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114/(长篇访谈)四光圈:把自然风光表现到极致

(星星生活记者捷克佳)以捕捉自然与风光见长的“四光圈”摄影组合是由八位旅居海外的优秀华人摄影师组成,在中西文化的交融中,他们跋山涉水行走天下,在国际摄影界屡享殊荣,成为世界自然风光摄影的领军团队之一。

2016年新年首日,其中的四位成员胡亦鸣、范朝亮、阿刘和杰夫在加拿大多伦多接受媒体访问,披露“四光圈”的定位、理想以及未来的走向,这个摄影组合与加拿大“七人画派”的异同,在摄影作品的风格中如何在共性中张扬个性,突破并超越自我,摄影在社会记录和艺术作品之间如何权衡,如何看待摄影界过度PS的现象,心里接受的底线,以及作为摄影师的感受和职业取舍等。


(从左至右:海外华人风光摄影师John Fan、云漫、阿刘、杰夫在多伦多跨年相聚)

“四光圈”摄影组合共有八位华人摄影师,分别是:段岳衡(Yueheng Duan),范朝亮(John Fan),胡亦鸣(云漫,Yiming Hu),刘宇(阿刘,Victor Liu),吴海辰(杰夫,Jeffrey Wu),徐梅(梦中画,Mei Xu),张焰(珞珈山,Yan Zhang),张志壮(北京张子,Jonathan Zhang)。其中四位成员在美国,三位在加拿大,还有一位在澳洲。“四光圈”网站:4aperture.com。

本文以访谈的形式记录,试图完整还原现场精彩的大师对话,在激情碰撞中寻找他们的兴趣点。

一、高手汇聚 艺术追求远超利益
二、张扬个性 传统艺术中汲取养分
三、占据前沿 为中西交流铺路搭桥
四、潜力无穷 新生代追捧新技法
五、致力超越 探寻发现新视角
六、观念更新 后期制作容忍升
七、主观选材 作品与现实有差距
八、酸甜苦辣 职业摄影师烦恼不少
九、整合资源 抱团取暖接地气


(云漫作品)


(云漫作品)

**一、高手汇聚 艺术追求远超利益**

问:请问云漫,作为“四光圈”摄影组合的发起人之一,当时创立这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是什么共同的特点把成员凝聚在一起?

云漫:几年前和John Fan老师一起去新墨西哥州拍片,途中讨论这件事,当时觉得在海外,特别是在北美有许多很不错的华人风光摄影师,但都是各自为政,没有形成一个集体,如果聚合到一起,可以相互交流相互提高,后来在新墨西哥商定成立“四光圈”。

John Fan:去新墨西哥州拍片时间是2011年9月。后来花了半年多时间筹备,正式成立应该是2012年5月,所谓正式成立是指“四光圈”网站正式启用。四个创始人在新墨西哥回来很快就敲定了。“四光圈”摄影组合的准确含义是由四人发展到五湖四海的意思。

云漫:这个组织最开始是四个人,后来慢慢扩展以及成员的更换,最后是现在的八个人。其中四位成员在美国,三位在加拿大,还有一位在澳大利亚。我们当时的想法是尽可能把海外最顶级的自然和风光摄影师收录进来。

问:在“四光圈”形成的过程中,大家风格和技法方面有什么争论或分歧,如何弥合?“四光圈”未来是否还会吸收新的成员?以什么样的标准来甄别?

云漫:个人的感受是从来没有什么分歧。在团队组建的早期,是以北美最好的一群白人摄影师开设的Time Catcher网站为蓝本,由著名风光摄影师Marc Adamus领军,觉得模式不错,便去模仿他们。但后来他们散伙了,我们却一直坚持下来。现在剩下的都是经过磨合的好朋友。目前的想法是八个人足够了,暂时不会扩大,将来不排除会大一些。

John Fan:如果再接受成员的话,我们要取得现有八个成员的共识。首要条件,一定是顶尖的摄影师,有自己的风格,第二,各方面理念,对“四光圈”的责任有同样的共识。还有为人,这是最重要的。

问:以前大家都在艺术的领域单打独斗,现在意识到组合的重要性,随着推广,“四光圈”整体的知名度会高,也有可能将来会走向商业化,那个时候利益就会复杂化,成员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保持好的关系?

杰夫:我个人觉得,彼此间的关系会越来越好,其实说起来很奇怪,文人相轻嘛,艺术家团体很难。从目前来讲,先不说我们之间有没有潜在的利益冲突,至少在我们“四光圈”这八个人里面,大家是因为对摄影的热爱走到一起。其实有商业化后利益复杂化这种可能,一个团体里面如果总有人计较眼前利益或个人利益的话,他会影响这个团体,要么被这个团体排斥,要么把这个团体拆散。

目前,我们“四光圈”成员对目标和做法有一个共同的理解和默契,而且我们几个人都确实不太计较眼前利益和个人利益,我非常相信“四光圈”的生命力。我们在艺术上的追求,每个人都处于饥渴的状态,对自己个人风格的追求,和怎样突破自己,超越自己。从这一点来讲,摄影创作目前是压倒一切的,而且这个年龄段也是最出作品的时候。

云漫:我也相信会越来越好,个人的感觉是这几个人真是最好的朋友。

John Fan:常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里就有三个知己。我们八个人都有一个共识,就是很珍惜这份友谊。“四光圈”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八个人对“四光圈”文化已经定下了一个基调,即使将来某个人对这个文化排斥的话,将会被这个文化排斥出去,因为我们的主流和趋势已经定了。

