不是开开车就可以完成的工作，狂奔理所当然。令人沮丧的是，车刚到目的地就是一阵狂奔，且一跑就是上千米，实在令人后怕。
这次采访的主角是今年3岁的警犬Basco，一只纯种的德国牧羊犬，也叫德国黑贝，去年刚加入警队。别看Basco年轻，但是相当有为，当年就和查诺克一起获得安省警界钢铁警犬比赛的总冠军，在25支来自各个警队的警犬队中脱颖而出。内容包括在4.5公里的赛场上翻过6英尺高的障碍墙，警员还要携带一个16公斤的特种攻城锤，带领自己的警犬穿门跃窗，还要向隐藏的目标射击。水上项目包括使用冲锋舟载犬过池塘，然后在蜿蜒的石子路上追击嫌犯等。今年的比赛结果，也是约克区警队的警犬获得冠军，他们是警员MarkBurnett和他的警犬Sherlock，为约克区保住了这个荣誉。
查诺克首先安排的是到旺市的约克区警队第4分局，对Basco进行追踪嫌犯训练。由4分局的一名警员凯丁（GregKeating）作假想敌，在我们到达前半个小时左右，从一片工业区中逃窜到隐蔽位置藏起来，让Basco把他找出来。
Basco一下车就立刻兴奋不已，只见它在地面上嗅了嗅之后，就开始循着气味的踪迹开始追踪。这警犬跑起来根本不择路，哪管你荆棘丛生还是深草泥泞，只要有气味源它就顺着狂奔。无奈记者端着相机还要和它一样在深草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追将过去，就是看见泥潭脚也收不回来，如果有一个树杈什么的绊一下，估计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在上气不接下气狂奔的途中，查诺克还在向记者讲解警犬追踪的原理，他气喘吁吁地表示，人所留下的气味，是多种气味的复合体，但是这些气味的来源是一样的，除了我们穿的衣服和物品本身的气味，单说人身体的气味，主要是人分泌的汗液和油脂由于细菌的微生物的分解产生的一些物质。人的气味各不相同，是由于人身体上的细菌菌群不一致，分解的气味也是不一致的。
人在走过的时候，身体皮肤的气味会像下雪一样飘落在地面上，如果严格的说，气味是可以保留永远的，因为分解产生的物质是不会消失的。但是要感受它，需要一定的分子密度，密度太小就无法感知了。警犬的嗅觉比人好，它感知气味需要的分子密度也远远小于人，所以警犬可以嗅到人所不能嗅的气味，而且一般情况下警犬可以嗅到残留一个小时左右的气味。嫌犯在作案的时候，往往心情比较亢奋，汗腺也比较兴奋，因此发出的气味往往更为浓烈，即使在狂风状态下，也能保留半小时左右。
他甚至把手伸到腋下摸了一把，然后抹在地面上开玩笑地说，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留下气味，过几天警犬都能嗅出来。像下雨、下雪等恶劣气象条件对此没有影响，适当的湿度反而有助于保留气味。有些电影中一些情节，嫌犯趟过河水试图消除气味，摆脱警犬的追踪，实际上是徒劳无益的。
查诺克说他在实战中就曾遇到，有的嫌犯以为警犬在水中无法辨别他的气味，竟然在寒冬腊月潜伏在水下，结果还是被警犬揪了出来，嫌犯已经被冻得快要昏了过去，他要早知如此何必受这份罪呢。
另外一个受电影迷惑的情节就是，警犬到了现场首先嗅嗅嫌犯的衣服什么的，然后再进行追踪。查诺克表示，这不过是电影而已，电影总是那么夸张和想当然，只不过是增加一些可看的镜头和交待情节。实际工作中，警犬到达现场后，马上对现场最新鲜的气味进行辨别，不需要闻什么物件，然后就会顺着踪迹追随过去。这也可能是加拿大的特色，案发现场一般人员不多，像中国那样到处是人的环境下，估计它还是要嗅嗅原物件才行吧。
这次训练中，顺着Basco的追踪行动路线，可以清晰地复原了警员凯丁早先行走过的路。他故意到处迂回，绕过一些灌木和配电箱等障碍，然后在一个小河沟的灌木丛中埋伏下来。正当记者感到绝望无比，不知道这跑到什么时候算是个头的时候，Basco就已经在树丛中把凯丁揪了出来。凯丁穿着厚厚的训练服，Basco死死咬住他的右臂，把他从河堤草丛中拖了出来，直到查诺克命令它松开为止，兴奋的Basco还一直在狂吠不已。
约克区警队共有5个分局，上次记者搭乘警队的AIR2直升飞机巡逻一圈下来也快要一个小时，这么大的区域每次只安排一只警犬值班。
工业区内显身手
