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421/新闻纪录片:《西藏往事》


《西藏往事》(1):旧西藏人分级九等



《西藏往事》(2):贵族庄园贮存人头马



《西藏往事》(3):贵族后代披露当年丰腴财富



《西藏往事》(4):寡妇和孩子露宿 靠拾牛粪度日



《西藏往事》(5):四代出生牛棚 当成牲畜标价出售



《西藏往事》(6):僧人寺庙苦役几十载



《西藏往事》(7):畜养毒蝎专供犯人



《西藏往事》(8):囚犯戴着镣铐沿街乞讨



《西藏往事》(9):百万农奴火烧卖身契



透过历史看西藏:旧西藏农奴血泪史



透过历史看西藏:旧西藏的政治体系和人权状况



透过历史看西藏:旧西藏三大领主的生活


纪录片《西藏往事》背后:农奴生活令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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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04月10日 00:51 来源:央视新闻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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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萌:欢迎来到《新闻会客厅》。最近这段时间凡是和西藏有关的报道都会吸引人们的目光,可以说其中大部分关注的是西藏的今天,所以当一部名为《西藏往事》的纪录片出现的时候,更是引起人们的关注,首先我们来看其中的片段。

文献纪录片《西藏往事》,通过“口述历史”的方法介绍了一九五九年西藏民主改革之前封建农奴制社会的基本形态,内容涉及旧西藏封建农奴制社会的官家、贵族和上层僧侣三大领主,差巴、堆穷和朗生等社会底层人士,以及名目繁多的差役,和构成旧西藏法律基础的《十六法典》、《十三法典》等法律。并用影像资料介绍了旧西藏的政教合一、等级森严、严刑峻法等。这部《西藏往事》片长二十五分钟,片中黑白影像资料取自一九六零年以前拍摄的纪录电影。

《西藏往事》在拍摄方法上有两个特点,一是采用了“口述历史”的手法,用真实的人物、真实的画面传递真实的信息;二是就事论事,不掺杂主观情感,解说词主要使用平实的叙述手法,不用形容词。

李小萌:今天我们请到的就是《西藏往事》这部纪录片的导演吴海悦和武维娟,欢迎两位。这部纪录片是2006年开始拍摄的,首先要告诉我们为什么在这个时间选择拍这个题材,其次要告诉我们的是,其实以往跟西藏有关的纪录片不少了,这次为什么选择用讲述往事的方式让观众进一步了解西藏?

吴海悦:当时是这么一个情况,2005年是西藏自治区成立50周年,有很多国外的媒体就到西藏来采访,当时就向咱们国家要一些西藏的画面,但是咱们没有一个特别完整的特别全面地介绍西藏过去现在的片子,所以就给了他们一些片段,但是这些片段可能有时候会被西方的一些媒体使用的时候给扭曲了,后来我们就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就想拍这么一个片子,讲1959年以前,就是民主改革以前西藏的情况。

李小萌:为什么要侧重于讲往事?

吴海悦:有一些国外的人,把过去的旧西藏给美化成一种没有压迫,非常美好的这么一个圣地,当然他就逃避了,去说当时西藏的真实的情况,所以我们当时也认为有必要去真正把过去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拍摄的这些真实画面展现出来,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部片子。

李小萌: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前你们两个对西藏的了解多不多?

吴海悦:我们都没有去过西藏。

李小萌:你的了解少到什么程度?

武维娟:但是我很向往西藏,经常会上一些旅游论坛,包括一些自驾游论坛,在论坛上有一些年轻人都会很向往西藏的神秘,天高云淡的那种感觉,所有的了解都是来自于那些论坛。

李小萌:所以向往西藏是它的美还有它的漂亮,那种独特的风光、神秘,这次因为要做这个纪录片,所以之前你们要做很多功课,要看大量过去的往事资料,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的第一感受是怎样的?

吴海悦:新影厂有将近九百分钟的关于西藏的这些素材,这些素材是从1950年开始,等于是咱们和平解放西藏进军的时候就开始积攒了,还有一部分当时国民政府留下的,1950年咱们进藏以后拍摄的大量画面,后来编成片以后,基本上都是反映一些奴隶的生活情况,可以说是无法想象,当时的社会制度已经不像咱们说是封建制度,比如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它是有点像中世纪欧洲的那种制度,所以非常残酷。

李小萌:你是用了无法想象来形容自己的感受,我们来听听武维娟的感觉。

武维娟:震惊,感觉这么不可思议,因为已经是20世纪50年代,在那样一个年代还会有这样的人过着这样一种生活,觉得很震惊。

李小萌:当时面对这么多的素材,你们设想的是用什么样手法把它们勾连在一起?

