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14/杨小齐日记：从特大地震中心看灾后重建的生机

杨小齐日记：灾后一周年的北川

2009-5-11

马上就一年了，365天过去了，为了纪念5-12汶川特大地震周年，已经封闭了一年的四川羌族自治县城北川将开放四天。北川的现在会是什么样？一定会有很多的家人和朋友等等前往，一定会有很多的祭奠和怀念。提前一天到达绵阳，听朋友介绍了自5-12以来在中国组成、站立并不断完善的强大志愿者团队。人们可以在网上了解到熟悉的名字如陈岩，蔡鹏等实际做善事做好事的情况。当晚就巧遇到很多去年5-12以来的志愿者，我们见到了蔡鹏先生，他和身边的一大帮各地的志愿者团队，如广州惠州的邹磊先生和医生吴北平等，他们从全国各地有回到灾区，兴奋地会见老朋友，认真地商量如何将公益事业更好地进行下去。蔡鹏发起的基金会提出“爱心凝聚力量，奉献传递真情”，近一年来多次往返运输物资给灾区发学生用品，他们帮助了700多个贫困学生获得资助而有机会上大学等等。

邹磊拿出一本他自己写的志愿者震区纪行，其中有这样的一段记录5-12地震后在灾区当志愿者时的经历，让我久久地沉思凝望，并有挥之不去的印象：

“……站在那里，心乱如麻，忽怒忽悲，难以自己……

收回目光，蓦然看到，落日下一片废墟前，一个上身赤裸的精壮汉子……正驱牛耕田。牛和人奋力向前，旁边的老乡告诉我他一家全死于震灾，余其一人……年迈的慈父慈母没了，相濡以沫的爱妻没了，幼小活泼的爱子没了……新坟未干，泪痕仍在，这个汉子已负犁上田……汉子以左脚为支点，身体绷成一张弓，铧犁深深刺入大地的胸膛，爆发的力量猛推前行，残阳如血，把他赤裸的上身镀上一层古铜金边，象一尊高贵无比的雕塑伟岸耸立……

……我缓缓放下相机……泪流满面……

怎样的一个天神般无比坚韧的民族！！”

我随即就得到了邹磊先生的博客等信息（http://hhhu83.bloge.com），我希望有更多的朋友来学习、感受和深思我们的五千年文明史，使之得以珍惜、发扬和传延。

吴北平医生是一位乡村医生，他在去年的赈灾过程中不仅募捐还参与抢救，直到这次来四川，当天又帮助给70多位灾区群众义诊和治疗。

感激这些志愿者！从中让人们感受到大爱，并希望从现在起更多地传播到社会并树立良好的社会风气。

2009-5-12

想到即将会去北川，连绵阳的朋友两口子也被我拉上一路同行，内心里总有很多说不清楚的感受。我坚持要想进去，目前又是一年以来唯一的机会，如果不去，怎么能够放得下这心里的牵挂？我们早上不到五点就从绵阳出发了，天黑，所以一路缓行，不一会儿就发现在路上的车辆一个接着又一个地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刚过六时，天微微发亮，我们到达擂鼓镇，再往前行，就是北川了。

当我们在进入曲山镇平日里的隔离门前，已经有二三十人在排队了，听说还有几十分钟才开门，于是我们沿着山脚封锁道的小路，爬上山坡，远远地眺望了北川的新旧两个老县城，早已有人在那里点烛烧纸了。等我们下坡再回到门口排队时，已经就有二三百人了在等候了。听绵阳的朋友讲，连续百日、中秋节、半年祭、清明等几次的祭奠日都下雨，那分明就是上苍惭泪愧雨；今天仅仅看到山峰中飘游过来的云雾，但并没有下雨。不到7：00AM，门口打开，人们熙熙攘攘地涌进去了；多想默默地进到那曾经生死搏斗的战场中，愿逝去的亲人们安息，愿世人心怀敬意和敬畏来仰望他们的在天之灵。的确我们能够到处看到这样类似的标语牌，提醒人们的注意和注重。

冲跑到前面的人们往往都是些当地人，他们各自在残楼半屋前选好地点一一祭奠，插上鲜花，点燃香腊，放响鞭炮，合十默哀。人们一步一步地向前，行走过程中，还有卫生防疫车来喷洒药水。眼前的景况越来越难以想象，因为我们到达比较早，能够感受到整个县城是那样的孤肃空穆。大多数的五六层房屋都只剩下一层半截，悬空半挂在残壁上，还有屋顶上盛开的紫红色三角梅，这大概是除了地上的树木以外仅存在建筑物上的生命，其它的没有任何活物。同行的朋友曾经在去年中秋节时，看到过一群鸽子，那就是整个县城中唯一存活的动物生命。

眼前是老县城区，若不是朋友的说明介绍，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一大片山坡下，就是曾经的街道、医院、商店和机关，整个老县城区被移动的山脉给埋了，难以想象在那山崩地陷大地震荡的时间里，有那么多的生命与巨石、钢筋、残板抗衡，至今那片土地下面还埋着上万人。在石头的废墟上行走，朋友说在庞贝城的挖掘和修复场景中，再现了无数的残情悲景，挣扎抗衡；尤其是一些全家相互搀扶的老人，他们哭泣着：老天爷，为什么你不带走像我这样的废人，却夺走了我年幼的子孙；一年了，这才是我们头一次艰难地走到这个地方；我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曾经的学校，都有一些父母亲人静默地坐在地上与孩子的照片守望，与他们的至爱交谈，有的在复诵父母亲写下的诗词纪念，有的在点烛祭拜中喃喃不休，有的情不自禁热泪长流……，人们也在相互间道一声“珍重”。

