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28/郎朗:温暖2007的旋律

多伦多在线叶枫/2007年1月25日,恐怕是多伦多入冬以来最寒冷的一天,前几天下的雪尚未融化,冬风吹得人不得不穿戴厚厚的衣帽;多伦多市政府当日延长了极度严寒警报,这一天大部分时间气温只徘徊在摄氏零下15度或以下,加上风寒效应,感觉更有如摄氏零下廿多度,是多伦多市今年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多伦多人真正感觉到冬天的时候,郎朗来了。带着他的钢琴曲、全部中国音乐的新专辑《黄河之子》和一颗赤子之心,抵达加拿大最大的城市—多伦多。他将于1月27日在George Weston Recital Hall,Toronto Centre for the Arts由李德伦音乐基金会主办的第五届2007新年音乐会,为观众献上《黄河协奏曲》第四段“保卫黄河”。音乐会的收入将作为普及音乐的基金及部分捐给慈善机构CNIB。

1月25日下午在CNIB举行的媒体见面会上,我见到了这位享誉世界的钢琴王子;一身黑色西装,一头乌黑的吹过的长发,中等身材,眼睛明亮而传神。

在媒体面前,他老道而随和,见多识广的他好象早已学会与媒体打交道了;显得沉稳机智又不乏调侃与幽默。应对自如中看来他已经懂得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也尽量最大限度地尊重他人,尤其是社会传声筒的新闻记者。在众多媒体面前,简单说了两句话后,郎朗大方而老练地走到钢琴旁,即兴给大家露了一手;指头在琴键上飞快又富有韵律的滑动,把美妙的久违了的中国音乐带进我们的心田,一展自己的大师风范。给人的印象,这是个充满孩子气的“大师”,混身洋溢着朝露般的青春气息。

众所周知,音乐世界里有层出不穷的神童故事,1982年,出生在中国沈阳的郎朗,3岁开始学琴,15岁赴美,是第一位与柏林爱乐乐团及美国著名的五大乐团——纽约爱乐、费城交响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芝加哥交响乐团及克利夫兰交响乐团签约合作的华裔钢琴艺术家。迄今,他的演出足迹已踏遍世界各大著名音乐厅。

当我告诉他:“我曾在资料里看到你整天在国外奔波演出或者学习,一年在国内也就呆25天。”他马上笑着解释道:“现在回国呆的时间多一点,有35天左右。” 年均演出140多场的郎朗是不折不扣的空中飞人,他坦言自己很多时间在飞机上度过;出了名,成为世界级钢琴家的郎朗,目前是中国最热门的新闻人物之一;也是全世界各大媒体竟相采访和报道的焦点之一。

人们希望看到他出色才华的背后,也渴望聆听他发自肺腑的心声。一个人的成功缘于多种因素,追溯郎朗的成功,教育起着不可磨灭的功绩。天才加上适时的教育就能产生奇迹;儿时的郎朗喜欢看动画片《猫和老鼠》,而且每次都会被憨态可掬的猫逗得开怀大笑。

有一天看完电视后,小郎朗跑到家里的钢琴上,居然像模像样地弹起了动画片的主题音乐。父母一听,吓了一跳,因为从来没有人认真教过郎朗弹钢琴,父亲当即决定,让孩子学钢琴。而当时小郎朗弹奏的就是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现在郎朗已经成了钢琴家,《匈牙利狂想曲》是他最珍爱的曲目,多次在音乐会中演奏。郎朗说:“这首曲子感动了我,让我有激情。“听郎朗弹琴,确实激情四溢,激情可以弥补才能的不足;对艺术家来讲它的意义和作用更是不言而喻。

很多记者都本能地关心郎朗成功的施教因素,正好那天郎朗的父亲也陪同他一起来到CNIB的媒体见面会场;他很谦和,站在最后一排,不愿多说自己培养儿子的酸甜苦辣,更不想抛头露面。但我们知道郎朗的成功,父亲起了至关重要不可替代的作用,的确是一位站在伟大钢琴家身后的伟大父亲。当美国总统布什父子邀请郎朗作客白宫时,郎朗告诉他们要与自己搞民乐出身的父亲共同为美国的政要们演奏。这种戏剧性的殊荣是非常可贵和难得的。他们的父子情深演绎出人间奇妙而美好的音乐诗篇。

这次郎朗的新专辑《黄河之子》面市加拿大,他来到加拿大温哥华和多伦多两个城市宣传并演出。面对多伦多的媒体记者,郎朗措置裕如,象演奏钢琴一样的舒展、亲和,驾驭着不同媒体记者的提问。有人问他刚刚成功获得香港居民的体会和感想,他认为,之所以选择香港这个国际化的都市是因为,香港是个中国文化传统与西方文化结合得十分紧密的城市;国际化程度很高,置身于香港既有在中国的感觉也有到了世界上的感觉。

再就是,香港开放的政策和环境对自己的事业会有所帮助,这是自己喜欢香港的理由。唯一Complain的就是香港特区的护照审批比较麻烦,每次出去都要签证,不太方便;希望加快成为香港居民的审批进度,早一点快一点拿到香港特区护照。看得出,郎朗深爱着东方之珠—香港。