吴海悦:这主要是因为这个片子当时的出发点是给谁看,其实国外有很多观众,他或者是不了解西藏,或者是不想真正了解西藏,而且他可能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那个片子,所以当时我们想这个片子过多地用形容词来说过去怎么黑暗,好像没有什么用,还是得找这些人物,所以我们这个片子其实最后落脚点落在人上了,这个人有贵族,也就是所谓的奴隶主,还有奴隶,我们这个片子在过去的时候,奴隶主和奴隶的人权情况是什么样的,现在这些奴隶主和奴隶的人权状况是什么样的,其实这个片子还是很好地反映了这一点。所以我们想到的是用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地点,甚至同一个景别,让观众很明显地看到,半个世纪以前的它,半个世纪以后的它,半个世纪以前这个地方什么样,半个世纪以后这个地方什么样。

李小萌:我们先说说人,我们知道维娟是拍摄之前先到的西藏,当时你预感找到这些以前史料当中的当事人难不难?

武维娟:应该说不是太难,我们在1990年的时候曾经拍摄过一个纪录片叫我们走过的日子,讲述的就是中国最早的藏族摄影师,通过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些农奴他们在过去和现在这种生活的变化,因为有那么一个片子的蓝本,所以当时我们就拿这个片子的一个二分之一带,到了拉萨以后,因为我们有一个摄影师是藏族人,要跟藏民沟通,用藏语,我们都不懂藏语,他就拿着这个二分之一带,我们一块去事件发生的那些地方,找当地的村长,给他放,看这个人你看还在不在,村长说在,这个人还在我们村上,然后就带着我们去找,然后去现场看一下他们家庭的情况,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的。

李小萌:我看了这25分钟这一版之后印象深的有几个,其中一个就是在过去的资料当中他还是小孩子,是睡在牛圈里面的,现在已是一个奶奶了吧,在找她的过程当中有什么样的故事?

武维娟:她还是比较好找的,因为在这个片子中,她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因为她睡在牛肚子底下,可能大家都知道她,在山南,西藏的山南地区的乃东县,一找就找到了,她现在跟她的老伴一起生活,她的儿子、女儿都出去打工了,他们两夫妇带着小孙子在一块过,生活条件也挺好的。

李小萌:她对她曾经被拍摄进镜头有印象吗?

吴海悦:他们家是四代“朗牲”,她的曾祖母全是朗牲,朗牲就是会说话的牲畜,她等于是从小就生活在牛圈里,生活非常苦,所以她非常内向,而且其实是很难交流的,其实我们这些采访里头,最不成功的可能也就是她了。她其实可能受过去的迫害太多了,不爱说话。

武维娟:对,不爱说话,因为我们的藏族摄影师跟她交流其实也很困难,跟她交流沟通,但是基本上跟她说的她也明白,最后也配合,采访拍摄的,但是她跟人沟通的欲望并不强烈,只是在静静听,最后再回答你。

李小萌:她有没有讲到那种感受,就是以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今天又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吴海悦:她现在只有抱着那个孙子的时候她会笑,她会非常高兴,你看我们截取的画面也是,她原来在牛肚子底下躺的,现在他们家养了六七头牛,小孙子在喝奶,她抱着他非常高兴,这些藏族同胞不是特别会表达,但是他们心里应该是有数的,所以很幸福。

李小萌:我看到片子当中很多的讲述人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头,我是谁,我多大年龄,我是生在哪儿等等,为什么有这样一个格式出现?

吴海悦:是因为时间过了很长了,过去年轻的画面有,现在的画面也有,但是还是有变化,有变化可能她再说一下,再强调一下名字、年纪可能会给别人一种时间长度的感觉,可能更有说服力,也生怕国外会说你这个是找人扮演的,你这个是怎么怎么着,为了这些,我这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在说自己是谁,多大岁数,这个应该是你没法去批驳我这个事儿。

李小萌:采访这些从历史走过来的人的时候,除了刚才语言上或者沟通上碰到一些困难,还碰到过什么样的困难?

