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209/张国焘为什么会束手就擒

作者不详/《延安颂》不算是好电视剧,甚至还不如《长征》。唐国强演毛泽东总让人感觉少了那种气质,倒是王明演得不错,非常入真。但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张国焘,并不是因为演技上什么原因,而是张国焘到陕北后的表现令人注意,他突然间由一条凶恶的狼变成一只听话的绵羊了。一个政治人物的变化是有条件的,我没弄明白张国焘变化的条件到底在哪?为什么他到陕北以后就顺从于毛泽东主导的ZG中央安排,一点反抗也没有?甚至就直接被边缘化,变相地挤出了中央的最高决策层。我查看了一下,电视剧没有讲原因,正规的中共党史并没有提这一点,很多研究资料、回忆录等等都是含糊其词,没有明确仔细地分析,就是张国焘自已的回忆中也没有讲到这一点。我虽然没有细致地研究过中共党史,但就凭看到的资料斗胆地猜一猜,算是一点感悟吧。

一、 红四方面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讲讲我自已对红四方面军的印象,我读过不少这方面的资料,感觉红四方面军虽然也称是“党的部队”,但“党性”明显较差,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张家军”。概括四方面军,虽然打着GCD的旗号,但基本上可以说是两方面,一是张国焘的个人部队,二是军阀色彩浓厚的部队。当然,四方面军还打着GCD的旗号,和当时典型的军阀个人部队还是不一样的,但确实有这两方面明显的特征。

开始四方面军并不是这样,但张国焘到鄂豫皖苏区以后,经过四五年的整肃,到一、四方面军会师之时,这支部队很大程度上就是“张家军”了。众所周知,张国焘是为了地盘去苏区的,应当说,张做得很成功,几年时间在四方面军建立了张国焘的绝对权威。这种权威,不是一天建立起来的,也不是一天就消失的。

据许多一方面军的人回忆,一、四方面军会师时,一方面军的同志就发现四方面军“匪”气较重,军阀作风严重。这些表现在哪里呢?红军的党指挥枪、官兵一致、军民一致、部队民主等建军原则在四方面军基本看不到。四方面军仇视知识分子,中级以下军官很少识字,部队打骂现象十分严重。政委陈昌浩就经常打骂人,不少高级指挥员(甚至总参谋长)都挨过他的鞭子。下面的干部就更严重了(如许世友等),战士和下级军官经常被打被骂。一方面军单独北上时,四方面军李特奉命追回在一方面军中的四方面军人员,因为找不到团政委窦尚初,当着一方面军人的面,鞭打窦的警卫员,问:窦政委在哪里?这个情节见于多人的回忆录,可见四方面军打骂之风何等之盛!

相比之下,一方面军要好一些,“党性”要强一些。据李先念回忆,他和红一方面军的五军团一起南下迎接红二方面军北上,就感觉红一方面军比四方面军“正规”,党的原则性要强,特别是建军治军原则十分管用,表示四方面军要好好学习。四方面军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实际上就是张国焘用军阀的管理方法来治理四方面军的后果,把四方面军从一支GCD的部队变成了他的私人部队。

如果说,打骂之风在当时部队里还算正常的话,四方面军将领们随便杀人就更是军阀作风的表现了。因为只有军阀部队的将领可以随意处死下属,蒋介石的中央军都不是这样,处决一个士兵一般也要走军事法庭程序。而四方面军呢?中高级军官处决下属可以说是相当随意的,而且相当普遍。这并不是肃反,肃反再扩大化,还是要走“程序”的,要先掌握情况,再抓人,然后打,审,逼招供,再抓,然后开批斗会,最后杀!张国焘确实利用肃反杀了成千上万个不服从他的异已,但据很多资料显示,四方面军中高级将领杀人决不局限于肃反。陈昌浩的参谋长舒玉章,因为不同意陈昌浩打刘湘,在会上和陈顶了几句嘴,陈昌浩大怒说:我看你是日本特务,国民党内奸。然后宣布舒是“反革命”直接枪毙了。据张国焘南下后一方面军人员亲眼所见,红军大学过草地时,一个年仅十七八岁小卫生员多吃了二两青稞面,被红军大学校长何畏看到了。何畏就说:多吃面就是破坏过草地,破坏过草地就是帮助蒋介石,帮助蒋介石就是反革命,反革命就该杀。吓得这个还是个孩子的小红军直求饶:能不能不枪毙,我可以三天不吃饭,我娘还在家等我呢。何畏很冷酷,直接将这个多吃二两面的小红军枪毙了,然后露出很满足的表情。这种场景在红四方面军多次出现,让人难以相信这是GCD领导下的“人民军队”所为。

