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24/朝鲜,我们第一次战败(63-28)

第28章 仁川之战

仁川之战是美国实施的最后一次声势浩大的两栖入侵。该入侵是在美国的盟友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和荷兰协助下,为了一个宏大的共同目的而实施的。士兵举袖如云,飞机、舰只铺天盖地,整个事件极富刺激和戏剧性。数百艘舰艇林立海面,上百架战机遮天蔽日。仁川入侵,这一幅呈现在严酷、恶劣、代价高昂的朝鲜战场上的画面,唤醒了人们对理想主义时代的回忆:万众一心,同仇敌忾。此情此景,固然令人心潮激荡,但它自然而然引发的结果却无疑是个不合时代的错误,逝者若斯,恍然如梦。仁川之战既不像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诺曼底入侵,也不像太平洋岛屿之战,它只不过是旨在击退入侵之敌这一有限战略目标的军事行动。虽然麦克阿瑟把他的计划远远扩大到了军事胜利之外,意欲摧毁整个北朝鲜,而对于即将在那里登陆的将士来说,这样一副景象却无法超越仁川的泥滩显现在他们的脑海里。纵使他们真的知悉麦克阿瑟的计划,要灭掉一个缓冲国,并把它纳入到李承晚独裁统治的国度里,也不见得就足以激起他们民主与自由的理想,仁川行动也不见得就会从一次只不过是必须的,但毫无新意的军事行动摇身一变而成为伟大而崇高的壮举。不论是在半岛内外的人士看来,抑或是在大多数美国人以及他们的盟友看来,朝鲜战争已经成为一场为了有限的国家目标而战的有限战争;无论参加仁川行动的舰队多么庞大,也难以唤起曾经在二战中激励过同盟国各国人民的那种使命感。

虽然如此,仁川行动仍显示了美国强大的国力和美国海军卓越的见识。与美国和北朝鲜在釜山环形防御圈进行的几乎势均力敌,且与令人心力交瘁的地面战不同,仁川入侵充分展示了美国和有天壤之别的北朝鲜之间极大的力量悬殊。就好像是世界重量级冠军上了拳击场,要和一名轻量级高中学生较量。联席会议参谋长们的担忧之所以令人感到惊讶,原因正在于此:一旦美国的海军和空军力量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两栖攻击部队联合作战,对入侵的成功就不该有一丝的疑虑。以下例子就足以说明双方的兵力多么不成比例:北朝鲜人只有19架活塞式飞机,而美国的喷气式和活塞式飞机数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战场上空竟没有足够的空域容纳它们。在仁川集结的二百多艘船只中,可供斯特鲁布尔上将调遣的有:两艘有陆战队支援的护卫航空母舰,“培登海峡号”和“西西里号”;攻击型航空母舰“拳师号”,载着110架战机正急速从加利福尼亚驶来;攻击型航空母舰“菲律宾海号”和“福日谷号”,如果需要的话,还有数百架战斗机和轰炸机。斯特鲁布尔上将还有英国轻型航空母舰“胜利号”,它是用于封锁的一只铁拳,还有掩护舰队,由两艘英国轻型巡洋舰(“锡兰号”和“帽徽号”)和来自英国、荷兰各一艘,加拿大、澳大利亚各两艘的驱逐舰组成。掩护部队中还有来自英国和新西兰的护卫舰各两艘。

为了侦察仁川港及其通道的情况,8月31日,海军尤金·F·克拉克上尉被派上了仁川港附近的灵兴岛。他和他的两个翻译从日本九州的佐世保登上英国的驱逐舰“博爱号”,“博爱号”又把他们送上南朝鲜的护卫舰。尤金上尉征用了这座6英里长、3英里宽的岛上的唯一一只机动船,他还把孩子们组织起来,分成小组监视小岛沿岸。面对相邻的北朝鲜人占据的大阜岛,他还架起了两挺机枪。就在这危若累卵的境地,他呆了两个星期,不断地和来自附近岛屿的北朝鲜的船只进行战斗,俘获在低潮时从大阜岛渗透来的敌人。夜间,他把南朝鲜年轻人派到仁川港去测量泥滩、水深和防浪堤的高度,刺探北朝鲜人的兵力和防御工事。在他的冒险经历中,克拉克和他的助手俘获了30只船只,其中几只船上还有警察和士兵。克拉克的行动有两点非同寻常:南朝鲜人中没有人出卖他;他的行动说不上秘密,竟然没有引起北朝鲜人的警觉,为仁川入侵做应对准备。

入侵舰队进入海峡时,克拉克仍然呆在那里。事实上,克拉克还修好了一只重要的导航灯,给舰队导航,因为通往仁川的飞鱼海峡,危机四伏。9月14日午夜,克拉克点亮了八尾岛这座小岛上一只至关重要的导航灯,帮助舰队进入海峡。克拉克上尉因其英勇而出色的表现,获得了海军十字勋章。

