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08/高干子弟自爆当两岸间谍 旅美华人搜集的情报无所不包

明镜网/天真的人们可以领教,原来中国国安、军情部门的间谍,就是看上去跟你我一样毫不显眼、在社区活动中朝夕见面的旅美华人,而他奉命搜集情报的范围如此无所不包:除了各种先进技术、新式设备,到海外所有中文媒体的政治倾向、所有华人社团成员和侨领的背景

当间谍,有各种原因:有人为国家民族,有人为宝马香车,有人被007电影所魅惑,有人寻求冒险刺激,有人短处被人捏住不得不就范,有人耽于美色而被套牢……很少有间谍像旅美华人宋文这样,是被在香港经商的哥哥一席话而说动,同意入伙。

这是宋文自己在其由明镜出版社出版的新着《一个中国间谍的回忆:1988—2009年》(以下简称《间谍回忆》)中所讲述的起始。宋文算不上一个杰出的间谍,没有刺探到“奇袭珍珠港”“诺曼底登陆”的日期,也没有盗出弹道导弹和航母潜艇的图纸。宋文故事的“看点”,毋宁说,正在于他这样一个普通的旅美华人、电脑工程师,并不掌握独门绝技和职务便利,也没有拥有通往重要机密的人际关係,居然在15年裡(1988年到2003年),成了中国各家情报机构抢着招募到自己旗下的“香饽饽”,又是培训,又是嘉奖;更被台湾军情局“慧眼识珠”,重点栽培……成就了一段黑色幽默版的“天方夜谭”。

中共高干子弟宋文自爆当两岸间谍

被中国情报部门看中的理由

1954年出生的宋文,被中国情报部门看中的唯一理由,看来就是政治可靠:父亲1946年参加革命,曾在中共中央调查部(国家安全部前身之一)工作,后为高干;他哥哥曾在总参三部从事过军事情报业务,而他本人,1973年起在解放军陆军40师搞过通讯,退役后到共青团市委担任机要秘书,1977年参加“文革”后第一次高考,进入名牌大学,毕业后继续从事共青团工作。

1986 年,宋文留学美国,在多家IT公司上班,获得居留权。1988年他哥哥赶到美国来动员他当间谍,几乎没有怎么费什么唇舌,他就同意了,时年34岁。刚开始,宋文是领受中国公安部的国外安全部门交办的任务,随着这一部分业务转到新成立的国安部,宋文的“组织关係”也转到了广东省国安厅,由该厅对他进行间谍业务训练;再往后,情况就更複杂,不仅国安系统各级都对他伸手:国家安全部有关部门、省国安厅、广州市国安局,指令各有侧重;而且解放军情报系统也插手对他布置任务;然后台湾军情局的介入,更将局面搅得乱上加乱。在这种情况下,宋文要想全身而退,可以说是痴心妄想。果然,到了2003年,厄运临头。不过,与他被招募同样奇特的是,他是被国安系统的上海国安局拘捕审讯,随后又被自己的主要雇主广东国安厅调查,前后达八个月,在此期间,他的父母双亲先后去世。

奉命搜集情报的范围无所不包

读这本《间谍回忆》,若想看到什么千钧一髮的惊险场景,那是要失望的。作者行文絮絮叨叨,拉拉杂杂,但最大的长处,就是给人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天真的人们从这本书可以领教,原来中国的国安部门、军情部门的间谍,就是看上去跟你我一样毫不显眼、在社区活动中朝夕见面的旅美华人,而他奉命搜集情报的范围如此无所不包:除了各国各种先进技术、新式设备,到层出不穷的电脑软件;从美国和台湾要人在与中国有关问题上的隻言片语,到海外所有中文媒体的政治倾向、所有华人社团成员和侨领的背景……读者从这部着作中惊讶地得知,当中国领导人江泽民、李鹏等人访问美国时,除了随行的保镳、美国派出的特警,竟还有宋文这样的祕密特工默默充当“无名英雄”,暗中事先千方查访、百般踏勘。

《间谍回忆》详尽地描述了宋文无数次返回中国,汇报进展和接受各种训练,例如窃取情报、远程传递……从运用最新科技的电脑和互联网跨海联络,到古老的密写、接头。但是让读者大开眼界的,或许更是他所揭示的中国公安、国安、总参二部和三部等不同机构、这些机构内的不同层级和不同部门之间,那种各自爲政、互不买账、争功诿过、精于内斗、昧于业务的劲头。各家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多叮嘱宋文将得到的情报优先、独家向自己提供。但是“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这么多家情报机构彼此不仅信息互不通气,而且指令互相矛盾,让处在美国搜集情报第一线的宋文,无所适从,动辄得咎。作者在书中多次忿忿地说:“全国一盘棋,只是情报系统表面一句话,真的走到做事情的地步,兄弟单位下手,比馋嘴猫还快”;“中国情报系统反复强调‘全国一盘棋’根本就是空话”!

台湾军情部门也不遑多让,作业之无釐头,令宋文自己都有腾云驾雾的感觉。这位旅美华人,竟成爲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国民党双重党员。在台湾国防部军事情报局一手操办下,“入伙”没多久的宋文,竟当上了国民党第十四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大陆党代表”,并安排让时任台湾总统李登辉接见,后来是担心媒体记者太多,怕他形象曝光,干不成间谍了才作罢。但他还是受到军事情报局长接见,当面给了他一笔奖金。书中写到他在国民党十四全期间跟一班政客周旋的场面,实在令人发噱。

两岸的情报人员的素质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对于作者来讲,筵席散得过早,情报机构纷纷对他弃如敝屣,让他出乎意外。他痛定思痛,比较了两岸的情报人员的素质,更比较了对两岸情报机构对手下的态度:

中国国家安全系统裡,北京部裡没有提到今后安排,“没有任何工资补助,没有任何退休金计划”;广州国家安全局“没有谈过任何退休金,任何工资补贴”,突然断绝与宋文来往,“永远消失无踪”;解放军情报系统则明确说过:“如果出事,国家不能解决,全部依靠自己。”广东省国家安全厅倒是对宋文说过, “负责到底,无论有什麽事情发生,都会安排后路”。但他工作了十多年,有没有退休金、工资补助、医疗保障?全无承诺。宋文感觉,自己就是大陆国安、军情系统中一个用了就丢的工具而已。

相形之下,台湾军情局最少有三个官员对宋文说过有退休安排,明确地告诉他是“被安排为可以领取终身俸的人员”,要他保留电子邮件等资料,作爲将来“安排终身俸的材料依据”。

本书终篇,作者并没有解答自己爲什么会当间谍,更没有对自己的间谍生涯作出评估。但是读者从洋洋二十多万言中,明白了作者的一腔怨气撒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