红四方面军将领的所作所为,可以说都是张国焘培养和教育出来的。或者说,张国焘本人就是这样干的。

军阀部队的重要特征,一是部队是个人的私有财产,部队的维系靠对个人的忠诚,全军服从于一人。二是长官对下属有绝对的权力,包括随意生杀予夺的权力。红四方面军不是军阀部队,但在张国涛的管理下,很大程度上带有这种痕迹。

我说这些,就是想说,对四方面军很多将领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在很长的时期内,他们忠诚的对象是张国焘个人,而不是“党”(特别对没有经过教育、草莽出身的王树声、许世友、余天云等人更是这样,陈昌浩、徐向前、李先念等人毕竟读过书,受过gc主义理论的熏陶,相对好些)。如果是党,中央北上时,大多数就会跟党中央走了,而不是和张国焘南下。

二、 张国焘是不是到陕北后就一点实力没有了?

1936年10月张国焘带红四方面军四军、三十一军到达陕北。可一到陕北后,张即被架空,虽出能出席政治局会议,但基本上没有了发言权。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因为张国焘到陕北后并没有实力失尽。按当时的实际军力对比。红一方面军在陕北有所发展,但也只有1、8万人左右,红二方面军只有1万人左右,红四方面军虽然只剩两个军了,但兵力却在2万人以上,占红军总兵力的一半。(不算过黄河的西路军)如果再加上在河西的西路军,张国焘手里还是有相当份量的部队的。

在当时,虽然高喊“党指挥枪”的原则,但实际上,谁手中部队多,谁说话有份量,这个潜规则还是一直在起作用。张国焘没有丧失部队,他应当还有发言权。

按正统的党史说法:红四方面军南下以后,经过百丈关等失利,广大指战员逐步认识到了张国焘的错误,在朱德、刘伯承和二方面军领导人的斗争和四方面军广大指战员的要求下,张国焘终于同意北上。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更有说,四方面军高级将领们越来越不满张国焘,认识到张国焘的方针是错误的,从而坚定地与党中央站在一起。这些都是后来被篡改了的说法,并不反映当时的实际情况。

事实上,虽然陈昌浩、包括张国焘的亲信李特等人在一些会议上都和张发生了冲突,但四方面军整体对张国焘的忠诚没有变。说四方面军广大指战员意识到“张国焘南下是错误的,中央北上方针是正确的”更是无稽之谈。在当时的形势下,四方面军北上只是迫于共产国际的压力,四方面军将领们并不认为南下就一定不对,毛泽东北上就一定正确,事实上,当时在陕北的ZG中央也是处境极端危险,正在准备转移,实行“第二次长征”(幸亏西安事变,绝处逢生)。

在四方面军北上后,四方面军的多数将领对张国焘态度没有根本变化。这一点可以从三个资料上得到证明。一是西路军失败后,王树声带十余人从河西逃回陕北。这十来个人中有原来一方面军几个干部。在逃亡中,这几个一方面军干部开始骂张国焘,认为是张国焘害了他们。王树声大怒,枪毙了他们中间一个人。由此可见,王树声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的老“领导”,他的这种态度在四方面军将领中是有代表性的。二是西路军余部400余人进入新疆后,陈云、邓发专门传达了中央批判张国焘的精神,请这批四方面军余部的将领们表态,结果相当多的人在失败的事实面前还仍然支持张国焘,大骂毛泽东,其中最激烈的是黄超和李特(这两个人接着被处决)。可见,张国焘在四方面军将领中的威信不是轻易消除的。第三就是许世友在抗大拖枪逃跑事件了,这个不用多提,最能说明问题。

三、 是GC国际剥夺了张国焘的发言权

综上所述,按正常逻辑,张国焘到陕北不应被边缘化,但这样的事实还是出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张国焘被批判时,占红军一半的四方面军为什么没有出现波动呢?张国焘连一点串联部队的迹象都没有,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在GCD内犯错误是大忌,一旦认定犯了错误受到批判,就会背上一生的包袱,张国焘岂能不懂?

真正的原因没有人提及,甚至很多人根本就不朝这方面想,认为张国焘接受批判是应当的。我想,如果没有强大的外来力量左右的话(毛泽东左右的ZG中央是不算的,张国焘历来看不起这个中央),张国焘会束手就擒?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我没有看到真实原始资料,只能凭自已猜想了。张国焘之所以乖乖就范,就是因为GC国际的权威。

红四方面军毕竟还是GCD的部队,一些高级将领都曾经留过洋,去过苏联,GC国际说话对他们影响是很大的。特别对陈昌浩等人来说,ZG中央可以不理,但GC国际一定要听,张国焘长期受GC国际的指挥,从心底上是不敢反对GC国际的。