仁川进攻成功的关键是压制住只有1000英尺宽的月尾岛。这个小岛紧靠仁川,据说上面很深的堑壕里埋伏着高速火炮。为了不把入侵地点暴露给北朝鲜人,海军策划者考虑,要到发起入侵的那天早晨的最后时刻再轰炸这座小岛。但是,专家断然反对这一意见:在进攻日本本土前,对日本占领的太平洋岛屿的轰炸经历记忆犹新;指望在一个上午就能压制住月尾岛未免过于乐观,这样的乐观情绪将是十分危险的。

这就迫使海军采取一系列迷惑敌人的举动,用斯特鲁布尔的话说,其用意在于防止敌人怀疑的探针指向仁川。“密苏里号”战舰炮击了东海岸,包括三陟的铁路中枢和港口。另外,航空母舰不但轰炸月尾岛,还轰炸了南边100英里处的群山以及北部北朝鲜首都平壤附近可能的登陆地点。然后在9月7日,斯特鲁布尔又命令对群山发动佯攻。佯攻由英国护卫舰“白沙湾号”和一批美国陆军和皇家陆战突击队执行。

9月10日,对月尾岛摧枯拉朽的炮击开始了。从“培登海峡号”和“西西里号”上起飞的F4U海盗式轰炸机用凝固汽油弹把这座岛烧成了焦土。海盗式轰炸机投下了95颗凝固汽油弹,岛上的大部分建筑和几乎所有的植物荡然无存。在以后的两天里,飞机再次轰炸了这座小岛。

日本本州岛上的神户港和横滨港与九州岛上的佐世保港是入侵装备中心,在8月底就紧张地忙碌起来。正当人们焦头烂额地做着准备的时候,简号台风9月3日扫过神户,风速高达每小时110英里,掀起的海浪高达40英尺。7艘美国军舰的缆绳被刮断,一座200吨的起重机的钢缆喀嚓一声断裂。尽管遭受了损失,神户港和装船的陆战队在9月11日的最后期限内完成了任务。9月10日,47艘为陆战队护航的坦克登陆舰驶离神户港(其中37艘由日本船员驾驶)。到第二天,66艘货运船全部驶离港口,开往仁川。与此同时,第7师驶离横滨,于9月12日和从釜山出发的第5陆战团在海上会合。

这时候,第二次台风凯齐亚号正在马里亚纳群岛附近形成,预计9月12日到13日从朝鲜海峡经过,船队刚好赶在了台风的前面。美国的指挥官们希望凯齐亚号台风按通常方式转向北去。因此,斯特鲁布尔上将命令舰队在台风到来前出海。9月11日,斯特鲁布尔本人乘坐他的旗舰——重型巡洋舰“罗切斯特号”驶离横须贺港。同一天,进攻部队司令多伊尔少将登上旗舰“麦金莱山号”,和陆战师师长史密斯将军及其参谋人员一道离开神户。麦克阿瑟选中了“麦金莱山号”来观察攻击的进程,因为这比从“罗切斯特号”上观察更靠近前沿。陪同麦克阿瑟的有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将军,远东司令部作战训练处的莱特将军,阿朗索·P·福克斯少将和他的参谋长考特尼·惠特尼,以及麦克阿瑟邀请的顾问太平洋舰队陆战队司令莱缪尔·C·谢泼德中将。他们先飞到板付空军基地,然后驱车到佐世保。9月12日大约午夜时分,麦金莱山号冲破狂浪(海浪之大是多伊尔上将从来没有见过的)驶进佐世保港。麦克阿瑟一行登上舰船,半小时后船便起航向仁川驶去。

9月13日一大早,舰队的部分船只在九州南端遭遇了狂风恶浪,那里的风速高达每小时60英里,巨大的浪峰扑上船头。但是,就在这一天,凯齐亚号台风向东北刮去,当舰队经过朝鲜南端的济州岛时,前面的黄海则显得相对平静。

尽管会暴露迫在眉睫的攻击,麦克阿瑟和斯特鲁布尔还是决定在9月13日派预备炮兵(炮火支援大队),把部署在月尾岛上护坡后面的75毫米火炮炸成哑巴。海军最担心的莫过于这些火炮了。倘若不把这些高速火炮炸掉,在甲板单薄的攻击舰接近海滩时,它们便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经斯特鲁布尔同意后,炮火支援大队司令J·M·希金斯少将决定走一着险棋:他要在大白天低潮时进入仁川,而不是在夜里。他之所以这样做,保守的理由是避免夜间接近时发生的危险:船只可能相互碰撞,可能在那两条浅水道(30到36英尺)里搁浅。但是,在敌人眼皮底下驶入他们占领的海岸,不能说没有一点儿耀武扬威的样子:美国海军自信的神气和嚣张的意识被显示得淋漓尽致;他们认为,有往日的盟友皇家海军一道作战,美国海军不但掌握了制海权和制空权,而且敢于面对任何胆敢跟它较量的三流对手。在上将们的眼里,部下偶尔流露出的自大显得不成体统,而他们自己潜藏在心里的张狂也不无夸耀地从其举止和金色丝带上显露出来。他们似乎在说,谁也别想朝他们的大洋里吐一口唾沫。(见图7)