武维娟:有一个朗牲叫阿努,我们去拍摄的时候,刚开始找到他的时候,他在家,等到我们跟他说我们大概在什么时间可能还要来,来采访你的时候,他当时也答应了,但是当那个时间我们去采访他的时候,他就说他去转山了,说去珠穆朗玛峰转山去了,不在,但是这个人物对我们来说又很重要,然后就耐心地说服他吧,他可能藏民在自己的信仰中可能会有一些顾忌,最后经过我们的耐心劝说,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接受我们的采访。

李小萌:他本来有怎么样的顾虑呢?

武维娟:那个顾虑我不知道能不能说,藏民有一些人会觉得把自己的影子留在(胶片)上面不是特别好,就是他的一种信仰。

李小萌:在这些采访对象当中谁让你很感动的有吗?

武维娟:我觉得是那个他叫次卓玛,一个老太太,已经60多岁了,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在没有拍片子之前,我们跟她聊的时候她就说她身体不好,因为从小受到的压迫特别多,现在心脏各方面都不好,喘气也不好,但是等到她一坐到这儿,灯光打到身上,一开拍的时候,所有情绪都上来了,她就特别愤怒,因为要让她回忆过去的过的生活,她特别愤怒,不知道哪儿来的那种精气神就痛说,因为她已经80多岁了,对旧社会是那么愤怒。

吴海悦:那个阿努是拍得也挺不顺利的,阿努当时是选择的外景,天越来越黑了,还是不想说,光也不够了,后来她说是因为不愿意把影像印到底片上说白了,但是最后是帮着他们家修了电路了,我们的灯光师,因为他们家里屋确实灯光也不够,所以选的是日光片,还是在外面拍的。

李小萌:感动了他。

吴海悦:倒不是感动,我们还是愿意帮助他们,人心比人心,最后也接受了。

李小萌:前面说的是找人的故事,其实在纪录片当中还看到一些新旧场景的,同场景的几乎是同景别的叠画,这说起来是电视的手法,通过这个手法要传达的意义是什么?

吴海悦:首先这种叠画也是电影的一种手段。

李小萌:你们叫电影,我们说电视,说顺嘴了。

吴海悦:其实这种手段用得很多,叠画,淡出淡入,我们当时选择这个,其实也是在强调同一时空下同一人物的状态,还是让别人知道,所谓过去那一段和现在这一段都是同体的,同一个人的,当时先把胶片转成磁带,再进非线,抓出帧来,打印出来,照着那个地方去对,对的过程其实也挺麻烦的。

李小萌:我们看到了有布达拉宫的今昔对比,也过去贵族庄园的今昔对比,要想找到原来那个位置,找到同样的机位是不是也碰到一些困难?

武维娟:我们去西藏头几天一直在干这种事儿,每天开车,拿着这个图片,到差不多的位置一点点挪动车往前走,拟对这个位置,像布达拉宫好一点,以前是在药王山拍的,现在再去其实还是能找到同机位,但是像庄园就比较难了,因为变迁也非常大,那个找起来就比较困难,不停地去找,人家就说这个庄园不像,跟我们图片里也不是特别接近,但是最后确定就是这个庄园,还是给拍下来了。

李小萌:既然是一部纪录片,我想你们应该有你们遵守的拍摄原则或者叫宗旨,前面你也提了两句,我们也细说一下,其实看到过去那个史料,每个人其实都会出现一堆的形容词,比如黑暗、残酷、惨无人道等等,但是在片子当中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些解说词,这是你们刻意回避的吗?

吴海悦:这肯定是刻意回避的,其实这里也有,可能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也用了。

李小萌:用得最极致的词儿是什么?

吴海悦:应该就是黑暗或者是残酷。

李小萌:还是用了是吧?

吴海悦:还是有,在廊子下的底下,过去所谓的拉萨市政府底下,我觉得因为太过分了,所以我还是用了。

李小萌:也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上面有很多人饿极了啃木头的痕迹是吧?

吴海悦:对,可以想象这种东西,比如说把树给一个大树,十个人都可以铐在一块,这个我觉得确实是挺恐怖的。

李小萌:所以在你的印象当中25分钟的片子里面只有这一处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形容词,为什么想要尽量克制?

