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9-1 10:38:50(星星生活特稿/捷克佳,摄影/捷克佳,汪伟明)八月中下旬,笔者与友人两家前往加拿大东部的大西洋省份旅游。两周时间走马观花,驱车8500公里。沿途观赏芳迪湾令人叹为观止的潮汐变化,红壤绿地黄花遍野的爱德华王子岛(Prince Edward Island),联邦诞生地夏洛特敦,依山傍海景色秀丽的新斯科舍(Nova Scotia)卡普兰(Cape Breton)国家公园,如诗如画的佩姬湾(Peggy’ s Cove)和别具特色的渔村,北美大陆最东端斯必尔角(Cape Spear),但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则是纽芬兰省的渔民。
纽芬兰省的全称是纽芬兰与拉布拉多(Newfoundland and Labrador),由纽芬兰岛和与大陆相连的拉布拉多组成。纽芬兰在1949年全民公决并入加拿大联邦之前曾经是一个国家,拥有自己的国旗与国歌,货币与邮票。
时至今日,纽芬兰仍然是一个独特的地方。通过海轮登岛需要事先预定并需提供全体成员的姓名,随船登岸的汽车也需要打开后箱检查,询问是否携带有植物和高危品,大概除了证件检查,登陆纽芬兰岛与加拿大公民入境美国的程序不相上下。
而且,纽芬兰的时间也与众不同。本来几个时区外加夏时制早已令旅行者烦恼,不知该如何拨动钟表。这里更将整时制拦腰砍断,硬是划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纽芬兰时区。如多伦多(东部夏令时)的早晨8时,在纽芬兰岛已是上午9:30分(纽芬兰岛夏令时)。
(注:第257期报纸版有误,将两者时间颠倒,特此致歉。)
说起纽芬兰的历史,的确拥有诸多的“第一”令岛民自豪。纽芬兰岛西部北端的安斯梅多(L’Anse aux Meadows)历史遗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收录为世界文化遗产,这里被历史学家考证认为是公元1000年时充满传奇色彩的北欧维京人(Viking)在北美的第一处居住点;意大利裔航海家约翰-卡伯特(John Cabot)于1497年率领英国远征探险队在纽芬兰岛东部的波纳威斯塔峡角(Cape Bonavista)首次登陆;美洲大陆第一部法庭立法在岛内成文;无线电通讯创始人列尔默·马可尼(Guglielmo Marconi) 1901年在阿瓦隆半岛(Avalon Peninsula)临海的山颠接收历史上第一个越洋无线传输信号……
北美大陆的最东端斯必尔角(Cape Spear)。
斯必尔角的灯塔是纽芬兰省目前尚存在世最久的灯塔,自1836年便开始启用,直到1955年才被邻近另一座灯塔所取代。
纽省省府所在地圣约翰斯(St. John’s)街头一瞥。
圣约翰斯附近的信号山。1901年无线电通讯创始人列尔默·马可尼(Guglielmo Marconi) 在此接收历史上第一个越洋无线传输信号。
尽管各地的自然景观十分秀丽,不过,离开相对繁华的纽省省府所在地圣约翰斯(St. John’s),沿国道一号公路驾车向西就会发现,纽芬兰岛几乎仍是一处尚未开发的处女地。如果深入到当地居民家更会感受到,青壮年劳动力的流失令人担忧,失业率远高出其他省份,而数十年生活状况没有多大改善使岛内一些居民仍在为当年纽芬兰加入联邦而耿耿于怀。
此次为期两周的加东海洋四省旅游在纽芬兰岛的日程安排有整整4日。其中一日的落脚点选在纽芬兰岛西部地区鹿儿湖(Deer Lake)附近的考麦克(Cormeck)。考麦克只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小村庄。房东盖瑞-拉斯(Geary Lush)介绍说,考麦克人口只有667人,临近的鹿儿湖也只有4760人,但邻近的格罗莫讷(Gros Morne)国家公园的驼鹿(Moose)却有8000多头。老人家拉斯十分友善,主动提出要带我们去格罗莫讷国家公园看驼鹿。
拉斯是本地土生的纽芬兰人,现已退休在家经营家庭旅店以及一间古董店。当年拉斯迫于生计,不得不离岛外出谋工,足迹远至阿尔伯塔省的卡尔加利,安省的宾顿市,以及美国加州洛杉矶等地,退休后才返回纽芬兰。老人家说,大多数老一辈的纽芬兰人都是如此,退休后喜欢落叶归根。因为在这里可以感受海的气息,颐养天年。(原话是smell the ocean, ready to die.)
