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21/为了奥运金牌,中国运动员不惜一切

多维社记者江天编译报导/雅典奥运会10米跳台金牌得主胡佳,在2005年的一次训练中双眼视网膜脱落,当时他的家人和球迷都认为,他的伟大跳水生涯即将结束。

10岁时,胡佳的父母就把他送到少年体校接受训练,从此就很少能够见到他。在儿子受伤后,接受媒体采访时,胡佳的父亲认为儿子已经做出了太多的牺牲。如果知道儿子在冒着双目失明的风险,“我绝不会让他去跳水。”

在距离中国首次主办的奥运会不到两个月之际,胡佳正在再次投入激烈的训练和竞争中,旨在加强国家跳水队的实力。而中国则希望国家跳水队能够主宰北京奥运会的跳水比赛。

“北京奥运会是我们这代人的巨大荣耀,”视网膜已经受伤的胡佳去年在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说。当谈到争取另一枚奥运金牌时,胡佳说,“我将竭尽全力再拚一枚,除非我的眼睛瞎了。”

纽约时报6月20日发表该报上海分社社长法兰奇(Howard French)撰写的文章,介绍了眼下正面对巨大压力和挑战的奥运选手,以及中国体育部门是如何“逼迫”受伤的运动员去争夺金牌的。

文章称,来自中国体育部门施加的压力,以及等着奥运会上明星表演者的巨大商业财富诱惑,正让中国运动员将自己推向极限,冒着影响到身体健康的风险去追求民族主义的荣光。

在很多专业人士眼里,胡佳的跳水动作规范的有如教科书般优美和标准,他也一度成为中国男子十米台当仁不让的领军人物。但由于长期从事跳水项目,胡佳双眼的视网膜曾经脱落过,手术后,他淡出赛场近两年。但为了参加北京奥运会,他又重新站上十米跳台。

“我非常热爱跳水,我把它当成是我的事业。所以,不管我受了什么样的伤,不管我有什么样的病痛,我都希望能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克服他,重新站在十米台的赛场上,”胡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不幸的是,严重的膝伤影响了胡佳在今年举行的奥运选拔赛上的成绩。按目前的情况看,胡佳几乎已经无缘北京奥运会了,但他表示,自己很难离开跳水这项运动。即使这一届奥运会参加不了,自己还想在十米台上再坚持四年,争取参加2012年伦敦奥运会。

“我有无比的激情,但还得视我的身体情况而定。我现在的伤病暂时来讲比较稳定,但我不能保证我未来四年里会出现什么情况,所以我只能说,我希望去参加,希望去努力,”胡佳表示。

纽约时报的长篇文章指出,自2004年雅典奥运会金牌总数超过俄罗斯,成为第二位获得金牌总数最多的国家后,中国有一个非官方的但同时也不否认的雄心――在自己国家主办的奥运会上,在奖牌榜上超过美国。 

“中国已经投入了数额惊人的人力、财力和物力,以至于公开披露这些都是不适当的,”华南师范大学体育社会学学院教授卢元镇(音译)说。如果中国运动员在北京奥运会上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卢元镇教授说,那么“整个国家和全国人民都将会很没面子”。

文章说,由此产生的巨大压力几乎让所有中国的奥运健儿都已感受到,无论是在那些相对单调的体育项目中还没有出名的运动员,还是这个国家名气最大选手,如休斯顿火箭队中锋姚明。虽然因左脚应力性骨折,姚明已提前两个月告别NBA常规赛季,但他仍有望在奥运会上为国家队效力。

那些被视为潜在的金牌获得者,已被要求不得退役。一些女体育明星在生完孩子后不久,便被敦促恢复训练并参加比赛。此外,上届奥运会的金牌得主四年来一直听到这样的话:未能再次取得胜利将会让全国人民失望。因此,有些运动员尽管受伤了,仍在为参加奥运会而进行训练。