吴海悦:这个片子我是有这么几个顾虑,一个是你把这个解说词写得特别慷慨激昂,主要从头说就是一个片名的问题,我这个片名叫西藏往事,我没有起名叫旧西藏的生活之类的。

李小萌:西藏往事其实是很中性的四个字。

吴海悦:对,其实当时在探讨的时候有很多人给了很多建议,比如说西藏是不是梦想中的香格里拉。最后还是定的西藏往事,所以在写的时候肯定准备用白描的手法,就是叙述一下当时这个人的生活情况,这样就发生了,就写出这样就可以了,所以就没想太,因为你去形容它也没用,画面都已经说了,不用形容了。

李小萌:现在你们听到过一些什么样的反馈吗?

武维娟:听到过,网上都有。

吴海悦:其实这个反馈也是我们的心声,我们当时做的这个完整版等于说现在还没有播,现在很多人看了都觉得不过瘾,而且确实有很多朋友说你展开得不够,讲得也不够细,好像是草草就结束了,其实就是因为这是一个仅仅是个精编版或者说它真就是没想播一遍就让外国人全同意你的观点也好,其实是一步一步潜移默化让人了解,其实这个片子开始针对观众并不是国内观众,现在我们45分钟版也制作完成了,正在送审。因为在一个大的环境下看, 2006年通车了,青藏铁路通车了,2008年奥运会也要开了,世界各地其实对中国发生了兴趣,对西藏尤其发生了兴趣,其实我们也作为一个电影工作者也没想拍出一部片子来能够让国外的朋友看完以后就认为怎么样怎么样是对的,怎么怎么样是不对的,其实还是想第一是向他们真实地介绍,客观地介绍一下过去西藏的情况,过去奴隶主、奴隶的人权状况是什么样的,其实从片子里都能体现到,我们新拍的这个部分,过去的奴隶主和奴隶现在的生活状况,他们的人权状况其实在片子里也能有很好的体现,这些过去的奴隶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呢?过去生在牛棚里的现在也可以养牛,有农用机械,你看次卓玛、格桑曲珍是想有屋顶的房子,现在在使洗衣机,院子里有门,这都是他们家的东西,不是我们从北京运去的,可能我们只是向国外的朋友真实地去反映一下现在西藏的状况,可能他们看了这个片子,既有这些人权状况这种体现,又有一些美好的风光,他们可能会更有兴趣,先来到西藏,真实地到了这儿可能他一点一点地,他才会真正去了解,有些西方的一些人他现在说西藏怎么着,其实他没到过西藏,他连真正的感性认识都没有,他就开始去发表很多言论,其实我觉得可能我们的目的还是想邀请更多的国际上的朋友能够到西藏。

李小萌:其实当3.14暴力事件发生之后,我想每一个中国人都会感到很痛心,对于去过那儿的,尤其又在那儿工作一段时间的人来讲,这种感受应该会更强烈。

武维娟:是。

李小萌:当时你看到电视新闻之后你的第一反应是怎样的?

吴海悦:我的第一反应是没想到,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觉得也是很让人愤怒的。另外一方面我们觉得也应该以后加大力度去真实地报道西藏的状况。

李小萌:当3.14这个暴力事件发生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武维娟:我当时在意大利米兰出差,我当天晚上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电视上放了,是意大利的一个电视台在放,当时我看到以后非常震惊,一个是震惊,一个是不可思议,无法想象,但是具体内容,因为他讲的是意大利文我也听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因为我2006年在西藏待了40天,去拍摄的时候,当时西藏给我的感觉就是很美丽,青藏高原很神秘,天高云淡的那种感觉,而且人们生活都很祥和,市场上的东西也很丰富,不是像我以前去的时候想象就是说西藏东西都很贵,西藏的东西可能跟咱们内地的价格应该是差不多的,你想吃什么,想穿什么,还有一些名牌的服装,一些牌子的服装,在拉萨都可以看到,你就会觉得在拉萨生活实际上是很祥和,很富足的那种感觉,所以当时我对西藏,对拉萨那种感觉非常美好,但是当我看到电视上那个画面,我简直就是觉得这么美好的东西就这样给打破了,这种暴力的手段给打破了,当时就站起来看电视的时候连饭都不吃了,就站到那儿想了半天,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也没有,第二天我们就想上网,上网想查一些关于西藏的事儿,但是网上也没有,我们就一直特别迷惑,一直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每天出去采访还在想着这事儿。

李小萌:后来怎么明确知道这件事儿的前后?