阿刘:这相当于是大浪淘沙。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大家现在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是这么好,那就要一直好下去,这就表明我们是契合的。

杰夫:我们对艺术上的追求,对风格上的追求,“四光圈”的生命力和我们之间的友谊远远超过了我们对利益的追求。在这一点上,我非常相信我们的团体。磨合期已经过了,“四光圈”现在正处于发展上升期。


(John Fan作品)


(John Fan作品)

**二、张扬个性 传统艺术中汲取养分**

问:“四光圈”的主要共同点是以风光和自然为主,在加拿大有著名的“七人画派”(Group of seven)也是以自然风光为主,并形成大家公认的画风,你们现在公认的风格有哪些?

杰夫:“七人画派”是加拿大新艺术运动的先驱,也称之为“阿冈昆学派”(Algonquin school),这个团体被认为是加拿大现代自然风光艺术之父,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极有影响。

因为从事风光摄影总想出彩。我曾在一段时间研究过“七人画派”的画风,觉得对“七人画派”产生最大影响的是画家汤姆森(Tom Thomson)。其实在汤姆森意外去世的时候,“七人画派”还没有成立,但他们所有人的风格基本都受到汤姆森的影响。而汤姆森的风格之所以特别独特,是因为颠覆了传统画派的想法。

他最典型的两个作品,一个是《西风》(The West Wind),还有一个是《短叶松》(The Jack Pine)。其作品与以前风景画家的惯用构图和手法风格明显不同,这两张作品有一个共同特点是,有两个形状特别古怪的大松树,用一个大的不合逻辑的比例直接画到上面。对那些看惯传统画派的人,可能会觉得很不舒服,但看过作品之后不会忘记,因为带有作者表现个人思维的强烈色彩。


(画家汤姆森作品。左为《西风》,右为《短叶松》)

在这里,我觉得阿刘的片子有时有点像“七人画派”的画风,直接把最想表现的放在前面。

同样一个场景,但打动我们每个人并不是同一个景物。云漫看到的是光影和线条,阿刘看到的颜色,我可能看到的只是线条,但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感受去创作,构图与取舍的变化造成“四光圈”组合八个人风格间的差异,而每个人的个性都非常突出。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七人画派”和“四光圈”有共同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视角和鲜明的风格。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2015年在特朗普酒店(Trump Hotel)举行的多伦多国际摄影节上,因时间紧迫,我当时请摄影节组委会主席黄池博士让工作人员先把画放到展览馆去,然后再去现场调整。我们所有的50张作品都是混放在一起,但工作人员把风格相近的分类,结果50幅画只摆错4张。

阿刘:我觉得作为摄影组合和画派之间还是有一些区别。画派是一个时代或是一个时间段流行的一种画法,用来界定画家的风格。如果画家都是一个流派,画同样一个主题,那么有可能外人看不出区别。“四光圈”成员既有共性也有个性,这一点应该说和单纯的画派说法还是有区别。

在“四光圈”摄影组合中,鼓励每个成员在作品中保留自己鲜明的风格,使个性张扬出来。正如杰夫所说,大家在展览中就能分辨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方向,就是要表达世界和大自然之美。

John Fan:画派是一个祖师爷把风格传下来,我们每个人在聚合到这个团体之前,已经是很成熟的摄影师,都有自己的风格,不会因为参加“四光圈”而改变自己。

阿刘:我们并不会为“四光圈”定统一的基调,但进来时必须有自己的风格。

杰夫:我相信当时云漫和John Fan他们的目的是希望将海外自然风光摄影高手搜罗到一起,这个野心其实是很大的。“四光圈”八个成员都有各自的特点,涵盖了比较宽广的范畴和表现手法,这反而成为“四光圈”特别有生命力和创作动力的一个源泉。


(阿刘作品)


(阿刘作品)

**三、占据前沿 为中西交流铺路搭桥**

问:“四光圈”未来的定位是什么?有什么远期的目标?

云漫:总体来说,北美在风光摄影处于领先地位,近年来一些新技术在中国国内也开始流行,虽然也有部分优秀的摄影师拍出自己的特色,但坦率地说,无论在技术还是观念上,差距不小。所以把最好的理念介绍回中国,也是当初创立“四光圈”的原因之一,我们当时搜罗成员加入的标准是一定要是最好的摄影师。成员们的共性是,在自然与风光拍摄领域,几乎都站在技术的最前沿,在技术上永远保持第一,使得我们成为目前世界最好的组合之一。

John Fan:“四光圈”在世界摄影这个舞台上占据一个很独特的地位,我们处在中西方文化的交汇处,这是一个很独特的位置,可以起到一个桥梁的作用。“四光圈”的定位就是在理论和技术上一直要保持在风光摄影的前沿,无论是在华人世界,还是在整个摄影界。随之而来的是“四光圈”的社会责任感,就是把西方的理念介绍给国人,同时也给中国的摄影师打开通向西方的窗户。

杰夫:1X.com网站是最重量级的一个网上艺术展览馆,John Fan老师是网站的审片员之一。他做了许多工作,把中国许多的顶级摄影师,如段岳衡老师(“四光圈”成员之一),黄志强老师,中国野生动物的摄影高手黄昏等介绍到1X.com。

John Fan:我们肩负很独特的社会责任,会不断介绍一些中国知名的摄影师到国际摄影舞台上,让西方社会了解中国摄影师。

云漫:在风光和自然摄影上,我们这两年在国内做了大量工作,把最新最好的技术传授回国,既是启蒙也是推广。

问:“四光圈”摄影组合有海外华人的特性,在海外和中国哪个摄影群体的影响大?