所以,毛泽东是靠GC国际逼张国焘北上,然后逼张国焘交出军队,最后逼张国焘接受批判。

怎么逼的,我能看到的就是靠一个张浩(林育英,GC国际的代表)不断地给张国焘发电,以国际的名义要张取消第二中央,全军北上。这个所有史料都提及,但张到陕北后,如何让张接受批判就没有下文了。我想,张接受批判,或者说,批判张,边缘化张,肯定是GC国际同意的事。

1938年王明回国时,GC国际执委会书记季米特洛夫就说:张国焘不是个好东西。可见,GC国际已经抛弃了张国焘。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相对有实力张国焘得不到GC国际的支持,毛泽东就能得到呢?我想原因有三:一是陕北的中央毕竟是GC国际组织的正统ZG中央,张国焘未经GC国际同意,就另立中央,是对GC国际权威的挑战。GC国际不能允许张国焘开这个先例,未经批准就成立组织。但反过来想,如果张国焘早于毛泽东和GC国际取得联系,得到支持,就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第二,上世纪30年代后,日苏矛盾加剧,苏联急需中国集中力量抗日。中国抗日不仅是救自已,也是减轻苏联压力。毛泽东说:抗日是全国人民的要求,所以我们要到抗日前线去。但还有一个原因没说,抗日也是苏联,也就是GC国际的要求。张国焘却不懂这一点,还想把部队朝后拉。如果没有日本入侵,四方面军南下并不是错误(斯大林早就说过,四川是中国最好的革命根据地),但日本威胁来了以后,斯大林就需要ZG去抗日前线了。

第三长征时,在中共高层,还是王明等留苏派居主导地位。在GC国际也一样,王明等人对国际的影响最大。张国焘在一、四方面军会师后,却要批判几年来党的“政治路线”,这是和整个中央对抗,和GC国际的路线对抗,简直是愚蠢之极。这一点毛泽东就比张国焘聪明,毛泽东这一点和张国焘是一致的,也反对王明(GC国际)的政治路线,但他能忍,直到1942年才提出来要批判,这时他的地位已稳固,共产国际却要解散了。

四、毛泽东的权术也起了一定作用

我认为,张国焘束手就擒,最关键是GC国际这个太上皇发了威,但毛泽东的权术确也起了相当作用。在一、四方面军会师时,毛泽东就发现了四方面军的问题,这支部队只听张国焘的,不听中央的,更不会听毛泽东的。不要说陈昌浩、李特这些“哈张族”,就是态度比较暖昧的徐向前、李先念等人,在关键时刻也是跟张国焘走的。所以到陕北后,毛泽东就着手做收服四方面军的工作,除了利用GC国际对张国焘下刀子以外。还做了以下工作,终让张束手就擒:

一是巩固陕北苏区,整合一方面军,特别是收服陕北红军。巩固陕北苏区是关键,有了这一块苏区就有了最大资本,因为张国焘是找不到这样的地盘的。另外,陕北红军主要是从鄂豫皖长征过来的红二十五军(刘志丹的部队只占少数),二十五军本来是红四方面军的(但受张国焘影响相对小些),毛泽东为收编这支部队花了不少心思,包括补充兵员,派遣干部,纠正肃反等,经过一年的努力,这支部队基本上做到对中央绝对忠诚了,忠诚的程度不比毛泽东从江西带出来的部队差。(从徐海东的表现可以看出)这就使毛泽东有了自已更强的实力基础。

二是调整控制到陕北的红四方面军余部。这个四方面军余部包括四军和三十一军,还有2万人,占陕北红军的一半。这支部队控制不住,批张根本就不可能。四方面军一到陕北,毛泽东就以统一指挥为名(当然假借GC国际名义,要不张国焘不交兵权),把四军、三十一军交周恩来指挥。即便这时,四方面军还是听张国焘的。毛泽东一是利用中央名义对四方面军编制进行调整,驻地分散开来,将中高级将领大部送到抗大长期学习,断绝他们和原部队的联系。这些动作都是以中央名义(依据GC国际权威)做出的,张国焘无可奈何。

三是西路军的垮掉为整张提供了条件。西路军怎么垮是个历史悬案,不想多说。但可以说,西路军不垮,张国焘不至于被整得这样惨,陈昌浩等人也不至于以后一点地位也没有。西路军垮了,整张的时刻终于来到了。这个时候,中央里,张国焘没有一个同盟者,军队里,四方面军在陕北红军中早不占优势,大批支持张国焘的将领被弄到抗大“封闭学习”。对四方面军普通士兵来说,并不关心是受张国焘领导还是受毛泽东领导。张国焘最主要的支持者都在西路军,生死不明,这时的张国焘,想反抗也没有资本了。

Leave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