事实上,斯特鲁布尔和希金斯是想吸引坚守不动的75毫米火炮开火,好让它们暴露目标,以便将其彻底消灭。9月13日上午半晌时分,由两艘美国重型巡洋舰“托利多号”和“罗切斯特号”,两艘英国轻型巡洋舰“肯尼亚号”和“牙买加号”,以及6艘美国驱逐舰组成的行动大队进入仁川水道,沿着飞鱼海峡航行。接近中午时分,舰队发现了北朝鲜布下的水雷区。雷区靠近月尾岛,在水道变窄的地方于低潮时暴露了出来。这个发现对于在白天低潮时行动是个意外收获。驱逐舰和巡洋舰朝着水雷一齐开火,然后,“亨德森号”暂时留在后面继续搜寻并摧毁漏下的水雷。

巡洋舰在离海岸7到10英里的地方抛锚,其余的5艘驱逐舰“曼斯菲尔德号”、“狄海文号”、“斯文森号”、“科利特号”和“格克号”沿水道一直向前航行。在距离月尾岛只有800码远时,“格克号”抛锚停船,其他船分布在后面的水面上。一阵可怕的寂静笼罩着四周。每一位水手的眼睛都机警地在月尾岛上扫来扫去,搜寻在凶险的峰丘下隐藏着的北朝鲜人的炮兵阵地。寂静持续了15分钟,岛上没有一丝儿动静。下午1点,中队队长,哈利·C·艾伦上尉终于发出信号:“执行预定任务。”

驱逐舰对着月尾岛众炮齐发,巡洋舰上的6英寸和8英寸口径的大炮也发出一阵阵怒吼。这震天动地的重炮打了3分钟之久,月尾岛上的5门大炮还是一声不响。人们闹不明白北朝鲜的炮兵指挥官心里是怎么想的:5艘美国驱逐舰就在眼皮底下,在炮兵的射程之内等着挨打呢。然而,如果他开火,也就注定了他的大炮和士兵覆灭的命运。北朝鲜指挥官掂量着这一抉择和肩负的责任——他终于开火了。

75毫米高速火炮4次击中了“科利特号”。一颗穿甲弹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穿进了引擎舱,炸烂了一条蒸汽管;另一半飞进了作战控制室,损坏了火力控制设备,炸伤了5个人。“格克号”两处被击中,不过损失不大。“斯文森号”几乎得以幸免,只是大卫·S·斯文森上尉遇难。他是本次行动中遇难的唯一一人。

驱逐舰达到了目的:搞清了敌人的75毫米火炮的位置。炮兵军官迅速作出调整。驱逐舰的大炮转动炮口。就像冷静而细心的神枪手,炮手们确定仰角和方位,分毫不差。北朝鲜的大炮仅仅又放了几炮,驱逐舰上排山倒海般的炮弹便越过深远的护坡,像长了眼睛似的落在了北朝鲜的炮兵阵地上。月尾岛上的大炮变成了哑巴。

驱逐舰沿着飞鱼海峡撤了出来。撤出的途中,他们又发现了8颗水雷并一一将其摧毁;这些是布在仁川水道上余下的仅有的水雷。第二天(9月14日),对月尾岛的攻击仍在继续。但是,在静静的飞鱼海峡,先头部队下半旗迎风停泊,在“托利多号”上为斯文森上尉举行葬礼,他的尸体沉入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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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1950年9月15-16日 仁川登陆.jpg (15.89 KB)

上午11点,海军飞机对月尾岛开始进行猛烈轰炸。16分钟后,巡洋舰又发起第二次炮击。这一次,仁川城内的目标也受到了打击。飞机留下的裹尸布一样的烟幕还没有飘散,驱逐舰又发起了新一轮炮击,1700发5英寸的炮弹倾泻在月尾岛上和仁川城内。还击的炮声一声也没有。月尾岛已经成为一片焦土,只剩下骷髅架一样的树木。