不过,拉斯认为,下一代受外界其他的诱惑太多,有这种回归故里想法的人不是很多。他们对这里已经没有过多的感情,只是夏天偶尔过来探亲,邻近的机场也提供了这种便利的条件。拉斯说,纽芬兰的青壮年劳动力流失相当严重,现在这里主要是老年人在此生活,儿子辈和孙子辈的没有多少。
此外,拉斯说,这里对度假者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地点。因此不少人在此置业,老人说,两周前在海边为一个美国人购置了一座3居室的住宅,家具齐全,交易价格只有9千9百多元。这位美国人是用当作夏季旅游度假的避暑屋(Cottage)。
拉斯认为,这里的生活方式与大多数地点不一样,没有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空气新鲜,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人说,如果你喜欢寻求高质量生活,舒适悠闲而非紧张忙碌的生活,这里绝对是一个好地方。拉斯认为自己并不寂寞,主要是在家接听来自各地的电话,与来自各地的游客交流,付各种账单,同时还经营自己的古董店。此外,他人缘也好,因临近机场,有不少人都把车停在他家,他又成为机场接送的司机。
拉斯说,“50年过去,纽芬兰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说,许多纽芬兰人认为,当年加入联邦的决定可能是个错误。联邦政府大量开采自然资源,而仅仅返还回少量的金钱,纽芬兰地广人稀,这里并没有支柱性的工业,因此劳动力大量流失。目前有40-45%的人,尤其是老年人主张纽芬兰独立于联邦。
“50年过去,纽芬兰什么都没有改变!”房东盖瑞-拉斯(Geary Lush)说,许多纽芬兰人认为,当年加入联邦的决定可能是个错误。
盖瑞-拉斯的家庭旅店。
被格罗莫讷国家公园所环抱的落基港(Rocky Harbour)一景。
驾车去圣安东尼(St. Anthony)镇途中的Port au Choix港。
拉斯认为,只是纽芬兰和拉布拉多省在联邦国会有7个议席,分属自由党和保守党,无法在是否独立上达成共识。拉斯说,纽芬兰主要产业是海上油田,旅游,渔业,还有纸浆,鹿儿湖一带仍是以渔业为主。
去年的一则新闻报道指纽芬兰省长因与联邦政府谈判不爽扬言怒降枫叶旗,看来的确有一定的缘由。另一个资源大省阿尔伯塔省因与联邦的利益纷争也曾扬言另立门户。当然,广为人知的是魁北克的独立运动。平静祥和的加拿大其实危机重重!