武维娟:差不多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到德国汉堡的时候采访汉堡的总领事,可能听他也介绍了一些大概的情况,因为我们当时去的时候就有一些藏族分子去冲击大使馆,可能在德国,在慕尼黑的大使馆都遭到冲击了,汉堡的可能还好点,但是我们去采访的时候门前停了六辆警车在保护使馆,让我们感到了那种气氛,我们跟总领事在一块的时候也碰到很多华侨,他们在德国生活了很长时间,他们就问我们,你只要告诉我们在海外的这些人告诉他们真实的西藏是什么样,用事实去说话,你告诉他真实的历史就可以了,如果你不去说,任由西方的一些媒体去胡说八道,没有人去以正视听,错误就一直会成为错误,没有人去纠正他们,所以我们需要用事实说话,所以当时就是这种感觉。

李小萌:海悦刚才提过,在这样的时候新闻工作者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从3.14之后到现在,你主要忙的是什么?

吴海悦:其实主要忙的也就是这个片子,因为这个片子过去是一个胶片,转成电视磁带,但是有一点我觉得我们做这个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因为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多年来一直在重视西藏资料的这种拍摄、整理,我们能够那么很快找到这些人,其实跟我们的资料拍摄收集整理是密不可分的,从1950年咱们和平解放西藏,跟着解放军部队进去的时候就招收了一些藏族摄影师,当时是任助理,后来这些摄影师就是拍摄了大量的东西,国家也是非常重视新影厂这种西藏的影像方面的整理和收集,所以说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国家其实对西藏,其实方方面面都是很支援的,从我们电影厂这块的角度也能看出来国家也是很支持的。

李小萌:维娟呢?是在协助他做这件事儿吗?

武维娟:基本上前期协助了,后期还是以他为主。

李小萌:因为有西藏往事这个片,你们可以走近拉萨,走近西藏,走近藏族同胞,从创作者本人个人的收获上来讲都有什么?

吴海悦:一个是这可能是我们进到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以后从事的第一部电影拍摄,一直也从事电视节目,我感觉前人给我们留下很多可以让我们后人,给了我们更多的空间,前辈们拍了很多非常好的具有各种价值的,比如说有的有学术价值,有的在社会上可以研究,有的是真正记录一些永远也记录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保留下来,给了我们下一辈电影厂的工作者,我觉得我这个片子现在受到大家的好评也好,或者大家很关注也好,其实更多地主要是因为过去那些老同志,他们把这些记录下来了,而且他们捕捉得非常细致,你想莫边湖的小姑娘,他非常细致,给了我以后在二度创作的时候一个空间,就会更大。

李小萌:所以很感谢前辈这个细致的工作。你呢?

武维娟:如果你要想了解一个真实的西藏,还是应该亲自到西藏,到拉萨去看一看,如果连去都没去过,只是听一些道听途说,那你永远不会了解一个真实的西藏。

李小萌:今天节目我们说到了在西藏往事当中用了大量的珍贵的史料,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出自一位叫做扎西的藏族老人之手,接下来我们会以最短的时间把他请进演播室倾听他的故事,谢谢两位嘉宾。


文献纪录片《西藏往事》:关于旧西藏的惨痛记忆
2007年02月05日 13:59:19  来源:新华网

新华网北京2月5日电 (记者 魏武)没有顶的泥房子,三两块石头草草支起的铁锅,两只丢在墙脚的破碗,一片张着大口的破帐,墙角一堆捡来的干透的牛粪,以及一块比自己身体大小相当的、磨鼻烟用的槽石——对63岁的藏民格桑曲珍来讲,这些是关于50多年前那段本应美好的童年岁月的全部记忆。

正当6岁的小格桑曲珍用稚嫩的小手,握着一块碗口大的细石在石槽里为领主磨制鼻烟的时候,一位摄像师用镜头记录了她和正在捡拾牛粪的母亲的生活。如今,这段两分钟的影片被中国藏学研究中心收藏,列为西藏史料重要内容之一。

在中国政府新近发行的文献纪录片《西藏往事》中,这组镜头再次唤起了格桑曲珍关于童年的惨痛记忆:“那时,冷了不能说冷,饿了也不能说饿,领主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得干啥。”