根据计划,第5陆战团第3营应在9月15日早上6点30分趁高潮时登上月尾岛。人们希望该营迅速拿下该岛,因为正处于退潮,直到下午援军才会到来。在下一次高潮时,大约下午5点30分,第5陆战团的余部将在红滩登陆——那里坚固的灰石防浪堤高15英尺,正好保护着城中心。同时,第1陆战团攻击蓝滩——那是一片半开阔的泥滩区,位于仁川城南部边沿地带,也是由防浪堤保护着。红滩和蓝滩一样,在第二天早上高潮到来以前,都与增援部队隔离开来。与此同时,登陆舰艇也几乎会陷在泥中。因此,在海军的大炮和飞机完全把北朝鲜的援军与战场阻断的时候,陆战团必须取得战术上的胜利。

将第5陆战团直接派进高楼林立的城内,目的是要夺取距海岸1000码的嘹望台山和公墓山。公墓山位于登陆区的左侧,高130英尺,据报告上面部署着3门大炮。陆战团认为,要占领仁川,必须迅速拿下这两个制高点。派第1陆战团在蓝滩冲过泥滩的主要好处是,汉城和仁川之间的铁路和公路干线距海岸仅1英里,迅速攻占这些地方便可以截断敌人逃跑和增援的通道。

陆战师占领滩头阵地后的初期目标是位于仁川东北地面距离16英里的金浦机场。按照计划,拿下机场后,部队将渡过汉江,直驱汉城。麦克阿瑟想尽快达到这两个目的。金浦机场至关重要,因为这里有6000英尺长的跑道,可以起降重型飞机,这将大大增加对汉城的空中打击力度;更为重要的是,这里将用做粉碎北朝鲜军队补给线的基地。当然,占领汉城,将会切断北朝鲜军队在南方的主要补给线。

9月15日凌晨2点,先头攻击团在海军上尉诺曼·W·西尔斯的率领下,凭借雷达、月尾岛仍然燃烧着的火光和八尾岛上的导航灯的指引,沿着蜿蜒曲折的水道穿过飞鱼海峡。这时候,克拉克上尉坐在八尾岛顶上,望着入侵的军舰从水面穿过。他身上裹着一条毛毯,正冷得瑟瑟发抖。3艘快速运输船上载着罗勃特·D·塔普利特中校率领的第5陆战团第3营,一艘船坞登陆舰上载着9辆M26潘兴坦克,还有3艘火箭发射舰。这些舰艇组成了一个小型护航船队。船队悄悄地停泊下来,以便把月尾岛和北朝鲜沿滨水区部署的炮兵群(如果有的话)隔离开来。

早上5点钟,8架陆战队海盗式轰炸机从护卫航空母舰上起飞,对月尾岛发起攻击。头两架飞机发现一辆装甲车正从仁川穿过堤道,随即把它击毁了。海盗式轰炸机沿着岛的脊线一路炸过去,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5点50分,陆战队队员分别登上17艘登陆艇;坦克装进了3艘登陆舰。海军炮火和空军轰炸像过筛一样把月尾岛炸了个遍。然后,3艘低矮的火箭发射舰驶向近处,瞄准这个倒霉的小岛发起了弹幕射击。正在水面上盘旋航行以等待进攻的登陆艇立即排成一条线,向小岛扑去。“麦金莱山号”上的喇叭刚刚宣布“登陆部队越过出发线”,麦克阿瑟将军就来到舰桥,观看一英里以外的登陆艇向月尾岛接近的情形。

岛上没有一声枪响。6点33分,第一梯队陆战队队员到达月尾岛北湾的海滨浴场。海盗式飞机在他们前方50码的地方,用密集的机枪火力扫过地面。第二梯队登上海滨时,步兵急速前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随后,登陆舰赶到;3辆坦克上装着推土铲,用来扯破铁丝网,填平战壕,封死洞口;另3辆坦克上装着火焰喷射器。陆战队迅速越过小岛,封锁了通往仁川的堤道,占领了制高点。上午7点50分,他们占领了这座岛。随后不久,塔普利特中校派了一个班和3辆坦克,从月尾岛沿着堤道登上了近旁的一座泪滴形小岛。他们在那里击溃了一排北朝鲜军。这排人有的投降,有的跳海,其余的都被消灭。

整个战斗使北朝鲜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108人阵亡,136人被俘。另外,还有100多人拒不投降,被坦克推土机封死在洞里。美国情报部门的报告大致准确:北朝鲜的俘虏交待说,有400名士兵守卫着该岛,其中大部分是新近征召的新兵,没有受过多少训练,也没有作战经验。陆战队的损失不大:仅17人受伤,无一人阵亡。