John Fan:应该说在华人社会影响力更大一些,因为这在华人摄影团队里是绝无仅有的,在世界上也是一个领先的团队,因为很少有这么多顶尖的摄影师聚集在一个团队里。云漫老师之前提到的由几位白人风光摄影师组成的团队没几年就垮了,主要是因为个人的目的不一样,最后变成一个利益相争的团体。我们则有意识避免这样的问题出现,成立之初就是一个很松散的团队,没有领导人,这与有很明显利益的商业公司不同。

云漫:其他团队还有一个问题是,几个成员之间的风格太一致,难以分辨出个人。我们这个团体的共性是以自然风光为主,但是用自己的拍摄语言表达不同。这样,我们聚在一起可以相互促进,相互学习。

问:“四光圈”与海内外摄影群体有什么深入交流?

云漫:“四光圈”组合与业余摄影爱好者和专业摄影协会组织有多层次多方位的交流。在互联网上,我们以各种方式传授技法并解答问题,我和阿刘在“摄影无忌”网站(全球最大中文影像生活门户)的帖子对年轻一代风光摄影师的影响极大,可以说影响了这一代人。我的其中一个帖子就有150万以上的阅读量。

摄影讲座和出版书籍也是与摄友交流的其他层面,我们几位成员应邀在北美各大城市举办的讲座近20场,还有在中国国内的讲座,去年我和阿刘一道,20多天在全国多城市巡讲,段岳衡老师和杰夫老师也是一样,大家的讲座不断。还有阿刘出版的摄影日记成为畅销书,我和杰夫的摄影书籍也正在撰写之中,可以说交流方式多种多样。


(杰夫作品)


(杰夫作品)

**四、潜力无穷 新生代追捧新技法**

问:作为海外华人摄影团体,长期接受西方文化熏陶,有哪些理念和技法分享?你们目前掌握的技法上和中国有很大的差别吗?

云漫:两者在观念和技术上的差距非常大。对于当代风光摄影的新技术,新生代通过阅读或其他方式已经开始了解,但老一辈人可以说完全不了解,而且固步自封,自我感觉良好。在观念上,风光摄影,从大的角度来说,在构图上,艺术上,双方差距很远。

杰夫:我插一句,我的第一次国内讲座是去年在北京国家动物博物馆由中国鸟网举办的讲座。中国鸟网的那些摄影师可以说是中国拍野生动物最顶尖的高手。在讲座中,我介绍了一些西方在野生动物摄影中最新的技巧。比如说拍鸟时前键解除后按钮对焦,以及脉冲式拍摄和测光,这样的技法其实在国外野生动物摄影中已被广泛使用。但在国内讲座时感觉到,国内的摄影师对这些技法没有概念甚至是完全不知道。

这次和云漫老师一起讲座时,云漫提到,在风光摄影上,现在国内拍摄大广角还是用超焦。而国外顶尖高手从镜头到前景的距离,在五十厘米以内,此时超焦点已经不工作,必须要做景深叠加,当然这对后期有一些要求,因为如果用这样的视角去拍的话,摄影创作和构图的可能性就扩大了很多倍。

从创作量上来讲,国外摄影师在一个地点便可以拍摄很多。不久前,我带几个学生到班夫国家公园拍片,我给他们示范,在同一个地点,在三十米的距离内,利用控制镜头和前景的距离,以及机位的高度,可以在十分钟内作出十个不同的构图。而他们就是架在三脚架上,在有限度的视角区拍摄,所以拍出作品的构图是非常近似的。

此外,还有包括滤镜的使用,现在国外的顶尖高手,都已经是零滤镜了,但国内还在大量使用各种滤镜。

因此,从创作理念,创作方式和技巧上来讲,我认为国内与国外有四、五年的滞后区。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以及国内外的交流,技术上的距离在减小,但差距还是不小。

阿刘:从我和云漫老师回国讲座,以及通过网站和国内交流的情况看,有一点我觉得可喜的是,在年轻人的群体中,我们几乎已经占据了百分百的市场,这是我亲眼所见。“四光圈”的责任就是想把西方的摄影理念和我们的风格推荐回去。

据我观察发现,年青人是非常喜欢接受的。前段时间,我在班夫带了一个摄影团队,一个二十岁、留学曼尼托巴大学才几个月的学生说,在国内时他的同学与好友就知道“四光圈”组合,并认为这才是真正的风光摄影。

当然,作为那么年轻的一个学生,他那么说我当然很高兴,虽然我知道我们并不是摄影唯一的指标或榜样。但至少让我看到,我们的风光摄影和风格被高度认同。体现在哪里?年青人,而年青人永远是未来,永远是希望。

云漫:现在新一代年轻人拍的非常不错。他可能受条件的限制,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出真正的本领,但可以从中看出希望,可以看出潜力无穷。

杰夫:我们这几年在北美拍风光也好,在非洲拍野生动物也好,可以看出,国外的摄影师对新技术的接受的观念非常开放。不是先去否定你,而是先接受你,学会怎么用,最后看是不是适合自己。

现在国外的风光摄影高手,发现一个场景时,第一件事绝对不是把三角架拿出来,而是把相机拿出来,在各个高度,各个机位上去找,然后才把三角架拉出来。而在国内,比如坝上等热门景点,他们所有人架机的方式都是一样的,三角架的高度一样,镜头一样,结果拍出来的片子雷同。

而在国外,可能是摄影师对个人风格的追求和强调特别重要,所以每个人都尽量采用不同的拍摄方式,拍出与他人不一样的作品。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几个摄影师一同外出拍片时,对我最大的创作刺激的动力。


(段岳衡作品)

**五、致力超越 探寻发现新视角**

问:现在“四光圈”几位成员的作品里有魔幻的感觉,这些改变是个人的追求还是风格的变化,如何评价?