《西藏往事》取材于1960年以前拍摄的时长近900分钟的一系列纪录片,辅以对当事人、见证人、专家学者的访谈,重现民主改革前西藏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真实面貌。

1959年以前,西藏仍然处于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社会阶段,统治者为政府、僧侣和贵族三大领主,相当于中世纪欧洲的庄园制度时期。根据当时的法律,人们被划分为三级九等,上上等人生命的价值相当于与其体重相等的黄金,而下下等人生命的价值则仅相当于一条草绳。

回想起在拉鲁庄园的农奴生活,格桑曲珍说:“当时就想,如果有处有顶的房子该有多好。”对格桑曲珍和她的同龄人来讲,童年时期的悲苦生活已经成了一段永远抹不掉的伤疤。

中国藏学研究中心总干事拉巴平措家几代都是农奴,西藏民主改革后,他成为自己家族中第一个有权利学习文化的人。他说:“国外有些人故意把旧西藏描述成世外桃源,极力诋毁和否定当今西藏发生的所有变化和变革。”

50多年前的西藏到底是什么样子,随着生活和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们越来越少,了解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同样曾是农奴的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副总干事大旦增回忆说,1959年他13岁的时候,领主桑坡家有1000多间房子,他家却根本没有住的地方。资料显示,当时拉萨的乞丐有4000多人;在人口只有10000多人的日喀则,乞丐则有约3000人之多。

与在贫困中度日的穷人形成鲜明对比,领主们的生活极尽奢华,许多领主的仓库里藏有威士忌、XO、男女拥吻的西方彩画、浴盆等物品。“通过领主们的室内陈设、消费水平和家庭卫生等方面的情况可以看出,当时的西藏社会上层对国际社会的发展水平和中国内地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但他们的这种认识显然没有用到发展西藏的轨道上来。”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扎洛分析说。

“只有了解了当时西藏的真实情况,才能更深刻地认识今天西藏的美好。所以,非常有必要把旧西藏的真实状况告诉人们。”拉巴平措说:“不然,国际舆论还会继续受到蒙蔽和欺骗。”


重现50年前西藏历史
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编导吴海悦谈《西藏往事》创作

张 莹周 瑾

2007年06月01日15:11 来源:人民网–对外大传播

今天的西藏,每天都有大量的报道,人们可以通过这些报道了解今日的西藏。然而50多年前的西藏到底是什么样子?在文献纪录片《西藏往事》的座谈会上,记者看到了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摄制的文献纪录片《西藏往事》,里面的很多素材都取材于1960年以前拍摄的近900分钟的纪录片。领主华丽而雄伟的庄园里,农奴和家畜只能一起睡在牲口棚里;一洞的蝎子等着享用下来受刑的罪犯,而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蝎子洞”就在宏伟的布达拉宫下面;削足剜眼的各种刀具以及那个没有了眼睛的藏胞的无声控诉,这一幕幕凄惨的画面令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感到震撼。

会后,《对外大传播》对《西藏往事》的导演、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编导吴海悦进行了专访。

《对外大传播》:《西藏往事》是在怎么样的一种背景下摄制的?

吴海悦:拍摄的背景主要有两方面。一是目前全世界对于不断改革、发展进步的中国的关注越来越多,尤其是随着2008年奥运会的到来,外国人对中国的方方面面都会产生极大的兴趣,特别是青藏铁路通车后对西藏的关注。2005年是西藏自治区成立40周年。许多国外记者到西藏进行采访后,提出希望得到一些旧西藏社会和人民生活状态的画面,但是我国当时没有一部这样的片子,只能给他们一些零散的镜头。这些零散的镜头既不能完整地反映旧西藏的状况,又容易在使用不当的情况下产生许多误会和负面影响,因此,我们决定拍摄这样一部纪录片,相对完整地介绍旧西藏社会和人民的生活状况。

另一方面是由于有些人近年来一直致力于把半个世纪以前的西藏美化为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更没有贫穷和痛苦的圣地,同时在对旧西藏真实情况的讨论方面却含糊其词。这些人一方面鼓吹西藏的过去如何美好,一方面又极力回避对旧西藏真实情况的讨论,旨在试图掩盖西藏历史的真实面目。我们拍摄《西藏往事》这样一部影片可以对他们的虚假宣传进行揭露,同时,正本清源,匡正视听,还中国西藏历史之真实。

《对外大传播》:《西藏往事》这部纪录片与其他纪录片相比,特色是什么?

