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迪亚大驱逐》还在进行之中的时候,1753年英法之间新的冲突又开始了,这次冲突首先不是爆发在阿卡迪亚,而是在阿巴拉契亚山脉(Appalachian Mountains)以西的俄亥俄谷地(Ohio Valley)。像密西西比河一样,俄亥俄河(Ohio River)也是一条通往内陆的“战略公路”,英国殖民者想到这里开荒,法国毛皮商人想要保住这块毛皮产地。1753年,新法兰西总督派出一支远征队前来俄亥俄谷地建设“杜奎森堡”(Fort Duquesne),弗吉尼亚长官风闻此事,就派了一个叫做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的年轻军官前去命令法国人搬走,法国人说:“切……”
您说“乔治·华盛顿……”,没错儿,就是那个后来当了美国总统的乔治·华盛顿,这时候他还是个21岁的小伙儿。
华盛顿说不走不是?你们等着我喊人去。第二年华盛顿又来了,这次带了150多个兄弟,动手设伏干掉了10个法国人,这是一场新的“世界大战”的第一批牺牲者,不过这个时候名义上还是和平时期。法国人反手擒住华盛顿,拿出一份认罪书让华盛顿签字,承认在法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俄亥俄谷地犯下杀害法国公民的罪行。
在民族大义面前华盛顿签了字,就被法国人放了。后世有美国人辩称:“那份文件是法语写的,华盛顿不懂法文……”
华盛顿倒是回去了,但英国殖民者觉得丢不起这个脸,1755年几个英国殖民地的长官齐聚弗吉尼亚亚历山德拉(Alexandra)策划复仇。他们计划分四路进攻法国人:尼亚加拉、尚普兰湖、阿卡迪亚,当然还有俄亥俄谷地。布拉道克(Braddock)将军率军进攻俄亥俄谷地,2,500名身着红衫的英军排着整齐的队列,打算跟法国人打一场堂堂之战。而法国人、加拿大人和印第安人组成的小部队却埋伏在密林中开火,英军一个接一个被隐藏在树后的敌人打倒,布拉道克将军也战死了。此役英军损失977人,法军才损失23人。这边一败向尼亚加拉的进攻也取消了,四个方向唯一取得进展的是夺下了博塞茹尔堡,给上文提到的《阿卡迪亚大驱逐》铺平了道路,1755年是英国多灾多难的一年。
然而英国殖民地的实力是新法兰西无法相比的,战争开始的这一年,新法兰西的总人口只有不到6万,十三个英国殖民地一共有120万人。也有说法是新法兰西7.5万人,新英格兰150万人,总之优势都是20比1。好在英国殖民地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争吵不断,即便如此,新法兰西也不得不征召16岁到60岁的男子全部入役。除了一部分易洛魁人,英国几乎没有什么印第安盟友,而法国却跟印第安人联系紧密,特别是阿贝内基人(Abenaki) 、马勒席人(Maliseet)和米克迈克人。奥吉布瓦人(Ojibwa)、渥太华人(Ottawa)、帕塔瓦米人(Potawatomi)、迈阿密人(Miami)和伊利诺伊人(Illinois)也站在法国人这一边,可以说差不多所有印第安人都是法国人的盟友,甚至还包括了蒙特利尔地区从易洛魁联邦冲分裂出来的莫霍克人(Mohawk),这样一看法国人的劣势似乎不如数字上那么悬殊。
法国方面的两位军事指挥官,总督皮埃尔德·沃德勒伊(Pierre de Vaudreuil)出生于加拿大,推崇印第安人利用丛林掩护,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术,认为这样敌人就需要到处设防,费效比高。法国派来的军事指挥官路易斯-约瑟夫·德·蒙卡姆(Louis-Joseph de Montcalm)则很瞧不上这种“下三滥”的战法,坚持集中兵力打正规战。
尽管有了这些分歧,两个人在战争初期阶段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1756年英法宣战,正式开始了“七年战争”,不过战争在北美早已打响,华盛顿被擒是1754年,所以北美的这场法国印第安战争其实是“九年战争”。战争正式开始后的第一年,法国继续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加拿大和印第安联军远袭新英格兰,烧毁波士顿郊区的农场,进袭到当时仅次于伦敦的第二大英国城市费城郊外,给新英格兰居民造成极大恐慌。
