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312/从山寨之风忆起土法上马

（星星生活专稿/捷克佳）当今的世道盛行包装，原本存在于产业环节中的仿制和克隆，甚至于假冒和盗版现象，现在已精巧地被“山寨”一词所包装涵盖，降低了其中的贬义色彩。

以山寨机为代表衍生出的山寨现象，也开始从原来的商业产品范畴中走出，逐渐形成一股强劲的山寨之风，吹袭进入文化等诸多领域，并渗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且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网络上热炒的山寨春晚、山寨明星、山寨国足等等，此起彼伏，不断地吸引网民的眼球。

尽管对“山寨文化”颇有争议，但一个显见的事实是，山寨已经不折不扣地成为草根的代名词，受到普罗百姓的追捧。他们以“模仿”来宣示自己的存在和不同，毫不掩饰对精英文化的挑战，甚至于他们已具备向主流正统和权威精英们说“不”的实力。

今日山寨之风的盛行令人想起许多年前的“土法上马”。

孩提时代正值文革，处处反修防修，宣传画上时常见到工农兵高举语录手持利器（包括夸大尺寸的毛笔或钢笔），痛批走资派和洋奴哲学，连环画上更是不时出现工人阶级在技术革新中“土法上马”为国家建设作贡献。

就是这个“土”曾经令自己迷惑过许久，十分好奇“土”怎么可以变成设备中的零件，在求知欲日增的年代，一段时间内自己还试图在连环画中找出相关的证据。

后来，总算明白其中的确切涵义，也将这个词深深地植入脑海中。

记忆犹新的是1976年7月28日发生的唐山大地震。那年，父母所在的单位驻扎在华山脚下，人们犹如惊弓之鸟，唯恐明朝嘉靖年间的渭华大地震重现，于是纷纷在外搭建防震棚。但时隔不久，人们又陆续返回家中，毕竟棚子里面的日子不好过。

那时，每家每户预报地震最为常见的仪器便是倒置的空啤酒瓶。一旦地动，酒瓶倒地，人们便冲出家门，期间也闹出不少误报的笑话。为预报地震的发生，从事技术工作的父亲和他的工友们开始自行研制“地震警报仪”。

在最高层4楼一个空置的房间里，被避免外部因素的干扰，门窗被处理的密不透风。这个自制的地震警报仪简单实用，即将正常的卡口灯头的电线加长近地面，低悬的灯头外，是固定在地面支架上的一个小铁环，两者间的半径差距数毫米，一旦地震发生，灯头摇摆与外圈的小铁环联通形成回路，于是，电路开关接通，安放在楼道的电铃发出地震的警讯。

这个土法上马的地震预报器成为我们那栋楼的守护神，并成功地预报了当年8月中下旬的四川松潘地震。

现在想来，这个地震预报器可以说是古代科学家张衡研制的“候风地动仪”的简化版，只是没有龙头、铜球和蟾蜍，无法获知地震发生的方向。

还有一个故事是改革开放之初，全国曾风靡学习《数理化自学丛书》。记得在自学液体表面张力那节前，自己曾想利用毛细管法发明一个公式，以推测不同液体的系数。但最后以失败而告终，因为在最初的设计阶段便出现偏差。

后来的一个土法上马的典型案例还确实和土有关。

大学所学的专业是水利。老师说，工程设计和水文统计中有不少公式都是来源于实践，人们称之为经验公式，这些公式和系数经过多年的实践证明行之有效。不过，它们并没有十分确切的理论推理过程，往往是经过大量的数据统计后在不同的区段套用不同的数学模型曲线，也称为配线。

这类在实践中摸索经验的方法也往往会应用于个体案例。有一门课是《土力学》，其中的一个章节是介绍山体滑坡。授课的老师说，滑坡难以预测，但他当年在援建东欧的阿尔班尼亚的一个水坝工地却成功地预测了一次山体滑坡，堪称“土法上马”的一个范例。

当时，施工人员突然间发现施工现场附近某地出现裂缝，这是即将出现滑坡的征兆。为不影响正常的施工，中方技术组决定对山体滑坡进行预测。尽管没有现成的技术资料可以借用，但方法说起来还真是简单，在一个较大裂缝的两端各打入木桩，每日几次定时观测两点间的距离，然后逐日绘制曲线图。技术组在检测曲线走势异常的情况下，宣布山体近日内将出现滑坡。后来果然如其所料，避免了一起严重的人员伤亡事故。

从过去的“土法上马”到今日的“山寨风”盛行，几十年间，社会生活已发生巨大的变化。不过，令人感慨的是，尽管山寨的产品融入当今不少高新科技的元素，但从创新的角度看，很多方面却还远不及过去的土法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