吴海悦:《西藏往事》是一部电影纪录片,它在样式上既区别于目前影院上映的故事片,也区别于我们每天在家里所看的电视中的专题片。为什么这么说呢?这部片子从立项开始,就有它独特的定位:这部片子完成以后主要的观众是外国人,或者了解或者不了解西藏,甚至准备戴着有色眼镜观看这部片子的人。让他们完完整整地看完这部片子,并且能够接受,是这部片子所要达到的最基本的目的。所以,这部片子在定位上强调的是真实客观,叙述上从平实入手,娓娓道来,在画面上则强调有内容有画面语言。

其次,这部片子采用了口述历史的手法,用真实的人物、真实的画面向观众表达传递真实的信息,潜移默化地让观众接受我们的观点。我们在大量的旧资料中找到一些具有代表意义的人物。

例如:1960年以前的旧资料中拍摄了江孜帕拉庄园,摄影师是扎西老师;旧资料里拍摄了拉鲁庄园和那里的差巴那岗夏家的兄妹以及差巴次卓玛、堆穷格桑曲珍;拍摄了克松庄园和那里的第四代出生在牛棚里的朗生德庆卓玛一家。片中的藏族摄影师扎西老师今年已经74岁了,新中国第一代藏族摄影师,平时住在成都,这次特意应我们的邀请,从成都回到拉萨,再陪我们一起去江孜帕拉庄园,接受我们的采访。

正是通过这些活生生的亲身经历过这段历史的当事人的口述来再现这段历史,增加了本片的说服力和吸引力。而国外的观众也能通过新旧影片中同一机位拍摄的同一景点的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的出现来认可这部影片的真实性。

最后一点,这部片子着重的是就事论事,不掺杂主观情感,不下定义。在解说词方面主要使用叙述而不是议论的手法,尽可能地减少形容词的使用,像“残酷的、腐朽的、黑暗的”这类词语。平实的叙述加上真实画面和画面中人物的口述,让观众自己去感受是否残酷、是否腐朽、是否黑暗。

《对外大传播》:影片关注同一个人在不同历史背景下的生存状态,采用同一人物同一地点的对比手法拍摄,可谓运用得十分成功。您能不能借用片中的故事,详细地介绍一下呢? 吴海悦: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拍摄和保存了大量的有关西藏题材的影片资料。这种同机位同景点叠化和重访旧资料中同一人物的手法是在看完这些旧资料以后定下来的。对于一位原来没有到过西藏的人,会对旧资料中记录的那些人和地点产生浓厚的兴趣。那些片中活生生的人如今在哪里呢?他们现在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我们如何打开那些尘封了多年的记忆,让那些旧日的时光展现在观众的面前呢?同机位同景点叠化和重访旧资料中同一人物的手法显然非常适合本片的要求以及满足观众对神秘的旧西藏的好奇。这种手法既可以表现出我们今天去拍摄西藏往事的那种沉甸甸的时间的厚重感,又可以通过画面展现“今日”与“往事”的变迁。

那位给领主干活的差巴次卓玛在今天新拍画面里,背景是漂亮的藏式柜子和一台电冰箱。电冰箱真的是差巴次卓玛家的,只不过是摆放的位置离柜子没有这么近。我们把冰箱的位置稍作调整,使它的一部分进入画面,形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构图。坐在地上磨鼻烟的小姑娘格桑曲珍,在今天已经可以在自家的小院里使用洗衣机,她当年的愿望——得到一间有屋顶的房子——早已实现。出生在领主家牛棚里的四代朗生德庆卓玛现在自己家养了6头牛,她怀中抱着的外孙正在喝牛奶、而不是像50年前的朗生德庆卓玛那样睡在潮湿阴暗的牛棚里。这是真实的画面记录。我们不必用解说词向观众说教现在西藏的人均收入比过去怎么强,50多年的变化这么大,是通过画面来交代的。我们没有去讲今天西藏方方面面的进步,而是通过个别有代表性的人物的细节的变化来向观众传达一些更加易于使他们接受的信息。最终要达到的目的是首先让国外的观众了解民主改革前西藏社会和人民生活的状况,其次让他们了解同一个人现在的生活状态。

《对外大传播》:我们注意到采访的3个人物中,比如朗生德庆卓玛,她的自我介绍看起来稍显生硬,“我叫什么,今年多少岁,过去生活很苦”,这样让国外观众看起来感觉有摆拍或安排好的嫌疑。当时的采访是如何进行的?如何与她们交流的?