1757年蒙卡姆攻下了威廉·亨利堡(Fort William Henry)取得一次大捷,只是这场大捷被印第安人的大屠杀所玷污。印第安人对放下武器的英国战俘以及居民进行了屠杀,死亡数字不详,估计在一千人以上。印第安人的屠杀激怒了英国人,也惊呆了蒙卡姆——这都什么盟友啊!就是一群野蛮人。
1758年蒙卡姆以3,500对16,000,取得了加里伦堡(Fort Carillon)保卫战的胜利,但这是法军最后一次重大胜利了。随着英国海军封锁了加拿大海岸切断了法军的补给线,后继无援的法军阵地一个接一个陷入敌手,或者不得不被放弃。杜奎森堡也被迫放弃,法国人控制俄亥俄谷地的梦想破灭了。英国人拿下了那里建立起自己的堡垒“皮特堡”(Fort Pitt),以英国战时首相威廉·皮特(William Pitt)命名,后来这个堡垒的名字变成“匹兹堡”(Pittsburgh)——还是皮特的堡垒。但是最重要的战斗发生在东部,在路易斯堡。
对路易斯堡的攻击开始于1758年的6月,12,000英军士兵在杰弗里·阿默斯特 (Jeffery Amherst) 将军的率领下从哈利法克斯出发,守在路易斯堡高墙后面的是希瓦利埃·奥古斯丁·德·德鲁克(Chevalier Augustin de Drucour)指挥的4,000个法国兵和民兵。在港口被封锁补给线被切断后,德鲁克就只能坚守孤城等待冬天的到来了,而英国人想的是尽快拿下路易斯堡,以便在冬天到来之前进攻魁北克。
攻击开始,英军将来詹姆斯·沃尔夫(James Wolfe)身先士卒冒着敌人的炮火涉水登陆,拿下法军阵地,现在路易斯堡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了。不过德鲁克也不是善茬,带领被围法军坚守了差不多两个月,大大出乎英国人的预料。路易斯堡最终拿下,但对魁北克攻击的时机也被拖了过去,英军只好等待来年了。
在介绍一百五十多年来英法北美争霸决定性战役之前,先回顾一下两国争夺北美的重要事件。
1613年,塞缪尔·阿格尔袭击阿卡迪亚试图把法国势力赶出北美东海岸。
1629-1633年,柯克兄弟夺取了魁北克俘虏尚普兰,见《尚普兰的新法兰西》。
1629-1633年,柯克兄弟夺取魁北克俘虏了尚普兰,见《尚普兰的新法兰西》。
1654-1670年,阿卡迪亚在英国统治之下。
1686年,皮埃尔·德·特鲁瓦袭击哈德逊湾公司在詹姆斯湾的据点,尽管此时英国和法国处于和平状态,但是在加拿大,这种“毛皮战争”一直在持续。
1688-1697年,奥洛斯堡联盟之战(War of the League of Augsburg),在北美的部分叫做“威廉王之战”(King William’s War)。威廉·菲普斯夺取阿卡迪亚并试图攻占魁北克,但被芳提那克击败。伊贝维尔夺取哈德逊湾公司的据点,横扫纽芬兰阿瓦隆半岛,见《毛皮战争》。
1702-1703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War of the Spanish Succession),在北美叫“安妮女王之战”(Queen Anne’s War)。英国人夺占皇家港并改名为“皇家安纳波利斯”,随后《乌得勒支条约》签订,法国放弃对哈德逊湾、阿卡迪亚和纽芬兰的主权主张,只保留了在纽芬兰外海捕鱼的权利,此战过后战法国开始修建路易斯堡 ,见《阿卡迪亚的征服》。
1713-1743年,三十年的和平时期,造就了阿卡迪亚和加拿大的“黄金岁月”。
1740-1748年,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War of the Austrian Succession ),在北美是“乔治王之战”(King George’s War)。1745年路易斯堡被攻陷,随后被交还给法国,英国开始建立哈利法克斯,见《阿卡迪亚大驱逐》。
1756-1763年,七年战争(Seven Years’ War ),在北美叫做“法国印第安战争”(French and Indian War),发生于1754-1763年,阿卡迪亚人被驱逐,路易斯堡被攻取。