John Fan:风格都是在变化之中,一个人的风格不会一成不变,因为艺术作品要创新,创新就要走出陈规。从技术上说,就是把器材用到极端,用到极致。

比如我用慢速拍大雁,虚幻动态的,就是因为之前拍了许多很清楚的大雁,就开始思考如何去创新。很多初学者不懂,拍成虚的有什么难的?其实这是聚焦完全准确的虚幻,而且镜头要和大雁的运行速度一致,才能拍出这样的效果来。最近我看云漫老师的作品,风格又大变,震撼力更强。所以说,不断地变化,这就是我们的生命力所在。

云漫:风格和变化永远是矛盾的统一。通常来说,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的是形成自己的风格,外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你的作品。但在音乐界有个说法,风格就是束缚。一旦形成风格,你就被束缚起来。所以,我们几位都在努力改变自己,不断地突破自我。

阿刘:魔幻风本身在西方应该说是风光摄影的一个根基,不能简单说是风格,而可以说是一个梦。怎么可以这么讲呢?John Fan老师拍虚的大雁,我拍的无论是瀑布还是山脉,云漫拍的各种云彩的变化,杰夫拍的野生动物很有冲突的作品等,其实你都会有一种感觉,这些好像不是地球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我们可以用不同的风格表现同一个目的,展示这个地球所不为人所见的美。

什么叫魔幻风,什么叫不为人知的美?我们去的地方,拍的作品,所表达的构图,是别人没见过的,其实最基本的白话解释就是,因为你没见过,所以认为魔幻,但并不影响我们每个人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比如说,我最近在冰岛拍的瀑布,有人说我的风格变了,拍的比较暗黑。我变的可能是影调、颜色,以及我的一些构图表达手法,但我的宗旨是让你看到你没看到的东西。

就我个人来讲,如果风格发生各种变化,更多的是想通过各种手段的变化,无论颜色,光影,以及构图的变化去表现,让你看的地球上鲜为人知的,或者你从来没有察觉的美。所以我认为,一个是风格,一个是主旨,并不矛盾,也是我们所追求的。

云漫:其实魔幻本身就是目的。我喜欢风光摄影有两个目的,一是可以看到绝大部分人难以想象无法企及的美景。二是能和好朋友一起去拍到这些景色。之所以称之为魔幻片,主要是选择的地点一般人几乎无法前往,不管是努力爬上山还是直升飞机飞上去,雪中露营也好,这都是我们的努力。当然在风格上也会更加强化和突出,拍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作品。

杰夫:正如云漫老师所讲,风格是一个独特的东西,同样也是一种束缚。“四光圈”这几个成员,在这几年,尤其是在最近这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里,我非常强烈地看到每一个摄影师,不光我们今天接受访谈的这四个人,还包括段岳衡,张焰(珞珈山)、徐梅(梦中画)、张志壮(北京张子),每个人都在拍和以前不一样的作品。

就是说,我们首先要拍和别人不一样的作品,然后要突破自己。我以前的作品最早从动物打斗追猎开始,然后是动物风光,而最近我开始拍黑白动物,故意选择拍摄视角和拍摄时机,以及构图和后期光影的处理,我要把它拍成如阿刘所说不像是在这个星球上看到的东西。我甚至下一个展览的名字就叫《消失的乐园——东非星球》,因为从我的视角看,它更像外星上没有被人类扰动过的一个场景。我希望那样去表现自然。

不管是魔幻风格也好,原始风格也好,每个摄影师都在用自己的摄影语言去解释他们看到的大自然和壮美景色。另外,摄影师起早贪黑,去外人无法抵达的无人区,能看到寻常人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的美景或特别的场景,我们就尽量用我们的摄影语言表现出来给大家看。

Johh Fan:摄影作为一个艺术,就要融合一个摄影师自己的想法和眼光。“四光圈”这些年一直保持活力,就是用不同的手法不断突破自己,去表现自然世界,一个摄影师的活力就是不断发现新的视角。

**六、观念更新 后期制作容忍升**

问:从事新闻工作所拍的片子一般称为照片,而摄影家拍的大多称为作品。很多人不太接受过度的PS化,印象最深的是云漫在阿拉斯加拍的作品《雪山之上》(Above and Beyond),同行的摄影大师Marc Adamus同场景的作品《这就是阿拉斯加》(This is Alaska),却利用PS加高了山峰。这在摄影论坛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论。另外,教学片上可以看到另一个著名摄影大师Chip Phillips已经开始售卖一个可以改变云的形状方向等的后期处理课件,对于公开承认及兜售的这种倾向,你们对此有何看法?摄影作品过度PS的底线是什么?如何权衡艺术和记录?