吴海悦:这种采访方式主要是通过口述人自己的语言再一次证明他们的身份。观众刚刚看到了50年前的年轻的口述人画面,现在再一次给以强调身份和年纪可以增加时空感和真实性。

对3位农奴的采访是真实的,只是不够生动。试想,一位从小出生在牛棚里的第四代朗生德庆卓玛,尤其是在1959年以前,她被领主视为会说话的牲畜,她的性格是非常内向的,很不爱说话。相比之下,差巴次卓玛和堆穷格桑曲珍就显得开朗些。

至于在采访时的交流问题放在下个问题一起回答。

《对外大传播》:收集资料除了面临寻找到历史当事人的困难,还遇到其他阻力吗?是什么?有没有受到达赖集团的干扰?

吴海悦:我们首先在大量的旧西藏资料里挑选那些具有代表意义的人物和地点。然后把这些人物和地点的资料制作成图片和家用录像带,带着这些去西藏进行前期采访和选景工作。

由于我在去西藏的前期采访前突然生病住院,所以本片的另一位导演武维娟同志接替我,与本片的摄影张又鹏一起,拿着这些前期准备好的图片和资料带赶到了西藏,与新影厂驻西藏记者站的藏族摄影师饶登同志会合,一起进行前期采访。值得庆幸的是,新影厂大量的旧西藏资料都有完整的台本,台本上记录着这些人物和地点的大概位置。几代新影的导演

和摄影师也都在不同的时期拍摄过他们,并且给我们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

拿着庄园的旧照片、人物的旧照片和旧资料翻成的家用录像带,摄制组去县里、去乡里、去村里找原址、找人。帕拉庄园的围墙被拆掉了,但是和过去的画面比较还是能比较清晰地认出来。克松庄园当年的房子已经变成了土堆,拉鲁庄园当年的房子已经被新盖的房子围在了中间。那岗夏家的兄妹已经去世了,差巴次卓玛、堆穷格桑曲珍、朗生德庆卓玛都找到了。在另一个五本片子的版本里,曾经在旧资料里出现过的差巴顿珠、朗生阿奴、尼玛卓玛都找到了。这是一个非常烦琐和艰难的过程。反复地辨认、反复地寻找、反复地沟通和采访。 找到这些人物以后,摄制组的全体人员在西藏会合。但在准备实拍以前,新的问题出现了。

这些口述者有的不愿意接受采访躲起来或者去转山了;有的认为如果被摄影机拍下来永远留在胶片上会使他们死后无法轮回,得不到安宁,等等。我们的藏族摄影师用藏语反复和他们沟通、解释,摄制组为得病的差巴次卓玛买来了药品,灯光师为堆穷格桑曲珍家修理了电路……最后,我们终于完成了所有口述者的采访和拍摄。

《对外大传播》:拍摄和取材过程中有没有令您印象深刻的经历?是什么?

吴海悦:在拉萨拍摄期间,一个傍晚,我和摄制组的几位同志来到了坐落在八廓街东南角的玛吉阿米餐馆,一幢黄色外墙的三层小楼,这里起源于全藏最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关于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和“未嫁的少女”。玛吉阿米的三楼是一个100平米左右的大露台,顶上支撑着毡毯。我们恰巧坐到了露台的东北角,正好俯视整个八廓街的东南。我们隔壁坐了一对外国夫妇,黄头发,蓝眼睛。男的不时地看着聊得正在兴头上的我们。终于,他把座位挪向了离他最近的我们的摄影师,开始搭话。由于语言的问题,我们是在夸张的表达中交流的。这是一位来自火奴鲁鲁的美国商人。当他得知我们在拍摄一部西藏题材的纪录片时,立刻充满激情,但言谈中明显地可以感受到他们的许多关于西藏的信息是来自十四世达赖方面的,就是在那一刹那,我才真正体会到《西藏往事》这部影片的背后所应该承载的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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