在没有得到新的报警之前，查诺克决定再找一个工业区进行训练。这次他找了一个漆黑的厂区，凯丁再次穿上厚重的训练服，找到一个工厂外面存放石油气罐的小铁皮房藏了下来。
Basco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早已跃跃欲试了。这次训练的科目是大范围无缰绳搜索，也就是在高度危险的情况下，完全释放警犬去自由搜索，警员远远跟在后面。在警犬出发前，查诺克按照规定首先进行心理战，高喊：这里是警犬队，里面的人赶快出来投降，不然我们就放警犬了，这时Basco也在一旁狂吠不已，增添紧张气氛。
假设喊话无效，Basco立刻解脱缰绳，冲向工厂区开始仔细搜索。在漆黑的环境下，警犬毫不畏惧，不消几分钟就发现了有人藏身在铁皮房内，它立刻趴在门上狂叫通知主人。查诺克执勤时除了身上的手枪之外，还会携带一支MP5冲锋枪，不过他说从来没用过，警犬一般就能解决问题。
假想敌凯丁按照约定，把铁门打开一个缝，警犬Basco趁势冲了进去。没想到这次警犬一下子冲到凯丁的后面，猛然扑到了凯丁的大腿上，张开血口就要咬上去。凯丁多亏是经训练的人，赶忙转身把防护服的袖子伸过来。
查诺克表示，一般来说训练警犬都是咬嫌犯的胳膊，拖拉控制对方不动为止。如果对方投降的话，他就会命令警犬住口。嫌犯如果抵抗，必定是胳膊受重伤，安省特别调查组（SIU）也会介入调查，他也会有写不完的报告去解释。如果嫌犯是翻越栅栏，警犬就会咬其腿。当然动物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次Basco在追踪一名嫌犯的时候，那个家伙爬上栅栏，不幸一下子被咬中裆部，结果当然不堪设想了。所以遇到警犬，被追击者最好老老实实走出来投降，不然警犬下口轻重难料。
搜毒能手爱自由
警犬除了追踪、擒拿嫌犯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搜查毒品，Basco也是经过相关专业训练的。训导员甚至不用和它交流，把一个特殊的狗项圈套在它的脖子上，它就知道此次任务的目的所在。
为了训练增加难度，查诺克把一包海洛因放在一个密封的铝盒之中，然后到一个废弃的车场，把毒品藏到油箱盖里面。然后还要装模作样绕着所有的车辆走一圈，不然Basco知道他在哪里呆过，毒品肯定藏在那里。
Basco被戴上项圈之后，果然目的明确，在顺着查诺克走过的路转了一圈之后，很快就找到毒品的隐藏处，但它并不显得特别兴奋，而是安静地坐了下来看着主人。查诺克解释说，以往Basco发现毒品是用爪子乱刨乱挠，用这种方式来通知主人，但是经常会弄坏车座、沙发等物品。所以他决定改变Basco的报告方式，训练它发现毒品就安静地坐下来，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对于警犬的奖励，就是给它一根假骨头，它就能十分开心地玩起来。而且在完成任务之后，Basco十分留恋在户外的活动机会。因为平时它都是在警车里，随着警员四处奔波，有时跑来跑去都是一些不用警犬的报警，跑一些空路，一天之中也难得在空气中自由奔跑。一旦完成任务，它就啃着那根假骨头，在飘雪的空地上自己玩耍，即使主人已经回到车上，它还是任性地在外面呆着。而这个时候，查诺克也会放任一下，让它体会一下胜利和自由的滋味。对于警犬来说再多的金钱和在高的荣誉也不算什么，而自由算是最高的奖赏吧。
不拿报酬的警察
根据查诺科介绍，约克区警队警犬组组建于1989年，当初只有3名警员和3只警犬。他是首批进入警犬队的警员，在加入约克区警队之前他在英国皇家警察做过5年，其中大部分时间从事与警犬相关的工作，因此到了加拿大顺理成章当起了专业警犬训导员。
约克区警队警犬队也是慢慢壮大起来的。1991年又有2只警犬加盟，1997年第5只警犬NarcoticDetection加入，1998年增加到6只。目前警犬队已经发展到11只警犬组成的12个小组（其中一组是管理组），这样基本上满足了执勤的需要，但每班还显狗力不足，需要继续投资购买警犬，壮大实力。
在演习中扮作假想敌的4分局警员凯丁，就是一个立志加入警犬队的警员，他是刚加入警队两年半的新警员。按照警队规定，在一线执勤满3年的警员，可以晋升为一级警员，这样才有资格加入到像警犬队这样的专业机构中。