被称为女大力士的中国女举重运动员唐功红,尽管出现了高血压,仍在坚持训练,直到今年年初。她的主教练说,病痛“时刻都在威胁着她的生命”。唐功红在雅典奥运会女子举重最大级别(75公斤以上级)的较量中,以305公斤的总成绩获得金牌,成为当时世界上举起最重分量的女性。

雅典奥运归来后,唐功红就因血压过高,出现了多次眩晕。大夫强烈要求她终止大运动量训练,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2005年,唐功红遵照医嘱不再从事大运动量训练,而走上了教练的岗位,成为山东省体育局威海训练基地的举重教练员。

然而,在去年6月15日,她又突然重返国家女子举重队,加入到了备战北京奥运会的行列中来。可随着运动量的逐渐加大,唐功红不仅旧病复发,还添了新伤。她的身体状况已很难继续留在国家队从事大运动量训练。

现在,仍然苦练不停的唐功红坚信,她一定能恢复到最高水平,重返赛场。“我就是不能参加北京奥运会,我也要到北京去,为队友加油。她们夺金牌和我夺一样。我一样会替她们高兴!”

决不退缩

纽约时报的长篇文章说,从中国著名田径运动员刘翔最近经历中,或许便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国奥运健儿所面对的压力。这位在雅典奥运会上赢得110米栏金牌的运动员,现在已为这个国家的民族英雄和最受欢迎的体育明星。

不过,中国官方英文媒体中国日报最近引述刘翔的教练的话说,“国家体育总局的领导曾告诉我们,如果刘翔不能在北京奥运会上再赢得一枚金牌,他以前所取得的所有成绩都毫无意义。”

中国官方英文媒体中国日报最近引述刘翔的教练的话说,“国家体育总局的领导曾告诉我们,如果刘翔不能在北京奥运会上再赢得一枚金牌,他以前所取得的所有成绩都毫无意义。”

纽约时报的长篇文章说,从中国著名田径运动员刘翔最近经历中,或许便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国奥运健儿所面对的压力。这位在雅典奥运会上夺得110米栏金牌的运动员,现在已为这个国家的民族英雄和最受欢迎的体育明星。

到目前为止,刘翔还没有在比赛中严重受伤。不过去年8月,在日本赢得世界锦标赛后,他谈到了对更高期待的痛苦。“这些天我一直倍受煎熬,我害怕讲得太多。我从未如此紧张过,比奥运会还紧张,因为有那么多人关注我。”

纽约时报说,对于许多运动员来说,带伤参加比赛和训练是司空见惯的。绝大多数中国奥运选手都被这样一个系统严格控制着:它几乎管理着运动员生活的每个方面,往往从幼儿教育开始,包括住房、教育、医疗以及与公众和媒体的互动。在这样一个系统中,制定的训练方案和受伤的风险几乎是不被外界所知的。不过,中国女网球选手郑洁的经历,则为了解中国体育系统的运作提供了一次机会。

尽管遭受痛苦的脚踝受伤,但郑洁去年仍去打“惩罚性”的比赛,只是想获得参加奥运会所需的公开赛分数。在法国公开赛第一轮失利后,泪水夺眶而出,“我的脚伤实在太疼了,我很难集中精力,”郑洁说。

她说她的医生曾告诉她,如果她继续参加比赛而没有接受治疗和休息,那么她就冒着永远受伤的风险。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她的教训否认了她要求不参加法国公开赛的说法。在郑洁第一轮被淘汰出局后,她的教练姜红伟(音译)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郑洁和她的队友晏紫“都太关注自己的伤势了,这是她们表现(不好)的一个重要因素。”

“我们体育系统的观点有些是不好的,”前浙江省体育总局长陈培德说,“鼓励人们要用顽强的努力去取得成功,为了要他们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变得更强大,去夺更多的金牌,通常都是不惜牺牲运动员的健康。”