这时候,令人焦虑的时刻到了。潮水已退去。直到下午援兵才会到来。敌人占领的海岸在前面时隐时现。自从两天前希金斯上将的轰炸大队一到,北朝鲜司令部对联合国军动向的疑虑便一扫而空。“密苏里号”在日本海的牵制行动和群山的佯攻发挥了作用;而真正的攻击目标是仁川。要想阻止入侵,北朝鲜必须把强大的兵力调至仁川,而且要快。正在此时,令人望而生畏的庞大军队云集仁川,麦克阿瑟直插敌后的战术清晰地展现出来:海军连续不断的猛烈炮火覆盖了所有接近仁川的通道。尽管下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海军和陆战队的飞机仍在该城后面纵深25英里的乡间道路上空范围内往来游弋,即使北朝鲜司令部在附近有军队,他们也不可能增援仁川。虽说月尾岛上陆战队孤立无援,他们感到紧张不安,其实,他们的紧张是多余的:仁川被围得如铁桶一般,里面只有1600人的北朝鲜守城部队。而他们面对的是几乎7万人的美国和南朝鲜入侵部队。9月15日拂晓前,一些士兵从汉城前来增援仁川,但是天黑后又缩回了都城。显然,北朝鲜司令部已经断定,仁川守不住了,于是决定把现有的少量兵力集中在汉城。

下午3点30分,第1和第5陆战团的进攻部队跨过运输船,上了登陆艇。海军军舰对登陆区域和登陆区域后面又进行了炮击。然后,火箭发射舰开到红滩和蓝滩近旁,朝着登陆区域发射了2000发火箭弹。下午4点45分,登陆艇越过出发线,45分钟后,登上了海岸——第1陆战团和第5陆战团分别在下午5点32分和5点33分登陆。

红滩上,第5陆战团借助伸缩梯爬过防浪堤。几只小船穿过海军炮兵在堤上炸出的洞口,把士兵送上岸去。对美国海军陆战队来说,这是破天荒的一次行动:第一次攻入城市中心,第一次在防浪堤上登陆。在左翼,一个排与北朝鲜人遭遇,他们缩在战壕里和一个防浪堤里侧的碉堡里。陆战队发起冲锋,展开了一场恶战。陆战队8人战死,28人负伤,但是,他们消灭了北朝鲜守军,向内陆长驱直入。A连到达公墓山山顶,上面的北朝鲜人扔下武器,举手投降。登陆22分钟后,该连发射了一颗信号弹,告诉指挥部他们已经占领了公墓山。到午夜时分,第1营的其他分队朝着嘹望台山山顶渗透,途中遇到零星的抵抗。

在蓝滩,大多数人必须从高高的防浪堤上爬过才能上到陆地上。当时浓烟滚滚,混乱不堪,陆战队的一个小分队迷了路,在海岸左边登上了防浪堤。在有些地方,陆战队不得不用炸药在防浪堤上炸出洞口。斯特鲁布尔上将和阿尔蒙德将军观察着进攻的进展情况。登陆还在进行的时候,他们乘一只驳船靠近了蓝滩。正当驳船靠近防浪堤之时,一位岸上的陆战队军士大声吼道:“那只船!快滚到一边去!”斯特鲁布尔上将一下便听出这是专对他们这条船的命令,立刻命令舵手全速把驳船掉头。驳船刚掉过头来,轰隆一声巨响,堤墙被炸出了一个洞口,驳船和乘员却平安无事。

第1陆战团迅速向内陆推进。艾伦·萨特中校率领着第2营到达一英里开外的仁(川)汉(城)公路。他们1人阵亡,19人负伤。午夜刚过,第1陆战团也达到了总攻日的目标。

由于夜间低潮时援军不可能到达,海军便紧跟着攻击部队,派出8艘特殊装备的坦克登陆舰,在高潮到来前登上了红滩。卸下第二天进军所需的装备花了整整一夜。令人痛心的是,把坦克登陆舰开上岸导致了一个悲剧。下午6点30分,已冲上海岸的登陆舰受到敌人迫击炮和机枪的射击。于是,3艘登陆舰上的炮手便用20和40毫米的加农炮发疯一般射击起来。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们,他们就已打死第5陆战团第2营1人,打伤23人。

9月16日上午7点30分,登上岸的两个陆战团取得了联系,仁川已被彻底包围。城内残存的北朝鲜人都不可能逃出去。跟入侵部队一起上来的一个南朝鲜陆战团接到任务,去扫清城内的敌人。他们干得非常卖力,在任务结束之前,不管是对朋友还是敌人,仁川都不是安全之地。

9月16日一大早,一个空军小队的8架海盗式飞机从西西里号上起飞,在仁川以东3英里处的公路上发现6辆T34坦克正朝仁川开来。海盗式飞机立刻用凝固汽油弹和500磅重的炸弹进行轰炸,击中了3辆,跟在后面的步兵也四散逃窜。北朝鲜人发起还击,击落了一架海盗式飞机,飞行员也被打死。第二小队的海盗式飞机也对坦克发起攻击。据陆战队的飞行员说,他们已经把坦克摧毁了,但是,当一个先头排的陆战步兵靠近的时候,6辆T34坦克中的3辆又开动起来。后来,M26潘兴坦克把他们炸飞了。