(云漫与Marc Adamus在阿拉斯加同一场景的作品对比)

云漫:这似乎是一条模糊的界限,因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每个人能够接受的底线也不一样。就我个人而言,至少到目前为止,也许过十年以后会变,像把山拉高我是不能接受的。我可以把对比度加强,把云变得更红一些。把山拔高的Marc后来对我说,我是一个艺术家,我不是一个新闻记者,我只是把心中最好的图片做出来。这是Marc的理论。

杰夫:可能我们“四光圈”八个人对PS的想法和接受的底线都不一样。就我个人而言,因为我是从国外打摄影比赛出身的,而且参加的大部分都是自然类,无论是风光还是野生动物,国际上比较大型的摄影比赛,如美国的乔治格兰尼自然摄影沙龙,或多伦多国际摄影沙龙,都规定一定要有RAW格式文件作为备份,不能加减景物,不能改变它的形状,但可以调对比度,饱和度,拉曲线,锐度,这些改变都有严格的规定。

可能是习惯于这样的限制,目前我的片子还不会加减景物,但后期我也会做得很复杂。比如说噪点的除噪,我的“杰夫高级流程”,是一个复合式除噪方式,RAW格式文件处理三次,然后在后期用亮度蒙版结合起来,后期的工作量是很大的。我并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因为从我拍摄的题材和主题都是属于自然类,但我完全能接受在艺术类摄影作品中的改变。

作为摄影裁判,大的比赛如多伦多国际摄影沙龙,它分六大类十二个小项,这其中,除自然类、新闻纪实类不能变,其他几类全都可以变。多伦多国际摄影沙龙是世界四大国际摄影沙龙之一,它都可以接受这种观念的改变。从国外摄影比赛来讲,也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如果把多伦多国际摄影沙龙2010年的比赛规则和现在相比,会相差很多,所以摄影界的观念也在变。这是第一。

第二,Marc Adamus是国际最有影响的一个自然风光摄影师,公开售卖课件的Chip Phillips是北美一个摄影团队的领头人,本身也是北美风光摄影的一个大师。他们的这些行为意味着对北美主流社会摄影师的方向引导,可以预见,很多摄影师在未来都会用这样的方法去改变。当然,这些不能参加自然类的摄影比赛,但可以作为作品发表,去博得他人的好彩和奖评。

这其实又回到摄影师为什么拍摄的话题。首先是大自然感动了我们,所以才会外出摄影,我们在大自然里享受这样的过程,但如果所有景物都可以在后期制作,就不会享受这个过程。但现实是,再过三到五年,很多风光或许都会用很强烈的后期去改变它的原始文件。目前来讲,我和云漫一样,可能还不能接受,但并不排除我们将来可以接受这样的做法。

云漫:我觉得这两年,几乎北美最顶级的摄影高手都在朝这个方向发展,所以我自己也在变化之中,如果放在2014年,我听到Marc这样做,我会非常地鄙视他,现在我可以接受他,但自己并不这样做。过两年会不会自己这样做,我不知道,我也许会改变。

阿刘:我认为这与受众群的接受度有关系,为什么Marc现在这样做,几年前他为什么不敢?我觉得他可能从来就没有变过,变化的其实是受众。如果现在做个市场调查的话,可能会发现,现在有八成的可以接受了,退回到十年前,可能只有一两成的人接受。事实上,群众对这些作品的厌恶程度在逐渐降低。人们渐渐认同这种方式,觉得这是主流。

说白了,这是一个职业摄影师对市场和受众的嗅觉。他觉得现在容忍度提高了,那就公布以前那些老底,只不过现在开始说,我这样做后期了。至于之前怎样,人们也不在乎了。在中国也是这样,年青人的接受速度比较快,在一些网站会发现,各种各样的拼凑风在一些年青摄影师中盛行,基本上没有什么是他拍的,甚至素材也是直接在网上下载。

杰夫:对PS尺度的把握,关键还是在于每个人,这是摄影师的主观表现。在我们这个团体,八个人会有不同的视角,不同的方式去表现,在这点上一定是主观的。


(梦中画作品)


(珞珈山作品)

**七、主观选材 作品与现实有差距**

阿刘:我个人除了是风光摄影师之外,还是一个冒险摄影师。比如我爬到悬崖顶上,或者是狼熊出没的地方,如果把所有的东西拼到一起,可以避免危险,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我为什么还要去冒险,因为在其中得到了乐趣。另外,在等待光线,等待云的变化,等到各种奇迹发生的那一刻,这就像信奉一个宗教一样,我非常虔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

对我来讲,我不仅能给你看张片子,还能给你讲出一个故事。如果我在家里,把所有素材混在一起,我的故事从何而来呢?我也不是一个小说家,所以,我还是要等待奇迹的发生。如果把山头拔高,那我想最好是找一个山头就是这样的地方,无论步行,骑马,还是坐直升飞机进去,这是我要完成的一个使命,这就是我的宗教。

云漫:我也一样,最喜欢的是我看到的美景,我需要有这个体验和过程。

John Fan:关于摄影的真实性争论了多年,以后还会一直争论下去。其实,我的看法是,摄影都不是真实的。因为亲眼所见的景物和大脑里想象的并不一样,人眼近似于一个22-24毫米的镜头,在扫描的同时根据外界的明暗调整瞳孔,而大脑经过处理拼图呈现一个很完美的图像,存入脑海的图像,其实并不是人眼里的原始状态。人的大脑将客观世界改变,并通过后期存在大脑里面。