“当他们发高烧时,我们还告诉他们,不要轻易放弃,”陈培德说,共产党有句战斗口号,那就是“轻伤不下火线”。现在,这句话已成了中国运动员和教练员的口头禅。

纽约时报指出,虽然郑洁在跟教练提出请求时引述了医生的建议,但对于许多其他奥运健儿来说,有关方面在作出医疗决定时并没有征询医疗专业人士的意见。

“运动员本身基本上不知道他们的伤势,他们通常在如何接受治疗时没有发言权,”上海东方国际医疗中心运动损伤医疗主任王玉斌(音译)博士说。有关如何处理重要运动员伤势的决定,往往都是体育系统的官员作出的。

如果中国体育系统“逼”运动员出成绩是真实情况的话,那么许多运动员也都是自己要求这样做的。自1980年以来,当商业化体育开始在中国流行后,金钱已成为追求荣誉的强大诱因。“我曾经治疗过一个全国举重冠军,并警告他不要继续从事这项运动了,”王玉斌博士说。

“我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了他和他的父母,他可能终身瘫痪。家长回答说,对他们的孩子来说,除了让他继续坚持下去,已没有别的选择。”王玉斌说。“他们说,‘除了举重,他还能做什么呢?’”

雅典奥运会女子48公斤级举重银牌得主李卓,却是这样认为的:“一旦你赢得金牌,你的地位就会改变,你就会变成另一个人。”胜利者就会获得金钱奖励和更多的商业机会,“一届奥运会可以改变一个运动员的生活,那就是压力,”这位已退役的举重运动员说。

雅典奥运会跳水金牌获得者胡佳,出生在湖北中部地区的一个下岗工人的家庭,6岁时,他的父母把棉被堆在地上,然后让他从床上往地下跳,用这种方式来练习跳水。三年后,他被一名前跳水队员发现了,并把他送给广东的一位教练来训练,并进入了省跳水队。

教练们都认为胡佳相对来说并没有多少运动天赋,甚至在雅典奥运会前被公众嘲笑为永远的失败者,但是他通过不懈的艰苦努力,最终击败了田亮,一举夺得雅典奥运会10米跳台金牌。

虽然现在能否进入国家跳水了还无法肯定,但胡佳已表达出同样的决心,为了迅速康复,在进行眼科手术时他放弃了使用麻醉剂。“有这么多的困难,经历了手术,受伤,但我们仍要坚持到最后一刻,”胡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我知道,再跳下去,对眼睛的危害是很大的。但人一生中有很多东西是无法解释的,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应该冒一些险,去做一些热爱的事情。这样的话,将来回忆起来,我才不会后悔。”

据了解,在跳水项目中,视力存在问题的运动员大概在30%左右。此前中国奥运冠军孙淑伟就是因为视网膜脱落而遗憾退役,跳水女将郭晶晶的视网膜也曾脱落过,目前视力只保持在0.2左右。

根据公布的一项研究表明,在2000年,24%的中国潜水员已视网膜受伤。前国家队教练俞芬说,这么高的比率是因为在筛选年轻运动员忽视了先天性的眼部问题,以及落伍的高强度训练方法。

一位中国眼科专家指出,由于跳水入水时要求睁着眼睛,这使眼睛在入水一瞬间受到来自水面的巨大压力影响,容易导致跳水运动员视网膜脱落。

北京体育医院运动医学专家王永利(音译)博士说,在他90年代末所做的调查发现视网膜脱落是一种高发病率后,训练技术已发生了一些轻微的变化,但他不期望这些能对减少受伤率有多大影响。“不过,与我当时的发现相比,现在的受伤率应该要低一些,”王博士说。

王永利说,外国的跳水运动员绝不能与中国的相比,因为中国运动员把时间都用在训练上,每天都要往水中跳下无数次。“中国跳水运动员是职业的,这意味着他们每天都要这样做,而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的跳水运动员可能是一个银行职员或牙医,他们只能在工作结束后训练两个小时。

纽约时报指出,就象运动员也接受“轻伤不下火线”这样的禁制令,中国的体育系统确定已从战争中借用了不少东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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