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16/多维独家报导:《大国崛起》的猜测和事实(2)

多维特约记者翁小栩报导/《大国崛起》主旨究竟是什么?总策划麦天枢说,是希望观众建立历史理性,懂得“妥协是现代政治基本元素”。如果这部片子能让中国人记住“妥协”两个字就成功了。但麦天枢回答《中国青年报?冰点》“最大的看点在哪儿”,说法有重要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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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前)《大国崛起》总撰稿陈晋2003年12月接受央视国际专访谈“毛泽东的文化性格”,举了两个例子:“1950年淮北地区发大水,受灾严重,毛泽东看到一份报告里说有些灾民为躲水爬到树上,有的被毒蛇咬死,他伤心地掉了眼泪。”“1954年长江发大水,武汉地区受灾严重,淹了好些地方,毛泽东听后说: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陈晋对这两个相反例子的解释颇有特色:反映了毛泽东性格的两个侧面,“一个是同劳动人民天然的感情联系”,另一个是“打碎旧世界建设新世界的勇气和斗争精神”——总之都值得颂扬。他还说:“单从个性的角度而言”,“毛泽东是天然的现代型。换句通俗点的话说,是最时髦的人。”“毛泽东是现代文明的崇敬者、追求者、构想者乃至於描绘者”。

曾担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宣部长、有“左王”之称的邓力群在其回忆录《十二个春秋》中,写了一段表扬陈晋的文字,说他虽然年轻,却扎实用功研读关於毛泽东的史料。

但陈晋并不能被简单地视作“御用文人”,更不能被简单地划进“左派”行列。他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曾认为:“如果要问在20世纪,是谁改变了我们的生存,我想,最好的回答,是在‘上帝’死后迸发出来的创新精神。”他解释说,这里的“上帝”,是泛指那些束缚人们思想创新的东西。

请陈晋担任《大国崛起》主笔,策划者显然有取得较高保险系数的意图。

●“没有任何特殊政治背景”

而另一人,该片总策划麦天枢,却是表现出相当独立思考精神的民间知识分子的代表。他八十年代曾是《中国青年报》驻山西记者,是当时报告文学代表性作家之一,以前瞻性、批判性的思想锋芒和具有浓厚真实生活气息的文笔而独树一帜。九十年代他离开了《中国青年报》,从事近代史、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农民课题研究,写出《昨天——中英鸦片战争纪实》、《中国农民——关於九亿人的现场笔记》等。

在中国思想界文化界的谱系之中,麦天枢很难被归於哪一特定派别。但是他肯定身上并没有“御用文人”的标签,与许多民间知识分子也保持了良好的互动、沟通。或许正是这一点,让不少评论《大国崛起》者感到困惑。

曾有人问主创人员之一:你们好大胆子!他含笑回答:只要不说中国,怎麽说都没事。

在这次《大国崛起》引起猜测和争论之后,总编导任学安、执行总编导周艳等主创人员接受了采访。其中任学安作为这一选题的倡议人,讲述了该片发轫的缘由:“2003年11月底的一个清晨,我在上班途中听到收音机里播报了一条新闻: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15世纪以来世界主要国家的发展历史’。9大国,500年,在北京噪杂拥堵的三环路上,突然之间听到来自遥远浩瀚的历史的声音,一个念头让我激动不已。”

随后任学安等人和文化学者麦天枢进行沟通,邀麦天枢作为总策划之一全程参与。

在11月27日下午北京的记者见面会中,媒体要穷究的是同一个问题:究竟是谁让他们拍摄本片?

“没有任何特殊政治背景,”任学安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们最不希望别人误读的地方。”

他们介绍,三年时间里,央视虽然派出七个摄制组前往九国拍摄,这个过程却只花去三个月时间,花时间最多的其实是另外两个环节:脚本准备和后期制作。如何客观公允地解读九国的崛起史?摄制组用了整整一年半,先请北京大学历史系专家提供历史脚本,然后探访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国际政治等不同研究领域的众多专家,讨论脚本中的相关阐述。千头万绪的事件、人物、时间、地点,众说纷纭的因果、巧合、偶然、必然……经过反复比对和取舍,脚本才得以逐渐成形。

●麦天枢解谜转了个弯

麦天枢出面接受海内外有影响的媒体如《亚洲周刊》《中国青年报》采访时,也澄清说:这部片子的出台没有什麽“背景”,不可能有所谓的政治授意。外界说法“有很多借题发挥的成分”,是“愿望加猜测”,“这里面恐怕出现了某种错位”,“这就是我们这个社会脆弱心理的一种表达”。

让人纳闷的是,麦天枢在接受香港《亚洲周刊》记者江迅采访时的回忆,与任学安在“时间”这个问题上的说法颇有出入:“2003年6月,他(任学安)找我说想拍这部电视片的念头。”也就是说,其实早在听到政治局集体学习“15世纪以来世界主要国家的发展历史”之前半年,任就找他了!

本片主旨究竟是什麽?麦天枢说,是希望观众建立历史理性,懂得“妥协是现代政治基本元素”。他对剧组编导开玩笑:如果这部片子能让中国人记住“妥协”两个字就成功了。

他对《亚洲周刊》还称赞美国各阶层、各地区的人虽然意见尖锐对立,不亚於中国人成王败寇,却具有坚韧不拔的妥协意识,极有顽强毅力和历史耐心地寻求妥协,这种理智是我们这个民族最缺乏的,“不仅是民众缺乏,知识分子也缺乏”。

但在《中国青年报》“冰点”的特稿中,麦天枢回答记者“这部纪录片最大的看点在哪儿”,说法有了重要变化。他说了三点,前两条还是“历史理性”“妥协”,提醒国人要学会只追求有限的、相比较而言次好的目标,理性合作才有可能。西方精英首先是合作和妥协的精英,而不是社会冲突的精英。中国知识分子则向来寻求最高的目标,无法达成合作。

然而他加上了第三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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