很多老一辈摄影师,对于新的理念不接受,强调不做后期,其实后期无处不在,胶片怎么洗出来,里面讲究大了。所以说,没有一个零后期的片子,没有一个零后期的视觉。后期在自然界当中,就是与生俱来的。

云漫:我们人眼只看到自己想看的,而会自动忽略掉很多场景,有时到现场看觉得很漂亮,回来看片却发现与想象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比如多了一跟电线杆,当时没注意到,有人说这是歪理,我觉得也有道理。他后期把电线杆删掉了,说这并不是作假,而是还原现场的感觉,当时现场就是没有看到电线杆。

问:可否这样认为,不少老一辈的摄影师可能学不会这样的知识,所以有抵触情绪?

杰夫:有一次我和国内的老摄影师交流,发现他贬低后期的原因是他已经无法学到这些知识并用于实践。因为后期的各种软件,即使是最简单的如美图秀秀那样的软件,也需要一定的操作知识。但有些摄影师真的连这些都不会,但他又不愿显得在这个时代落伍,所以他的方式便是把整个后期否定掉。

在国内讲座时,曾有一个中国摄影家协会的会员跟我说,我现在是拍胶片的,我就像亚当斯(安塞尔•亚当斯,Ansel Adams,美国著名摄影师)一样都是直出的。我说你说错了,亚当斯从来没有直出,亚当斯对摄影史的最大贡献就是在暗房里发明了十个光区的区域曝光法,而区域曝光法就是世界上最复杂的胶片后期。

曾经我在电影资料馆里面,看过段亚当斯1983年接受BBC的采访,其中一段是他在1983年预言,未来处理照片不用手调,而是用电子方式调,但是他没有想到后来出现的数码技术。他那时就已经说,电子设备可以根据不同的光自动去调,而不是当时每个片子要用手去搓,要去遮挡,要用过曝方法去加亮。记得他说,那一天到来的话,如果我还活着,将会非常非常激动。

云漫:其实摄影是很主观的事情,正像John Fan所说,很多人认为摄影真实,其实摄影并不真实。风光摄影,很多人认为是客观记录自然,其实根本不是。对我来说,真正的风光摄影是把我看到的景物展现给你。几个摄影师看到的可能也完全不一样。通过构图的角度,通过光线,通过后期,可以表现完全不一样的景物,即使不做任何后期,摄影作品可能和现实差距也会很大,爬在地上拍怎能和普通的视角一样?

杰夫:摄影本身就是主观的。比如新闻摄影,记者在主观上以报道新闻的角度去最大化地表达场景的故事。这样的职业训练是主观的,表现方法也是主观的,所以说,对于同一个场景,摄影师会用自己很主观的视角去表现。

John Fan:杰夫形容的非常好。即使从新闻摄影来讲,你提取了这个素材,把这幅画面取到镜框里,这已经是很主观的选择。比如去西藏拍藏羚羊,已经是你主观的前提选择,尽管拍的片子还没有经过后期进一步的处理,但你的部分处理已经在前期完成了。

云漫:每张照片都是有边框的画面,边框内是你的场景,你去取不同的场景则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故事。构图本身就相当于也是一种处理。

杰夫:如果说在一个停车场拍片,所谓唯一真实记录最不带主观色彩的是电线杆上监视器,一个大广角把场内的全部场景都可以拍下来,因为这是监视器的工作责任。但一个摄影师在停车场,他可能会拍一部汽车的标牌,或者一部车旁边的美女,每一个视角都是主观的。


(北京张子作品)

**八、酸甜苦辣 职业摄影师烦恼不少**

问:在“四光圈”八个摄影师中,段岳衡、阿刘、杰夫三位是职业摄影师,段岳衡老师是年纪最大的,阿刘作为年龄最小的,辞去电脑公司工作,专职从事摄影,有什么感受?

阿刘:从一个正常人的感受,职业摄影师具有极度的不稳定性。大部分人是朝九晚五拿固定薪水的雇佣工。从职业规划和财务稳定性来讲,除去搞影楼、拍婚纱摄影那种,作为职业摄影师,肯定存在财务不是很稳定的问题。很多人让我给一个建议,怎样才能变成一个职业摄影师?我说,尤其像我们拍摄风光的,不是一个正常的职业规划,并不是变成而是形势把我推到这个地位,或者说我逐渐地成为这样一个人。

进入职业摄影师行列之后,有各种各样的感受。从我个人的性格来讲,财务不稳定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这个不很重要,因为我喜欢做我想做的事情,并为此骄傲和自豪。可能很多人这辈子都未能如愿,尤其是当把爱好当成自己的职业的话,大部分人做不到。成为一名职业摄影师牺牲会很多,但是非常值得。

我在“四光圈”组合中年龄最小,这也是我的一个优势,未来很多年我还可以东奔西跑,上山下海。也正是由于年龄轻,我未来还有很多变化。如果四、五十岁,我有一个很好很稳定的工作,我可能会舍不得放弃它,但我还很年轻。想一想,如果比我还年轻十几岁,你跟他说你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那个人会怎么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因为我才刚开始我的职业,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相对年轻给我一个好处,可以说我的人生刚刚开始,而不是说进入一个生活相对稳定的状态。在这个时间点上,我的一切还可以重新选择。在这个角度来讲,我要搏一次,在我的人生中做一个重大的选择,让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我选择做职业摄影。