拉斯自嘲道,当年并不是纽芬兰并入加拿大,而是加拿大属于纽芬兰,因为纽芬兰的历史有500年,比加拿大只有100多年的历史还长。他说,纽芬兰先后有英法等国登陆上岛声称拥有主权,岛上的居民已习惯于向沿海捕鱼悬挂有各种旗帜的渔船敬礼。
纽芬兰岛随处可见的旗帜是加拿大、美国、英国国旗,以及纽芬兰省旗。纽芬兰省府所在地圣约翰斯(St. John’s)的“电讯报”(The Telegram)在为游人免费出版的报纸中介绍纽芬兰的基本概况时称,如果纽芬兰是美国的一个州,面积将是居阿拉斯加、得克萨斯和加利弗里亚之后的第四大州,由此可见其情结。
圣安东尼(St. Anthony)镇是纽芬兰省级地图上用黑圈标注的一个市镇,位于纽芬兰岛西部地区的北端。虽然人口只有3千人,只相当于中国国内一个中小企业职工人数的规模,但却起纽芬兰岛北端最大的小镇。我们住在事前通过网络预定的一间家庭旅馆(B&B, Bed and Breakfast),这是一间十分老旧的住宅,室里的摆设虽然简陋朴实,倒也不失品位。只是走起路来地板吱吱作响,窗户上的双层玻璃也不是目前常见的保温型。
女房东克里斯蒂娜-洛森(Christina Ropson)从外貌上看只有20多岁,育有一子。她介绍说,自己先后在安省巴里(Barrie,多伦多北部城市)的社区学院,以及新斯科舍(Nova Scotia)省的大学学习并获得学位。
但返回圣安东尼后,克里斯蒂娜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她也不愿离岛去外省打工,只好在家开家庭旅馆。其丈夫劳特(Lott Ropson)虽自称是一个渔民,但却长得白白净净,没有那种饱经风霜的脸庞。只是劳特试图刻意回避自己的工作,介绍说本地的主要产业是渔业,并认为渔民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傍晚时分,圣安东尼镇附近的鹅湾(Goose Cove),一位渔民卸下少量的鲭鱼(mackerel)后离岸,不知道是返家还是再度出海。
圣安东尼渔民开设的家庭旅馆外景
注意一下家庭旅馆内窗户的双层玻璃,并不是我们常见带密封条的一类。
不过,透过当地报章“北部半岛”(Northern Pen)的一篇报道可以看出,当地渔民的生活十分艰辛。如果天气允许的话,每天早晨和晚上出海两次,一周七天。文章介绍说,圣安东尼的一家渔业公司(SABRI)为帮助当地的渔民,将拥有小渔船的渔民组织起来,用快艇围捕大西洋鲭鱼(mackerel)。鲭鱼是一种背部有黑色波浪状条纹腹部为银色的可供食用的鱼类。
报道中说,六位渔民采用新的捕鱼方法两网便收获1万磅的鲭鱼,而在过去,当地渔民利用钩线法每天可能仅捕获到1000条鱼。其中一位渔民兴奋地说,“这意味着今冬终于可以呆在家中,不用再去阿尔伯塔省去打工了。”不过,虽然捕鱼大有斩获,但价格并不理想,每磅的售价只有0.15元,而工会方面希望能达到0.40元。一些渔民仍在为漫长的冬日而忧虑。
大西洋省份特别是纽芬兰省的传统产业是渔业及其加工业,但狂捕滥捞导致渔业资源的衰竭,1992年,加拿大通过休鱼法令,开始限制在纽芬兰沿岸捕鱼。十年以后,联邦政府开始全面禁止在近海捕鱼。原本靠海吃海的渔民特别是那些拥有小船渔民的生计顿时陷入困境,整个纽芬兰岛的经济迅速恶化,岛内的年轻人纷纷背井离乡外出谋生,打渔的营生主要由留守在家的老弱妇孺维持。这场景与今日中国农村劳动力离土离田的现象颇有些相像。
安斯梅多(L’Anse aux Meadows)历史遗址被历史学家考证认为是公元1000年时充满传奇色彩的北欧维京人(Viking)在北美的第一处居住点。
用杆子和树干仿建的安斯梅多历史遗址居所内,以远古时代装束打扮的几位女子正在纺线织布与聊天。
惊涛拍浪,夕烟西沉入海,告别纽芬兰岛。
在纽芬兰岛的旅行中可以明显感觉到岛内的物流十分贫乏,在安省魁省公路上随处可见的大货柜车在岛内却较为鲜见。在稍微偏僻的路段,行车数小时也往往难见其他车辆。毕竟纽芬兰与拉布拉多全省的人口只有51.2万人口,每平方公里上只有1.26人。
回程的最后一日,我们起早摸黑,一路狂奔近1500公里,从纽布朗斯维克省(New Brunswick)的圣约翰(Saint John)市抵达多伦多时已经是周六晚上9时,著名的中餐馆“天皇名粥”内人声鼎沸,广场上停车一位难求,多伦多色彩斑斓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此时,纽芬兰岛的老人拉斯应该已经进入梦乡。联想到纽芬兰渔民的现状,突然间感受到多伦多的美丽与魅力,感受到丰富多彩的生活是多么值得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