凯丁现在开始培养自己的专业技能，经常帮助警犬队做一些训练工作，熟悉他们的运作方式，他目前的警服已经是特警队的灰色服装了，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荣誉的象征。等到警队买回新的警犬，他将成为其中一员。不过他也表示，成为警犬训导员体能要求特别高，需要长期在户外、荒野奔跑，这个记者在采访中已经有所领教，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除此之外，还要对狗有一种特殊的兴趣，才能做一名合格的警犬训导员。
查诺克表示，购买Basco的时候是7000美元，还要加上警犬专业训练费等。等它完成几个月训练毕业之后，在平时喂养的时候几乎不花什么钱了，每月买食物和肉的钱仅仅需要30元。记者一再追问是不是他说错了，他表示真的只要30元就够了。其他诸如住在警员家里，也不要什么钱。训导员像家长一样，要照顾警犬的各个方面，包括健康、饮食、紧急救助等，还要控制警犬执法的合法性。警员自身则要进行警务战术培训、警用装备的使用。警犬要进行各种地形、地貌下的搜索、追捕训练。
等警犬服役8到10年退休之后，警队也不用支付退休金。按照规定，警犬退役之后就归警员所有，继续在其家里颐养天年。查诺克之前训导的那只警犬Lappy退休后本来住在他家里，后来一位特别钟爱警犬的老妇人，向约克区警队捐资添置了一只新的警犬，目的就是想把Lappy带回家中，她最终如愿以偿。查诺克说他平时经常会去看望Lappy，无论什么时候，有的时候甚至是凌晨2、3点，只要他值勤路过那里，想看Lappy了，那名老妇人也总是不分时间，随来随开门，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
由于警犬是一种相当节省资金而又有效的特殊警力，警队希望得到更多的资助，来购买更多的警犬服务我们的社区，使得歹徒们有所顾忌，不敢为所欲为。今年老妇人再捐资5,000元购买了一只警犬Falco给约克区警队，为此约克区警队总长乐巴治在今年10月的警政委员会上对她大加赞扬。
战功彪炳的卫士
据介绍，911报警当中不少是虚惊，有的是精神不正常的人胡乱报告，有的由于过度紧张报警，有的由其他警员迅速解决，因此经常在奔赴各个报警点的过程中，警犬的任务被取消。在道路中紧急掉头、急加速、急停等状况经常出现，由于警犬车辆的特殊性，记者不能和以往随警值班那样与他们同车执勤，只能自己开车尾随他们。
记者采访的晚上，查诺克正在驯犬的时候，约克区3分局管辖范围在Simcoe湖一带，当晚有人报警说一名酒后驾驶的人藏在一户人家的后院内，查诺克说开过去要45分钟，记者开车跟随而去，警察顺利抓住了那个家伙。
接下来2分局的一个报警算是比较确实的，一位老人发现有两个少年坐在她停放在车道上的车中。查诺克正好在附近，立即加速前往，记者跟在后面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盲目地驱车直追，在Steeles上飞到120公里。
然而查诺克在进入一个小区之后，突然做了一个掉头，记者差点直接追尾上去。原来他在飞车之中，还能观察路边的可疑行人，居然还看到了那两个嫌犯，于是转过头来把他们截住，警惕性之高令人赞叹。警犬Basco在车中仿佛也感觉到了战斗的降临，隔着车窗狂吠起来。路边两名少年一听警犬在里面，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查诺克这次连警犬都没放出来，就把他们给镇住了。随后呼呼啦啦赶来了3部警车，经过搜查，在少年身上发现少量可卡因，还有一个汽车遥控器，一名少年说是在路边捡的。查诺克并不相信，对他的驾照进行审查，结果发现这名少年前不久刚因为贩毒被抓，这次是在保释期间涉嫌再犯。
查诺克表示，在警犬队有一个著名的“蓝本”，上面记录着警犬队自建队以来近20年的战果。每天哪个警犬抓获多少嫌犯都会记录在案，还包括有没有咬伤嫌犯等细节。根据记录，2007年约克区警犬队总共出警2,124次，平均每天出警5.8次，比2006年多17%。2007年总共协助一线警员找到85人，其中8名失踪人员和77名嫌犯，嫌犯中包括入室抢劫、武装抢劫和身藏违禁品的嫌犯等，Basco就属于战果辉煌的一只警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