职业摄影师的酸甜苦辣有不少,比如有人冒充我,用我的名义带摄影团,我不得不在网站上发声明。还有盗版的各种教程,书籍,也有网上的谩骂等,可以说,进入其中,所遇到的各种烦心事别人可能看不到,外人看到的是你这个摄影师有多光鲜。

实际上,主要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经济利益。作为职业摄影师,你一定要生存,生存就肯定要赚钱,一旦赚钱就可能会侵犯到别人的利益。我遇到的各种烦恼,多半都是这些引起的。作为职业摄影师,不得不考虑商业和艺术的结合。如果找到一个平衡点,既可以养活我自己,也可以兼顾艺术,这才是最难的。

杰夫:我是两年前决定转入职业摄影,把自己经营的小生意卖掉。我和阿刘有点不一样,就是我太热爱摄影,太热爱让我感动的事情。一开始摄影是作为爱好,后来去了非洲。在2012年时我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天我会专职摄影,因为实在太热爱摄影,也就是如何突破自己心理上舒适的区域,你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当然这里面有一定的考量,就是有一定的摄影水准之后,有能养活我自己的自信。后来算算,养活我自己并不需要很多钱,而且自己还挺有自信靠摄影赚钱。当然和以前做生意相比,可能要差很多。但重要的是,就是在心里上能做我真正热爱的事业。我可能和云漫老师一样,比较喜欢大自然,我们在大自然经常会被感动。有时看到一个日出特别美丽的话,我会感动得留泪。

一部老电影的一句话我一直都记得:生命不在于你呼吸了多少次,生命在于那些让你屏住呼吸的瞬间。对我来说,我愿意经历更多这样的瞬间。所以希望多一些时间走入大自然,去感觉到这样的感动。因此,最后我下了勇气,决定成为职业摄影师。

问:John Fan,你是在座四人中机动时间最少的,也能抽出很多时间拍这么多大片,如何取舍权衡?

John Fan:我见到他们真是羡慕嫉妒恨。人的一生总是在取舍,就像构图一样。对我来说,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有一份让我骄傲的事业,所以我觉得那一部分都舍不掉。我的大脑清晰地告诉我,工作不能放弃,但是我的心却是在热爱的摄影上。所以,在这两方面的取舍当中,我很压抑,一方面要工作,一方面要不断去找时间外出摄影。可以这样说,摄影是我第一职业,我的第二职业是为了养活我的第一职业。

阿刘:我觉得范兄是很理性的人,各方面考虑很周全。正如我刚才所说,很稳定的工作收入和家庭等,肯定会让你在做选择时去考虑。我和杰夫我们两人比较容易放下,可以义无反顾地瞬间作出一个决定,而不需要考虑太多。这与每个人的性格,当前的状况,以及家庭的责任都是有关系的。

问:云漫,谈谈你,作为美国高校的教授,你的自由度更大一些。

云漫:我和John Fan的情形有些像,我的自由度更大一些。按照我的个性,我心里动过放弃现在工作的念头,向杰夫一样,但实际上,有工作,有家庭责任,很难离开工作。再说,我的职业有个好处,自由度比较大,似乎也没有完全放弃的必要。


(四光圈部分成员(左起):杰夫、云漫、阿刘、John Fan接受访谈)

**九、整合资源 抱团取暖接地气**

问:前面谈到与中国摄影师之间的交流,“四光圈”的成立,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希望把西方的摄影理念还有先进的技法传播到中国年轻一代的摄影师当中,有没有以“四光圈”的名义集体呈现举办活动的计划?

杰夫:有这样的计划,但我们希望有一个比较好的渠道。“四光圈”中有几人正在写书或已经出版,写书的过程也是一个总结的过程。每个人的书中都有大量的课件,对国外最新摄影技术和后期手法的介绍,甚至于步骤的介绍。

这两年小的展览已经有一些,国内也有一些单位来约。我们最近开始积极策划在国内和北美主流社会举办摄影展。但在国内的摄影展览有一定的难度,因为我们大部分人已经出国很多年,都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对国内的了解有限,确实需要国内一些资源的支持。

我们希望在国内做的展览规模或者传播的平台能够更好一些。除展览本身能吸引更多的人能看以外,还希望通过展览推动国外最好的摄影理念和技术推广,产生比较大的影响力。

阿刘:在展览方面也会比较慎重,因为“四光圈”每个成员这些年积累了不少的作品。作为世界上最好的组合之一,无论是背后的故事,还是所呈现的优秀摄影作品,如果随随便便放出来,这并不符合“四光圈”的宗旨。

既然回国展览,我们就要寻找更大的平台,一个更大的舞台并不是我们极度追求的,我们不是在追求物质和名声,我们需要的是这个大舞台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如果作品在国内随便找个酒吧贴在墙上,这对于我们自己来说也是不尊重。所以希望展览能让大家真正了解“四光圈”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摄影师,在拍摄什么样的作品。

杰夫:在国内展览也牵扯到各个方面,包括体制内的一些规定,另外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到一个很优秀的国际策展人,策展人在国内也是一个新兴的群体,真正有高质量的策展,也就是在这几年才发展起来。策展人能明白展览的目的,或者对作品能给予充分的肯定,我们在这方面还是经验欠缺,几个渠道板块的衔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我们现在已经开始准备。

云漫:我们在各方面都努力吧,写书出书,还有大量的国内的讲座相当成功,影响力巨大,在国内举办展览肯定是必要的。

问:就个人而言,“四光圈”每个成员都是顶尖的摄影师,比如杰夫最新获得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和世界最佳自然摄影杂志非洲区评委,这是有史以来唯一的华人评委。全球知名的风光摄影网站EarthShots今年的首张作品是John Fan的。段老师、云漫、杰夫,被聘为佳能公司讲师,段老师也是适马镜头签约摄影师,阿刘还是中兴手机的全球签约摄影师等,但与每个人在摄影界的声望相比,“四光圈”作为集体的声望没有个人的声望高,既然成立了这样的组织,有没有考虑让这个组织的知名度更高?