下面再把这场战争重要人物介绍一下:
一直到1757年,法国人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英国人则是从一个失败走向另一个失败,幸好这个时候皮特成为英国首相。担任英国首相后,皮特主张全力投入战争,认为英国的主战场不应该是欧洲大陆而是北美,使法国屈服的最好办法是夺取其北美殖民地。
阿默斯特是一个做事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将军,似乎有点谨慎过头,很多人都这么评价他。在经过长期围困夺取路易斯堡后,他被任命为整个北美战场的最高指挥官。詹姆斯·沃尔夫开始进攻魁北克城的时候,阿默斯特一直在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沿着尚普兰湖推进,一次只拿下一座法国堡垒。英军的计划是沃尔夫从东面,阿默斯特从南面,另外一支部队从西面沿着安大略湖三面夹击新法兰西,结果……,且听下回分解吧。
沃尔夫刚好跟阿默斯特相反,是一个胆大得近乎鲁莽的人,两个人差不多是两个极端。沃尔夫不怕死,很多人猜这家伙是不是打算战死在沙场上?他在攻打路易斯堡的战斗中打出了名声,这正是皮特想要的将军。有顾问跟乔治二世(George II)国王说这个沃尔夫是个“疯子”,国王说:“疯子?我倒是希望他能咬一口我的其他将军们。”不过沃尔夫外表看起来并不威武,他身材消瘦病病怏怏,优柔寡断、轻率、阴郁、喜怒无常这些形容词都能安在他身上。他还显得很不合群,不喝酒、不骂人、不赌博、不近女色,这些当兵的该干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沾。进攻魁北克是32岁的沃尔夫第一次独自指挥一场战役,也是最后一次。
沃尔夫的对手法军最高指挥官是蒙卡姆,蒙卡姆并不想来北美殖民地跟印第安人并肩战斗,他非常想家,心思完全没有放在新法兰西。蒙卡姆是一个在战场上负过伤的英雄,称职但显得缺乏想象力的,即便取得了胜利,他也从不追击而是后撤等待英国人再次来攻,这让总督沃德勒伊很是上火,沃德勒伊抱怨说蒙卡姆从不积极主动。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唠叨的了,蒙卡姆也积极主动了一次,不过这一次积极主动却……,咱们下一篇再说。
对出生于加拿大的总督沃德勒伊来说,这场战争是为了保卫家园,要不惜一切代价。而蒙卡姆只把新法兰西看作法国多个战场中的一个,为了整体利益做出牺牲也无所谓,再加上战术上的分歧,两人总是意见相左。
佛朗索瓦·比高特(Francois Bigot)一直以来被认为是个小人,善于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他负责主管殖民地的财务,从中大捞其钱,即便新法兰西濒临崩溃的时候也从未收手。人民在忍饥挨饿,比高特却在享受着豪华的盛宴和排场的舞会,不过他也让法军获得装备和给养。早年的历史学家一直诟病比高特,说他是新法兰西陷落的罪魁祸首。上文《阿卡迪亚大驱逐》里面咱们说到史学家科伦坡有个“加拿大恶人榜”,把搞大驱逐的劳伦斯列为第二,列在第一就是这位比高特。不过近来研究发现比高特并不是那么不堪,说到贪污受贿以权谋私,那个时代的官员有哪个是干净的?他的确是贪了,也利用职权在航运业里捞一笔,但是保障了殖民地的供给,让法国兵有衣穿有饭吃。开战以后在英国海军的威胁下,其它船公司都停止了往北美的货运,还就是比高特的公司仍在为北美奋战的法军提供必需的物资。无奈新法兰西需要一个背锅侠,于是比高特只好回去蹲监狱遭流放了。
如果说比高特是个反面角色,佛朗索瓦-加斯顿·里维斯(Francois-Gaston de Levis)在史书里完完全全是一位正面人物,一位机智果敢的指挥官,可以跟沃德勒伊和蒙卡姆相提并论的人。关于他的事迹,咱们下一篇叙说决定新法兰西命运一战的时候,还要提到,请看下篇《亚伯拉罕平原之战》。
作者:永远的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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