在过去的新县城里，绿宝餐厅前的整个街道都被巨大的石头堵塞；林业局的大门因为两栋大楼相互合拢而变形了；公安局门口陈列着几十位遇难英烈的照片；在两个巨大的周年纪念所搭建的牌坊花门之间，一蔟蔟白色浓郁香味的苦丁茶花正在怒放，其中间油绿色的平整的大草坪里，有黄菊花的拼图，那是异常鲜明的数字——5.12，这里是留给人们祭奠默哀的地方，那下面有无数生命的长眠——集体公墓。在那里献上心中的祝福！

在往回走的石头路上，越来越多的人流；有一支骑自行车的队伍，他们是成都老年骑协会的，这时候是上午11点钟，可能他们是一早从成都出发匆匆赶来的；人流中，有一位女士大步流星般走过，双肩上扛了一个大花圈，上面写的是“唐山地震孤儿，致四川5-12地震遇难者”，她的身上穿的是一件红十字会志愿者的服装；越来越多的人流；来回走在坑凹不平的石头路上；在任家坪接待站，有免费提供的茶水休息室，一个身着羌文化民族服的年青漂亮茶艺员告诉我们地震时她身体怀孕七个月，手托着身体紧张地站在超市里，反而是冲出去的人都丧命了，尽管她的女儿早产，但现在身体健康快一岁了；在擂鼓镇新修的特具羌文化风格的小平房群里，有机关、学校的牌子，也有商店和餐饮业的服务；在一大片板房里，看得到北川羌族自治县医院工作井然；地震中曾提供了大量副食和用品的“顶呱呱”超市的牌子照旧树立起来；……。

一周年的祭奠，365天过去了，每一天的守望，每一天的希望。

杨小齐：从特大地震中心看灾后重建的生机

5月13日一早，参加国侨办主办，四川省政府和省侨办协办的“感恩侨爱——知名侨资企业家和海外华文媒体四川行”活动。我们来到5-12地震震中——汶川，当一队汽车开进汶川藏羌自治县，按照当地民俗惯例，钱副县长给大家献上羌红和白色哈达，他带着我们首先到达的是5-12特大地震的震源牛眠沟（具体内容请看照片说明）。站在这东经103.4度、北纬31度的2008-5-12特大地震震源点牛眠沟的沟头，在这里默默地向天地苍穹发出内心最深沉的祝福，这八级地震从地面往下14公里的地壳里，发出了相当于251颗原子弹同时爆炸的能量，吞噬了千万人的生命，影响了数万万个家庭，改变了无数个人生的命运，震撼了全世界；愿她此次在印度洋与欧亚大地板块的挤压作用后，从此得以平衡与平静，平息和平安。

我们看到路旁的大桥被移动的山体毁坏的残迹，那是曾经在2007年才开通的高速公路中的百花大桥。在水流湍激的岷江边，有许许多多地震时天崩地裂震动后留下的石头，我们看到了被认为是震后标志的“天崩石”，它长11米，高8米，宽3米，重心很高的巨石从山上滚过公路，倒插在江边，巨石向着岷江峡口，面朝前方的牛眠沟震源点，耸立在岷江边，该巨石上现记刻着：“5-12震中映秀”。从这一路路过的标示牌上，看到了当地对未来开放地震后的旅游资源的重视，我们在那里参观了阿坝州灾后恢复重建规划展；我们也路过了昨日刚刚通车的都映高速公路。近日几天来，四川各地灾区都有很多的纪念活动，有开工典礼或奠基仪式。四川省政府对整个灾区提出了任务，力争三年重建的规划目标两年基本完成，到2010年9月基本实现“家家有房住、户户有就业、人人有保障、设施有提高、经济有发展、生态有改善”，95%以上的学生将要在今年底前在永久性校舍中学习，很多项目在严格要求下加紧开工，加紧实施，加快了灾后恢复重建的步伐，人们将这种灾后建设状况称为“四川速度”。

一行人来到5-12特大地震震中映秀镇漩口中学遗址，听阿坝州杨长清副州长讲述一年来的情况，人们站立的这个地方也正是5月12日胡锦涛主席出席地震一周年活动并发表重要讲话的场所。在地震中傾倒的教学楼废墟前，正中安放了一个地震纪念表盘，永久性地记录着这样一个时刻：14：28，旁边漩口中学的旧校址危楼上，高挂着“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不畏艰险、百折不挠、以人为本、尊重科学”的大幅标语，我们在这里肃立默哀。

下午从都江堰市转到彭州市，来到由印尼金光集团捐款、由四川省侨办协助监理的彭州通济中学新建校园的在建工程，该工程即将封顶完工，学生们将于今年九月搬进新校园；为了表达对这一侨爱工程的感谢，该校的学生们以手语演唱了“感恩的心”；省侨办有按捐款人要求、由省侨办监管分期付费给“孤苦”学生的项目，我们一同前往的海外华人中，就有专门资助地震后孤儿上学的，他们找到了这种一对一帮助的学生，双方在感激感恩与欢欣鼓舞中合影留念；随后我们还参观了学校现在的板房教室，学生们正在发奋学习，为今后回报社会而努力。

当我们回到成都后，成都市葛红林市长谈了灾后恢复重建工作介绍，一同感受成都这一全国文明城市、最具经济活力城市的特色。短短一天的参观活动，让我们从5-12特大地震中心看到了四川灾后重建的生机和未来发展的生机。

前往北川祭奠的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