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星星生活捷克佳/一位愿意斥资实现“指挥顶尖乐团”梦想的华裔富豪，近日成为多伦多古典音乐界争议的焦点。78岁的科技企业家Mandle Cheung在出资后登上多伦多交响乐团（TSO）舞台指挥马勒《第二交响曲》。
这场发生在Roy Thomson Hall的演出，让一些乐手感到震惊，也再次暴露了艺术机构在财务压力下的现实困境。
**合唱团排练现场：陌生指挥带来震动
今年5月，阿玛迪斯合唱团（Amadeus Choir）开始排练马勒《第二交响曲》。指挥Kathleen Allan在向逾百名团员宣布合作对象时，仅提了一个名字——“Mandle”。
这一名字让排练室瞬间议论四起。
许多团员都知道，这位白手起家的科技企业家Cheung在古典乐界虽非科班出身，却以愿为指挥梦砸重金而闻名。
有人说他完全不会指挥；也有人说他其实不错。有人觉得他是自我炫耀；也有人称他为真正的艺术赞助人。
唯一的共识是：他愿意投入大量资金。
**排练方式特殊：沉默、重复与简短指令
马勒《第二交响曲》是长达90分钟的巨作，对死亡、复活与精神重生的哲思，被视为难度极高的作品。合唱团提前数周排练，然而在正式与TSO及Cheung合排时，许多团员意识到，这位业余指挥的风格很不寻常。
在北约克的排练厅，Cheung几乎没有与200多名演奏者与歌者建立交流，也鲜少给出解释或指导。他不断让乐团从不同段落重新开始，却缺少专业指挥常有的细致说明。
整个排练，他几乎没有情绪，也没有解释，只是不停重复：“再来一次。”没有见解，没有幽默，没有交流。只是重复。
他偶尔对合唱团说：“更大声一点，尽全力。”部分声乐演员认为，这种反复要求极端音量的做法并不专业，也可能对歌者声带造成压力。
**金钱开启的艺术之门：艺术机构的艰难选择
在加拿大，艺术机构资金紧张早已是常态。阿玛迪斯合唱团长期依靠义演、抽奖与影视录音维持运营。此次合作由Cheung出资推动，对机构来说是一笔重要收入。
在业内人士看来，Cheung能够获得指挥机会，与其说是艺术成就，更多是财力与机构运营需求交汇的结果。
**追梦九年：从零开始到“挑战珠峰”
Cheung对指挥的迷恋始于九年前的2016年。他向TSO人事经理、首席定音鼓手David Kent提出“零基础学习指挥”的想法，并希望挑战马勒第二交响曲——被视为“古典界的珠穆朗玛峰”。
为此，他在家摆入两台三角钢琴、聘请钢琴师辅助练习。
2016年，他成立“Mandle Philharmonic”，随后在CBC的Glenn Gould Studio举办首场音乐会。此后几年共演出约15场，票价低廉，旨在吸引观众。
**乐手视角：支持与质疑并存
部分曾与Cheung合作的音乐家表示，他早期指挥能力有限，但愿意支付比市场价更高的报酬。也有人认为，他为乐手创造了更多演出机会，算是一种支持古典艺术的方式。
对自由音乐人来说：工资高、排练规律、观众座无虚席——何乐不为？
尽管他曾在演贝九时迷路、指错乐章，但演出仍无大碍。
音乐圈心照不宣：“顶尖音乐家，即使闭着眼，也能把名曲演完。”
但也有音乐家提到另一个敏感背景：2018年乐团首演前数月，Cheung因一场车祸导致女婿身亡，被控过失杀人。经过漫长的司法鉴定，他最终被判无罪。
一些人猜测，他对指挥的执着或许与某种“救赎心态”有关。
**演出前争议升温：TSO 内部意见不一
演出前一周，《环球邮报》披露，TSO内部对让一位业余指挥者执掌马勒第二交响曲表达“深度担忧”。
匿名乐手表示，作品难度极高，担心演出影响乐团声誉。
“这是我们的圣曲！”
“怎么能让业余人士指挥？”
“这是艺术底线问题。”
TSO管理层回应称，本场演出并非乐团正式节目，解释称这是“服务型合作”，不属于官方演出，也不由TSO售票。
然而，地点在TSO主场、演奏者为TSO乐手，使得界线十分模糊。
**演出当晚：座无虚席 与长时间掌声
6月25日演出如期举行，吸引逾2000名观众到场。Cheung身穿白色立领衬衫登台，显得自信镇定。
演出过程中，乐团保持水准，终章合唱部分尤其受到观众肯定。最后一记震天撼地的终止和弦落下，观众瞬间起立。
尾声结束后，全场起立鼓掌近四分钟。
Cheung多次转身向乐手与合唱团致意，情绪激动。
**乐手内部反应：掌声之外的担忧
从观众角度看，这是场成功的音乐会。
但音乐家并不这么认为。两周后，TSO内部代表Lucio Ticho（大提琴）与Bridget Hunt（小提琴）表示：
“从未在如此重要的作品中由经验如此有限的人指挥”
“乐团几乎一致反对这场合作”
根据一份演后内部调查，52名参与演出的乐手中，多数对指挥安排表示不满，认为艺术标准受到挑战。
不过，Cheung的引路人、TSO资深定音鼓手Kent持较为宽容的看法：“他那晚的表现远称不上灾难。”
**50万元的代价：值得吗？
TSO执行长Mark Williams承认，这场合作是“风险极高的实验”，也是“财政上的成功”，观众“显然很喜欢”。
Cheung的请求令Williams感动，但乐团财务压力也是真实存在的。
Cheung表示，他为这场演出投入约50万元，除音乐厅租金和独唱家费用之外，其中大部分支付给TSO。
以TSO年度筹款约730万元计算，这笔金额不可轻忽。
但也有乐手认为：“马勒第二交响曲是神圣作品，把它交给外行，怎么能只用钱衡量？”
**当金钱与艺术理想相遇
这场合作留下复杂余波——
观众满意、TSO管理层获得资金、指挥者实现梦想，但许多乐手感到职业尊严受损。
Mandle Cheung既非传统意义上的赞助人，也不仅是表演者。他想站在艺术的中心，这让他成为一个难以归类的角色。
在艺术机构面临生存压力的时代，这起事件提出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当激情、金钱与艺术品质发生冲突时，界线应由谁划定？
答案，至今仍无人能够给出。
参考文章：
https://torontolife.com/deep-dives/the-diy-maestro-how-mandel-cheung-paid-to-lead-the-toronto-symphony-orchestra/
https://www.theglobeandmail.com/arts/article-mandle-cheungs-direction-of-the-tso-affirmed-the-ideals-of-gustav/
https://www.mingpaocanada.com/Tor/htm/News/20180914/tab1_r.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