北朝鲜人的反击不过如此。陆战队迅速向前挺进,路上仅遇到轻微的抵抗。晚上,他们已经深入陆地6英里,到达滩头阵地防线。仁川登陆的成功已成定局。北朝鲜炮兵的炮弹已经够不到登陆的海岸和码头,从那里,物资和人员正源源不断涌上岸去。同样地,陆战队也已进入阵地,攻击金浦机场和永登浦。永登浦是汉江南岸汉城市郊的一个大工业区。雷蒙德·L·默里中校率第5陆战团朝金浦进军,刘易斯·B·(切斯特)·普勒的第1陆战团向永登浦进军。

9月17日早上5点45分,第5陆战团C连的一个先头排,占领了一个前沿路障。他们望见6辆北朝鲜T34坦克从旁边开了过去,随行的还有步兵,有些步兵就坐在坦克上。在朦胧的早晨,北朝鲜人没有看见陆战队队员。到了75码的距离时,火箭分队朝一辆坦克发射了一枚火箭弹,坦克燃烧起来。M26坦克和无后坐力炮一齐开火。不到5分钟,6辆T34坦克被摧毁,250名北朝鲜步兵中200名被打死。陆战队只有1人轻伤。

随后不久,麦克阿瑟将军在一长串高级将领——斯特鲁布尔上将、阿尔蒙德、莱特、福克斯、惠特尼等将领的陪同下,后面还跟着一群记者和摄影师,来到了陆战队的前沿阵地。他们从前一天被摧毁的6辆T34坦克和另外6辆在上午攻击中起火,现仍在燃烧的T34坦克旁经过。麦克阿瑟的吉普车在一个涵洞旁停下,其他车辆也随后停下。将军下了车,看了看被击毁的T34坦克,又查看了一下北朝鲜人的尸体,然后,兴致勃勃地说,他心满意足了。麦克阿瑟一行退走以后,陆战队长舒了一口气。这时,他们听到了可疑的声音,6个北朝鲜人从刚才麦克阿瑟的吉普车停靠处下方的涵洞里冲了出来。几声枪响后,他们赶紧举手投降。

第5陆战团在下午6点到达金浦边沿,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已经夺取了机场的南部。据守金浦的近400名北朝鲜人好像被陆战队的出现惊呆了。他们甚至没有在跑道上埋雷。然而,那天夜里,好几个连的北朝鲜人仅仅靠着步枪和冲锋枪的火力向陆战队的外围发起了进攻。他们的进攻被击退并遭受了惨重的伤亡。北朝鲜人向东北退去。9月18日上午,陆战队占领了金浦机场。同一天,第5陆战团到达汉江。下午2点9分,一架陆战队的海盗式飞机在金浦机场降落,支援入侵的陆战队第33空军大队的先头小队从日本起飞,先后到达金浦。金浦机场运转起来;到9月20日,海盗式飞机以金浦为基地,开始对敌人进行空中打击。(见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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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1950年9月19-28日 攻占汉城.jpg (12.22 KB)

9月17日上午,两架北朝鲜雅克飞机对停泊在仁川港的“罗切斯特号”巡洋舰进行了两次大胆的俯冲轰炸。第一批投下的4枚100磅重的炸弹落在了舰后远远的地方,尽管有一颗落在巡洋舰的飞机起重机上弹起,但没有爆炸。第二批投弹只造成轻微的损坏。其中一架雅克飞机用机枪对英国皇家军舰“牙买加号”猛烈扫射,被军舰击落,但是,军舰上有3人死亡。

北朝鲜人对仁川入侵的反应非常迅速,但是,麦克阿瑟的战略和美国空军力量对北朝鲜司令部所施加的限制也立即体现出来。北朝鲜军司令做出一个非常聪明的决定:他没有告诉在釜山环形防御圈作战的军队说美国军队已经在他们的后方登陆,但是在登陆后3到4天,他开始从防御圈调出部分军队。其结果是,第8集团军没能按计划于9月16日从防御圈突出去,因为面对美国军队的北朝鲜人并没有回顾身后,而是还在向前看。所以,他们仍在激烈抵抗。几乎一周过后,登陆的消息才传到前方部队。崩溃随之相继发生。北朝鲜军队像潮水一样往后退去。然而在此之前,北朝鲜司令部仍有一点时间挽回这一绝望的局势。

