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报/香港出生的伍冰枝(Adrienne Clarkson)是加拿大首位华裔总督,但她并不希望大家只看到她的华人身分。她接受本报访问时承认,华人身分“的确令我与别不同,这是叫我喜欢的地方”,但有些人却质疑她事业一帆风顺,只因她是中国女人,这就令她甚为不快。伍冰枝强调,成功是自己努力争来的。她说:“我只代表自己。”
但伍冰枝除了代表她自己外,她还是父母的女儿。伍冰枝在去年出版的自传 《Heart Matters》中,花了不少篇幅忆述双亲。当知道记者正在读她的自传时,她立即问道:“你看到我爸爸妈妈的相片吗?他俩是否很漂亮?”
自传忆述双亲 追问“他俩漂亮吗”
伍冰枝1939年生于香港,为了逃避日军,举家42年移民加拿大。伍冰枝赴中国寻根前,跟中国的唯一联系便是妈妈煮的中国菜,至于中文呢?原来她爸爸在澳洲出生,第一语言是英语,中文便只会讲几句台山话。“我妈妈却是客家人,不会台山话,于是他们便达成共识,只讲英语。”因为香港是父母生活的地方,伍冰枝虽然不懂中文,但每次到香港,一听人们说广东话,便觉得格外亲切。
不谙中文 听广东话感亲切
她1979年才首次踏足中国大陆,到了父亲故乡台山。首次回乡的经历到今天还历历在目。她直言,“我其实在家族没有地位,我的名字不会写进族谱里”,但不少远房亲戚却都跑来见她,“村民没有见过西方人,一见我丈夫便围?他大叫:‘鬼佬!鬼佬!’”
加拿大现时的华人社群很庞大,但伍冰枝忆述,20世纪中的加拿大,只有很少华人,谈不上有一个华人社群。问道当年初到加国有没有遇到排挤时,她想了很久才说:“好像只有弟弟曾经被同学叫‘中国佬’(Chink)。我爸爸便吩咐他:若有人再这样叫你,便立即跟他打架!”她又说,初到贵境最大问题是不够钱,但胜在妈妈够棒,她到加拿大后便学会做饭,又一手包办子女所有衣服。
一提起母亲,伍冰枝便十分雀跃,诉说妈妈怎样每年生日为她弄蛋糕,怎样做衣服。“我妈妈是个很棒的裁缝,只要逛街或在杂志看到什么新款式,就回家动手做。好像《乱世佳人》女主角Scarlett一样,一幅窗帘布都可以变出一套裙子!”但她母亲其实很抑郁:“跟那个时代的妇女一样,她并不快乐,我跟她最大分别是,我一生大都很快乐。”
不少人一提起伍冰枝,便不期然把焦点放在其华裔身分--加拿大电视台首位华人主持、加拿大首位华裔总督。说到华人身分,她认为华人背景赋予她深度及复杂性。她说:“华人身分的确令我与别不同,这是叫我喜欢的地方。但有些人强调我的华人身分,背后有些假设是我讨厌的。”叫她不喜欢的是,有些人认为她事业一帆风顺是因为她是中国女人。伍冰枝强调,她从学生时代获颁奖学金,到成为电视台主持,以至后来当上总督,都不是因为她是华人:“他们不是开会说:‘我们需要一个中国女人!找个中国女人来!’。”她续道:“何?,我不代表任何人,我只代表我自己。”
避谈总理见达赖 称盼中加关系发展
在中国享誉甚隆的白求恩(Norman Bethune),可以说是加拿大跟中国的友谊象征。伍冰枝目前正撰写有关白求恩的著作,今年4月更为了作资料蒐集赴中国。她说:“差不多所有中国人都可以说得出白求恩的名字,他因此可以说是全世界最知名的加拿大人。但加拿大认识他的人却不多,所以我决定要写本书。”
谈起白求恩,伍冰枝言谈间不禁流露出尊敬之情:“他是肺结核专家,留在加拿大肯定可以过得很好,但他却选择赴西班牙参加内战,然后转赴中国,他是个十分有意思人物。”
中加关系最近转淡,加拿大总理哈珀上月官式接见西藏流亡精神领袖达赖喇嘛,成为首位官式接见达赖的加拿大总理。伍冰枝被问及对这事的看法时,紧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原则,不欲多谈。对于中加关系,她说:“我当然希望双方关系好,因为我喜欢去中国,亦喜欢在中国的所见所闻。我相信双方关系会继续发展,关系有起有跌是正常不过的。何?,中国在世界担当非常重要的角色,中国和印度在国际政治舞台举足轻重,我相信加拿大时刻都会记得这点。”
大赞加移民政策
伍冰枝认为,自己如此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加拿大这个多元社会。她深信加国能够维持这项特色。她指出,加拿大的移民政策最初十分歧视华人,二战时亦残酷对待日本人,但加拿大却改变得很快。“我甚至认为,加拿大人是全球最友善、接受能力最强的人。”
加拿大每年都迎接不少移民,如何令他们融入主流社会是当务之急。伍冰枝承认,成为加拿大公民不一定意味?便投入加拿大生活。“很多新移民不知道如何投入加国生活,不是因为有障碍,而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有见及此,她去年便成立了加拿大公民学会(The Institute for Canadian Citizenship),协助新移民融入加拿大主流生活。
她指出,加拿大人之所以为加拿大人,除了因为分享一些理念和价值外,文化生活及自然生活亦是不可少的。新移民初到加拿大或许不懂得如何参加文化活动,所以学会便向他们提供免费门票,并附上指引。“你知道,不少人怕古典音乐会便是因为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啦、不知道何时拍手啦……你只要跟他们说明一下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