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27/家长的愤怒控诉与市长的下跪请求

多维社记者江天编译报导/在中国政府正忙于应对地震灾区可能发生的洪水等环境危害时,因校舍倒塌造成严重伤害所引发的公众对校舍建筑质量的愤怒控诉,已成抗震救灾的另一焦点。

华尔街日报5月27日的长篇文章指出,在整个地震灾区,校舍倒塌致使数千名学生遇难,引起公众对中国农村中小城镇建筑质量越来越多的关注。

专家们指出,中国中小城镇的建筑施工普遍存在管理松懈不力的现象。5月26日,至少有两个发生校舍倒塌的城镇的官员承诺将对倒塌原因进行调查,此前中央政府也曾承诺将对校舍倒塌进行调查。

当地媒体26日刊登的一幅照片反映了公众对校舍倒塌的强烈反应。照片上,一位当地高级官员下跪恳求附近一所学校遇难学生的家长,希望这些愤怒的父母相信政府会调查。

文章指出,这幅照片在互联网上引发了热烈讨论。其中的一位家长在接受采访时说,照片上的官员是绵竹市委书记,当时有大约200名学生家长威胁要上访。

有关校舍质量的争论发生在政府全力应对地震带来的次级灾害、并开始安置数百万灾民的时候。

华尔街日报指出,从长远来看,校舍倒塌问题可能给政府带来更大的问题。到目前为止,在地震中失去孩子的家长们一直将怒火主要集中到当地官员身上,在绵竹就是如此。不过这种不满情绪显然也令中央政府非常不安。

在当天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教育部发言人王旭明说,造成那么多校舍倒塌的原因非常复杂,不过他也承认,不能排除在建筑过程中有违规操作的可能。但教育部官员也努力将公众的注意力转移到在地震中勇救学生的教师们身上。

校舍倒塌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是北川,那里的一所建于1998年的中学坍塌,造成全校2900名师生中有1300人遇难。此事引起了全国的广泛关注。新华社当天援引当地官员的话说,他们将调查倒塌的原因,保存学校的废墟供调查。

文章指出,官方媒体南方都市报当天刊登了那幅跪倒在地的市委书记的照片,引发了网上的激烈讨论。照片上是绵竹市委书记蒋国华和绵竹市五福镇富新二小遇难学生的家长。据其中的一位家长毕凯伟(音译)说,家长们威胁说要到省会成都要求有关部门对校舍倒塌原因进行调查。

南方都市报说,25日上午10时,在绵竹通往德阳的德阿公路上,在地震中遇难的富新二小127名学生的家长组队前往德阳市委反映问题。队伍中,失去孩子的父母们手捧子女的遗像默默前行,红肿的眼睛不住抽泣,却流不出眼泪。

“我们的眼泪都流完了。”一位孩子的母亲说,自从悲剧发生后,他们一直守在富新二小废墟上搭建的灵棚里,等待着有关部门调查教学楼的质量问题。

面对行进的人群,绵竹市委书记蒋国华极力挽留这些家长,不要徒步前往德阳。当队伍走到绵竹中心广场处时,蒋国华突然跪倒在队伍旁,挥着手请求家长们留步,“请相信绵竹市委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不要走了!”面对蒋国华的下跪之举和呼喊,家长们都没有理睬而继续前进。

最后,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蒋国华起身跟着队伍继续劝说。蒋国华向记者表示,当地政府已经派出了调查组。

华尔街日报说,女儿在地震中遇难的毕凯伟在接受电话采访时指出,家长们带着写有“我们相信党和政府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横幅。警方曾经试图驱散人群,没收横幅,不过没有成功。

毕凯伟介绍说,当家长们走到绵竹市政府办公楼附近的时候,市委书记蒋国华恳求他们不要上访。人群中有人开始攻击蒋国华,不过大家后来决定解散,并坐政府提供的汽车回家。

此事在中国的博客圈中引起了迅速反响,一些人说蒋国华应该被撤职,其他人则对他努力安抚家长的做法表示赞赏,并说不应该直接把矛头对准他。

也有评论指出,下跪,绝不能作为行政执行力的表达方式,而应当是一种官场的肢体禁忌语言。以一个市委书记的身份,在这种场合向群众“下跪”,其诚意的表达,在外人看来,应该到了一种极限,但他的下跪之举为何依然没能阻止家长们的脚步?其原因,盖源于书记立场与家长的立场存在一定差异。

大地震夺取了数百孩子的生命,处在悲痛欲绝的心境中,家长们偏偏发现学校垮塌的学校教学楼存在明显的质量问题。在天灾抑或人祸之间,他们希望为惨死的孩子讨个说法,所以才有组队前往德阳的举动;而当地政府更多站在维护抗灾形势稳定的立场考虑问题,所以极力劝阻——前者与后者,立场迥异。

问题是有一些干部,每当出现越级申诉之类的事件,第一反应总是希望捂盖子。这种手段如果短暂奏效,确实可以制造出一种民声缄默的稳定,但却掩盖了沸腾的民意,埋伏下更大的隐忧巨患。

评论还指出,在灾难面前,即便有维护稳定、全力抗灾的大局需要,也不宜阻塞家长们要求查办惩处“豆腐渣校舍”责任人的正当诉求。

在这个时候,与其希望以下跪来感动群众,使他们留步,还不如高效查办在校舍施工中可能存在的腐败渎职行为,快速回应各种质疑和指责,主动反省,不推诿责任,相信“群众是听得进道理的”。

华尔街日报最后指出,绵竹所属德阳市的一位高级官员当天承诺,将对校舍倒塌事件进行调查。德阳市副市长张金明在采访中说,有126名学生在坍塌中遇难;他们的家长都很痛苦,他们怀疑学校有建筑质量问题。他说,我们已经安排了调查,此事将依法处理。张金明表示,将在一个月内查明情况。

不过,家长们说,政府少报了遇难学生的实际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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