在现场他竟跟一位讲广东话的女记者讲了几句广东话,并笑称学广东话对他来讲比学法语还难;当记者问起他是如何理解和打造音乐的亲和力的,他说:“弹琴的时候,我是希望琴声离人越近越好;音乐是应该打动人的,若弹了半天没人跟你接触就比较麻烦;音乐应该有超越语言的能力,要体现出交流感来。不论做什么都应该用心去体会去热爱才会有很好的开始,不需要什么高超的技巧。”心到了就成。

不难看出,郎朗的音乐确实是从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问及中国音乐在海外推广时遇到的主要障碍,他说:“主要是外国人不太了解中国文化,对中国的旋律费解一些,因为他们经常听西方的和声,突然一下听中国的五声和弦,感觉象缺一些东西。

此次带到多伦多的这张专辑也感谢这些作曲家,他们已经把许多障碍化解了,我们的和声比较单纯;不够复杂,这些西方人成天听贝多芬、马格纳的和声,再听中国和声就感觉薄了很多。在这方面中国人要有新的探索,又能把我们的和声保持住,同时增加和声色彩,从旋律上来讲没有太大差别,因为旋律都是旋律。”

当记者问他可否概括一下自己的演奏风格,他笑着说:“我回答不出来,我要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演奏风格的话,我就不弹琴了,就当评论家了。”在回答“中国音乐怎样才能走向世界?”的问题时,郎朗坦率的答道:“中国音乐要走向世界必须要国际化一些,不能完全按照我们传统的做法,要突破地域性。”

郎朗告诉我们,他很佩服现代作曲家谭盾,他的作品《秦始皇》是一个创举,令人骄傲;郎朗本人也喜欢老派的音乐,自己的这张专辑,全都是传统音乐的,不是那种现代音乐的东西,他也想以后尝试一些现代音乐,因为谭盾也准备给他做一个协奏曲,跟纽约爱乐乐团于08年4月份在林肯中心进行首演;希望是一个新的创新。

另外,自己现在也在跟一些美国作曲家合作,今年准备与美国国家交响乐团在华盛顿肯尼迪中心首演一位大牌作曲家的钢琴协奏曲;这种机会对他来讲太难得了。郎朗的聪明之处在于他特别珍视机会,也善于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可以说,机会成就了郎朗,他也证明了机会。

郎朗本身的幽默气质让我们敢于放言提问,我说起当他在学习时,老师曾讥讽他的弹奏有点象“东北人种土豆”,并请他解释什么叫“东北人种土豆”?他还是笑道:“到音乐学院学习时碰上一位老师似乎对东北人有某种成见,认为东北人似乎没什么灵气,比较土,主要靠体力;听郎朗弹曲子好象有点白开水的味道。”郎朗形容自己当时特傻地问老师,怎么才能弹出来可乐的味道?,那位老师特绝地说这个你得自己去体会。但郎朗还是挺感激那位老师,年初时他受聘音乐学院教授的时候,老师坐在第一排,很是让他感动。

郎朗的钢琴天分还体现在他的大胆创意上,在演奏一些名曲上他加进独特的理解和诠释,加进一些节奏和色彩来丰富作品的艺术魅力,可谓“初出茅庐不畏虎”。

当记者问他哪一场比赛令他印象最深?他说:“我13岁以前每年都参加比赛,但是,从13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比赛;印象最深的应该是头一次出国到德国参加比赛。那时,我爸我妈是借了5万块人民币去参加比赛,我那时并不知道,后来我知道了就很后怕;如果他们让我知道我肯定弹不好琴。

那一次我很感动,我是头一次看到我爸在我拿奖时跟我老师在一起拥抱,回来后从一个好朋友的录象中看到我爸爸在一个角落里哭,让我永远不能忘记,因为我从来没看见过我爸爸在我面前哭过;好象这世界上我爸是不会哭的一个人。那次是我的记忆惊心动魄的一次。”郎朗继而说,最近让他最高兴的是刚刚拿到金球奖的最佳电影音乐,是一部叫《面纱》的电影;这是令他最高兴的一件事。希望自己明年能拿奥斯卡。

有记者问他能否给学习钢琴的孩子们和家长们一些忠告,郎朗坦诚的回答,自己每年的体会都不一样;总会有一些新的想法,但有一点不会改变,在培养小孩弹钢琴时最重要的是兴趣;很多小孩就是因为没兴趣才感觉是被迫弹琴,所谓被逼出来的。所以他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先培养兴趣再让他弹琴,不能盲目追风似的;前两天在温哥华有人问他是否叫小孩弹琴有点象扔进火坑一样饱受煎熬,他笑道,弹琴应该是种享受,为的是让人的精神升华,怎么能叫这种感觉是把小孩推向了火坑呢?