仁川进攻发生时,北朝鲜第18师碰巧正从汉城调往洛东江前线。北朝鲜司令部立即命令这个毫无作战经验的师去夺回仁川。9月17日,该师的先头部队在仁川和永登浦之间,距素砂不到3英里的山头遏制了第1陆战团的前进。汉城以南大约20英里的水原还有一个北朝鲜团(第70团)也前来参战。

除了已经在那里的守军和碰巧呆在附近的兵力外,北朝鲜人要想向仁川-汉城前线派出援兵,将遇到几乎不可克服的困难。北朝鲜第9师第87团位于洛东江防线以西、汉城以南大约150英里的金川附近。该团接受增援汉城的命令后,于9月16日乘火车从金川出发,但是,过了4天才到达那里;因为白天要躲避联合国军的飞机,他们只好藏在隧道里。由2500人组成的北朝鲜第25旅,一个月前才在距汉城55英里的铁原成立。9月15日入侵发起的当天就乘火车开始出发,但也花了4天才到达汉城。

9月18日,北朝鲜人对第1陆战团的抵抗终于开始加强,抵抗主要是来自第18师。上午过半时,陆战队从素砂周围和中间穿过。无论从地面还是空中都无法确定躲在村东的北朝鲜炮兵的位置。下午,他们使陆战队付出了严重的伤亡。北朝鲜人还在公路上埋了地雷。9月19日,地雷炸毁了两辆坦克,陆战队的坦克先头部队只好停止前进。工兵不得不开始缓慢地排除地雷。没有坦克的支援,步兵的推进慢了下来。到夜幕降临时,先头步兵只推进到永登浦的西边。

9月18日,第7步兵师开始在仁川下船,并迅速向第1陆战师的右翼移动,以便占领右翼,在通往南方的路上建立阻击阵地,提防北朝鲜司令部从釜山环形防御圈腾出兵力,向北调动。9月19日,“密苏里号”战舰完成了东海岸的牵制任务后到达仁川。它那巨大的16英寸大炮直指陆上,以支援第7师。

9月19日,第5陆战团占据了金浦北面的汉江南岸,拉开架势准备在9月20日渡江。进攻汉城的战斗就要开始了。夺取这座城市至关重要,对此,麦克阿瑟深信不疑。他对阿尔蒙德将军预言说,登陆后5天,第10军就会拿下汉城。阿尔蒙德并不那么乐观,他比较现实。他反驳道:“5天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在两星期内拿下它。”阿尔蒙德的预计更为准确。

美军要从两个方向向汉城推进:第5陆战团渡过金浦北边的汉江,然后沿江边折向东去,从侧翼进攻汉城。第1陆战团夺取永登浦,然后,在郊区北边立即渡江,加入第5陆战团的侧翼进攻。与此同时,将要加入第5陆战团北边战线的第7陆战团于9月21日到达仁川。(见图8)

第5陆战团横渡汉江的进攻在9月20日打响。他们遭到来自江北一座小山上的自动武器和轻兵器的激烈射击。到9点40分,I连在遭受惨重的伤亡后才夺下小山。不过,这就冲破了北朝鲜防守部队的后部。陆战队仍然乘着渡江时用的履带式登陆车,迅速向内陆移动了1英里,切断了汉城至开城的铁路和公路,这样就截断了来自那个方向的补给和援军。然后,第5陆战团转向东去,遇到了越来越强烈的抵抗。他们沿着大致南北走向的一连串山丘,到达汉城的西边,并决定在这儿过夜;而北朝鲜人却选中了这里作为控制西部通道的立足点。

同时,第1陆战团沿着通道向永登浦前进。第1营夺取(85)高地时遭受了大量伤亡,这座高地雄踞在通往汉城郊区的一条通道上。第2和第3营在南边,堵住了沿仁川公路、配有5辆坦克的一个营规模的北朝鲜军的进攻。其中两辆坦克被火箭筒击毁,陆战队的火力几乎把北朝鲜的整营士兵消灭:在陆战队的阵地前,横七竖八躺下了将近300具北朝鲜人尸体。

阿尔蒙德将军看出夺取永登浦必有一场恶战,于是批准对郊区实施炮击和轰炸。轰炸持续了一整天。要接近永登浦,最好沿江岸的北边走,也可走南边沿仁川方向的公路。在中心部分,郊区的边缘是稻田和葛川河的河堤。葛川河较宽,自北向南流淌。9月21日,第1营在北面运动,第2营沿仁川公路进攻。两个营伤亡都很惨重,经过的道路路况极差。下午,第3营穿过第2营阵地,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继续进攻。

这一天,第1营的一个连长,罗伯特·巴罗上尉采取了一次极为高明的行动。在战术上,这一行动跟仁川入侵在战略上一样出其不意,并一样具有决定意义。巴罗上尉的A连部署在永登浦西面的一座山头上。为了出奇制胜,营长杰克·霍金斯中校让他们穿插到战线的中央。凭借低矮小山的掩护,A连到达了战线中央近旁的一个高堤。他们的前面是几乎没有设防的稻田和葛川河的淤泥,看上去似乎是不可逾越的屏障。