云漫:至少这一年我们意识到这一点,希望把这个组织的名声打响,我和杰夫商量,以“四光圈”的名义在国内做巡回演讲。之前在国内都是以个人的名义演讲,从来没有以集体的名义去做讲座,这可能是今后的一个方向。除讲座摄影展之外,还考虑以“四光圈”这个组合的名义去出版画册。

阿刘:个人的名声比“四光圈”还大这是一个现实,但也不是一件坏事。我们每个人如果不是一个著名的摄影师,那么成立组织后,别人可能更不知,抱团取暖是团体的一个优势。既然每个人都是优秀的摄影师,那么组合的水准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当然,这需要一系列的行动去推动,应该有一个让外人认识我们的过程。

杰夫:集体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四光圈”作为一个集体,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活动层面,一个抽象的集体想让别人去接受,就需要推广。我们现在已经意识到应该把“四光圈”作为一个品牌来打造。

“四光圈”不仅仅是八个顶尖摄影师的作品。在技术上,比如云漫老师现在写的风光摄影的器材测评影响非常大,不少人甚至在买器材前要看一遍。我和John Fan在北美担任大量国际摄影比赛的裁判,我今年也被世界三大国际野生动物摄影比赛之一的Nature’s Best请去作为评委。也就是说,“四光圈”这个品牌具有行业的权威性。比如在器材方面,我们可以很公正地以摄影成像的画质作为最高标准来评测各个品牌,还有对摄影鉴赏,摄影裁判等方面。应该说,这个品牌包含着更丰富的层次,而不仅仅限于拍摄。

John Fan:去年和“四光圈”成员之一张志壮在加州相聚,他也说,我们团队有很大的资源,“四光圈”在华人的自然风光摄影团体中是一个领军的团队,在华人圈之外的世界摄影界也是顶尖的一个团体,但是在推广方面,我们做的还远远不够,这是在浪费资源。

阿刘:这也可以理解,因为我们毕竟是一群艺术家在一起,不是商人,不是从事市场营销的,所以在推广上会缓慢一些。反之,“四光圈”的名声可能早就很大了,但名气不一定能与摄影质量同步。最欣慰的是,我们的作品是真材实料,“四光圈”真实地存在。好东西自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一定会被人认同的。

杰夫: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去打造和推广这个品牌,但现在确实做得不够,比如说“四光圈”现在的网站,已经一年没有更新了,我们几个摄影师将会根据个人的情况力所能及地分工协作,但八个人的共同目标是一样的,就是想把“四光圈”打造成世界最好的摄影品牌。

从资源来讲,我们确实不差,在每个方面都有自己的资源,一旦整合起来充分利用,相信在未来几年,“四光圈”在国内国外的知名度一定会大大提高。除了前面讲的做摄影裁判和器材评鉴,珞珈山老师是1x.com,全世界最顶级的网上在线摄影艺术展览馆的杂志编辑,John Fan老师又是一个评审员,从出版,到比赛,器材的评测,包括出片,这几个方面,再加上黑白风光摄影。在国内,我还没有看到另外一个摄影师能够比段岳衡老师的作品更有充分的艺术张力,艺术表现力和个人风格。

问:风光摄影只是摄影的一个分支,包括提到的一些网站,其实都是小众的,如何把小众的东西向大众推广?

杰夫:我相信,即使不用推广,大众也在逐渐接受,互联网上近乎泛滥的照片得益于全民摄影运动。另外像1x.com,earthshots等网站,在国内可能不为人知,但在海外,一般的摄影爱好者都会知道这些网站。不过,这也确实说明,我们和摄影圈之外的公众平台的交流,媒体的交流还太少,在未来,我们也会尽量去注意这些资源的利用和发展。

阿刘:其实,这已经不仅限于那些专业摄影网站,如何评判作品,购买相机,教授技法,那些受众只是专业的摄影人或者是摄影爱好者。从事风光摄影是把我们的责任推到更大的舞台上,我们已经超越摄影师这个单纯的定义,是把地球鲜为人知的美呈现给大家,这具有普世的价值。

我认为真正传递给大众的是各种各样的社会意识,比如环保,任何一个普通百姓也会对其中的故事和展现出的美感兴趣。我们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欣赏我们的作品,而不是说曲高和寡,让他人根本无法和我们契合,或者是无法理解我们的作品。

说白了就是接地气。因为一般的摄影师并没有做到这一点,没有把自己放到更广阔的舞台上,把真正的社会意义或者说一种责任感附加在自己身上。我觉得这是我们想做的一件事情。


(2016年首日,四光圈几位成员与多伦多摄影家欢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