但有可能道理是对的,有些小孩的确是这么想的;这是个误解。最好让小孩自然而然地喜欢上钢琴,然后再学比较好。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可以给小孩子放一些比较容易听的音乐比方说迪斯尼的音乐或是卡通的通俗音乐,这也是他自己从小就特别爱听的音乐。然后逐渐培养小孩唱歌跳舞,然后再叫他们弹钢琴。

把孩子们的想象空间都放大;先培养小孩的艺术兴趣,看看芭蕾舞和绘画、文学等艺术门类,必须同时进行。再就是带孩子去参加儿童音乐会,感受一下气氛,增强感性认识。自己小时候就很崇拜台上演奏的小朋友,觉得人家很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郎朗不大喜欢夸张的语言,听到“郎朗时代的到来”之类的赞美之辞,他似乎不敢消受;他很实在的说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干好比什么都强;作为一个年轻人总得做一些比较新颖的有意思的事儿,否则世界怎么推动呢?我们不可能象祖辈和父辈那样生活,总要有所突破和创新,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他倡言自己把自己的事做好,把自己的想法分享释放出来才好。

有记者想让他评价一下自己与李云迪的比较,他爽朗地说,“我特别不愿意去评价我的同行,我觉得也很没必要。”自己应该把自己的事做好,无聊的评价不要去说。真诚地坦言健康的身体和健康的心理是最重要的郎朗,让我们领略到他的成长成熟和稳健舒展;面对某些网上绯闻的说法,他付之一笑,不加理会。显示出一个成熟艺术家的风范和气度,也让谣言不攻自破。

郎朗声言,弹琴就象在讲故事,他很注重声音的传递和出处;因为每首曲子在弹的时候都有一个传递的过程,通过手到脑袋再到心里,最重要的是首先要理解声音是怎么出来的,他觉得有时候弹钢琴的人忽略了呼吸。在弹琴时往往不太清楚在描述的东西,这是一个问题;我要做的就是怎样把音乐弹得清楚。让人坐着就感觉是在享受这个表达的过程,享受声音传递给你的一种感觉;弹琴就是要把你的话说清楚,从而给人一个惊喜的期待。这涉及到自身的音乐修养和艺术品位,以及对每首曲子的到位表述。郎朗认为,演绎音乐有种在夜晚走路的感觉,什么都会出现,但是就凭这种感觉往前走;这是音乐的传递方式造成的。

谈到他的新专辑《黄河之子》,他想在一张专辑里体会中国不同的文化,把不同地域和不同时段的中国音乐放在一起,还要发挥中国民间乐曲的力量;他称自己是半纯的演奏,不是纯粹的民族音乐,而是移植嫁接到钢琴中去表现。

郎朗的音乐被誉为很具亲和力,他的为人也十分亲善,与众多媒体同人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谁找他合影留念都不拒绝;其时他已经很饿了;新闻发布会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冲到糕点处去吃东西。刚吃了两块点心就有人走上去要求合影;弄得他连吃点东西垫垫底都不成,但他还是友好地与大家合影留念,也给众人留下了难忘而美好的印象。作为国际极的钢琴音乐家,没一点架子和役使气,让人很舒服,感觉象见了邻家大妈的儿子。

在当天随后晚上举行的大多伦多中华文化中心和李德伦音乐基金会联合主办的“郎朗钢琴大师班”现场讲座上,他又激情澎湃地登台向学生们传授钢琴技艺。其投入的程度令人感动,不仅不厌其烦,还颇具匠心地临摹钢琴演奏技术,让小学生们和上百名家长和观众十分解渴。现场教授的四名学生可能会终生受益,难以忘怀。

总之,在何伯钊剧院里,我们强烈地感受到被钢琴王子郎朗点燃的这个冬天的魅力和音乐的奇丽。1月27日,一个下雪的日子,庆祝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十周年,一台“中西汇粹新年音乐会”在多伦多的George Weston Recital Hall,Toronto Centre for the Arts隆重举行。作为音乐会的压轴戏—郎朗演奏的钢琴协奏曲《黄河》IV保卫黄河,充满着激情与震撼力,仿佛要把整个大厅抬起来;观众沸腾了。

在欢声雷动中,郎朗又与父亲联袂演奏了一首中国民乐—“赛马”;将整场演出推向高潮。经久不息的掌声回荡在大厅里,人们呼喊着、跳跃着,多么希望再多听他演奏几曲;这时,李德伦音乐基金会会长林盈女士走上台来,当着观众的面向郎朗宣布一个消息,基金会聘请他出任艺术顾问;郎朗欣然应允。接下来,林盈女士立即拿出一个信封,说这是送给郎朗本人的礼物,并当众让他打开信封,谜底终于浮现;拿出来的是一张纸,上面写的是:“请再弹奏一首”。这个戏剧性的小插曲表达了观众们热情洋溢的期待和崇敬。也把整场音乐会推向爱的极至。

2007飘雪的日子来了郎朗,多伦多用冬天特有的景致和魅力热情地拥抱这位钢琴奇才;走出音乐厅,飞舞的漫天雪花似乎想留住钢琴大师郎朗和他的琴声,因为郎朗马上就要走了,去赶往另一个他要去的目的地。这个世界到处都需要他和他的琴声,音乐的无国界性决定了郎朗这位钢琴奇才的世界性,的确,郎朗属于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属于全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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