由于不知道前面的情况,A连便在河堤后面组成一条长长的攻击队列。他们爬过河堤,跳进葛川河一侧的稻田里。该连从齐胸深的水稻中走到河边,奋力趟过河水,走过水道里深深的淤泥,在另一侧河堤的保护下重新编队。敌人一枪也没朝该连射击。北朝鲜人根本就没有看见他们在接近。巴罗的一连人长驱直入,一下子到了永登浦的中心。他们正好突入到空空荡荡、完全没有设防的区域。陆战队队员可以听得见南北两边的枪声,而他们的周围和前方却是一片寂静。换了另一个指挥官,他若发现自己已深入敌阵,同时又和其他部队失去了联系,并且援军无望,他也许会给吓坏;他可能会让孤立无援、遭到包围的部队赶紧离开。而巴罗上尉却把这看做是天赐良机。他意识到,他可以一直推进到北朝鲜人的后方而不会遭到任何抵抗。他用无线电和营指挥部联系,请求指示。霍金斯中校告诉他继续向前。

A连一直穿过永登浦,大约正午时,他命令士兵在郊区的东侧停下。从那里他们看见一队北朝鲜士兵正朝防线行军;他们一边行军一边唱着歌,根本不知道陆战队就在其眼皮底下。A连一个排的所有武器对着敌人纵队一齐开火,敌人四下散去。同时,其他排对着逃散的士兵和街上三三两两的小股士兵射击。这些人看见在他们的阵地正中出现了大量美国兵,惊恐地拔腿就跑。最后,陆战队到达了永登浦东端的开阔地带。在那里,30英尺高的大堤上一条铺过路面的大路和汉城至仁川的主干公路相接。巴罗上尉就在大堤上建立了100码长的防御圈。从战术上说,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阵地。巴罗向北一看,只见一大帮北朝鲜人正从前线往后撤退。他立刻命令机枪瞄准敌人开火。敌人还没有来得及散开,找到藏身之处,便已死伤惨重。

整个下午,小股的北朝鲜人一再对大堤发起袭击,都没有成功。A连稳稳地把守着北朝鲜人从城里退出的最佳出口。由于SCR-300无线电的电池耗尽,该连与营指挥部的联系中断了。这意味着这支孤军作战的陆战队必须完全依靠自己了。黄昏时分,第一次严峻的考验来临:5辆T34坦克开出永登浦,向该连发动猛烈攻击。火箭筒击毁了一辆坦克,又击伤了另外两辆,但是,另两辆完好无损的T34坦克的机枪和大炮吼叫着,沿着河堤下的一条路,在30码的范围内,往返发动了5次冲击。机枪子弹嗖嗖飞过,陆战队队员藏在深深的散兵坑里,躲过了飞来的机枪子弹;85毫米高速炮弹深深钻进大堤的泥土,然后才爆炸,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坦克无法把陆战队队员驱赶出来,便退回到永登浦。晚上9点,北朝鲜军一个连的兵力攻击了防御圈的北端。到午夜前,北朝鲜人已经进行了四次类似的单独攻击。但都无功而返。巴罗上尉的士兵尽管弹药越来越少,但仍然坚守阵地。第二天上午,已经有275具北朝鲜士兵的尸体躺在陆战队阵地前。

北朝鲜人让突然出现在他们后面的这个连给弄得不知所措,无法突入该连的阵地也使得他们垂头丧气。于是,9月21日到22日的夜里,他们彻底放弃永登浦,退到了汉江以北,并把4辆T34坦克留在了城里。永登浦的主力守城部队是北朝鲜第9师第87团。当陆战队包围这座城时,他们刚刚从洛东江前线到达这里。在战斗中,第87团被击溃。俘虏透露说有个营遭受了80%的伤亡。

同时,第7师向陆战队的南部运动,以便保护他们的两翼,阻挡从洛东江前线赶来的北朝鲜军队。该师第32团进攻到距永登浦大约7英里的安养里时,被地雷阵拦住了去路,但是到了9月21日下午,该师小分队攻下了安养里。这样,加上已经占领的永登浦,就切断了通往南部北朝鲜军队的主要补给线。自那之后,敌人往东就只剩下二级道路可走,通行不便,数量亦不足。当所发生的事情透露过去时,北朝鲜军队已经惊慌失措,他们的命脉被切断,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到9月22日,第7师的部队在和北朝鲜的坦克几次交火以后,攻占了水原机场。水原机场位于汉城以南21英里处,备有长达5200英尺的跑道。随着C-54飞机在此降落,美军获得了充裕的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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