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以来,美国传媒巨鳄新闻集团与道琼斯公司之间的“并购大战”,进入微妙时刻。鲁伯特特默多克,这个人所共知的传媒大亨,以他76岁耄耋之年却毫不减弱的扩张欲望,以及他超乎寻常的慷慨,使得整个美国传媒业坐卧不安。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默多克掌控的新闻集团,已是美国第三大媒体公司,总资产高达700亿美元;另一方拥有《华尔街日报》的道琼斯公司,其资产至多不过40多亿美元。
默多克超过50亿美元的开价可谓慷慨,不过,业内人士认为,这笔大交易绝不能单纯以金钱衡量,因为涉及到“整个美国新闻业独立价值观的神圣原则”。
从道琼斯公司主要持股人奥塔韦家族的声明,可以看到这场争斗的焦点。他们称,这起并购将导致“一个国家主要言论声音丧失其独立性和完整性”。在他们眼里,默多克一直在通过旗下的报纸和电视台表达其个人的政治和商业“偏见”。道琼斯公司的实际控股人班克罗夫特家族也明确表示拒绝,背后的原因似乎是对默多克的“不信任”。
甚至在道琼斯中国公司,几位驻中国的记者也写了联名信,反对默多克的收购。“这更像是一个流氓暴发户想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道琼斯中国公司一位未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对记者称,拥有60%投票权的班克罗夫特家族,就像道琼斯公司的“家长”,这位“家长”的意见是:“鉴于他(默多克)的人品,他再有钱咱也不嫁!”
过去50年的媒体扩张生涯中,默多克并非第一次发出如此诱人而惊人的“求爱信”。
默多克通常的手腕是,在“求爱信”之外,再开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收购天价。前《泰晤士报》的主编哈里里伊万斯说,在某种程度上默多克与花花公子非常相似,“那些与他打交道的编辑或者政客,都认为自己能从根本上改变他,她们在想,这次他是真的,他是真心地爱我,他是真的要娶我,然而,这其实真是一个绝妙的骗局”。在默多克拥有《泰晤士报》之后,伊万斯被辞退了。
分析人士认为,默多克在主流新闻圈子中的“形象欠佳”,可能是收购道琼斯公司的主要障碍。多年来,默多克对于美国主流新闻“独立、客观、公正”的新闻价值追求,既没表示过赞同也没公开反对。
后来,默多克申请成为美国公民,芝加哥的一个评论家尖刻地说:“如果让默多克成为美国公民,而把那些在飢饿和死亡线上挣扎的人遣返回去,那么应该把自由女神像做一点改动,拿掉火炬,让自由女神举起的手伸出一根中指。”
面对指责,默多克只做过一次冷冷的辩驳:面对大众没有什么错,莎士比亚也是为大众写作,他今天如果还能写文章,也许还会给美国家庭肥皂剧撰写脚本,那些东西不会太高雅。
不过,多年来,默多克的媒体帝国,就是在咒骂、污蔑以及谄媚和敬仰中,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建立起来。“他在经济人士和银行家那里的声誉却非常好。”威廉廉肖克罗斯在评价默多克时说,每个人都愿意与他做交易。
这也许是道琼斯公司与默多克“可以沟通”的为数不多的渠道。默多克的并购要约发布后,道琼斯股价迅速攀升,“有些记者们一边拋售股票获利,一边反对默多克的收购。”上述消息人士称。
有内部人士向媒体透露,道琼斯的实际控股人班克罗夫特家族共有35名成员,有些人强烈反对,有些家族成员则表示“至少应听听默多克的想法”。
默多克的确写了一封措辞诚恳而热烈的“求爱信”。他在“致班克罗夫特家族”的一封私信中,赞颂道琼斯是“美国新闻行业的翘楚”,《华尔街日报》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他说,在新闻独立性和真实性方面,道琼斯在业界绝对名列前茅,“任何人为的干涉,都将破坏报纸和读者之间存在的信任。如果失去了公众的信任,报纸存在的意义也就大打折扣。”
面对傲气十足的华尔街媒体贵族,这位传媒大亨的“爱情攻势”凌厉而不失体面。反对他的人说,“默多克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控制世界”,而他的自我评价是,“不过比普通人多了些雄心壮志罢了”。
有评论人士戏称,默多克精力旺盛、孜孜以求的秘密在于,他在69岁时娶了31岁的中国女子邓文迪。虽然这一度引发了家族内部激烈的纷争,但默多克对此从不后悔,他说,“这桩婚姻让我年轻了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