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26/加拿大历史 037 – 西北平叛

梅迪斯人开始造反后,还有两个部族的克里人、一些苏族人和阿西尼博因人也加入造反的大潮,领导他们的分别是大熊和庞德梅克(Poundmaker)两位酋长。大熊手下的人在一个叫做“游灵”(Wandering Spirit)的武士的带领下,袭击了蛙湖(Frog Lake)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杀了9个白人,包括两名手无寸铁的天主教神父,大熊想制止暴力发生已经来不及了。

庞德梅克则带着人来到位于巴特尔福德(Battleford)的一个贸易站点,他们倒是没有一上来就动粗,而是跟白人说来咱们商量点儿事,你看俺们也忠于女王,这天下忠于女王的是一家…… 不过站点里的居民们看到这一大群气势汹汹的武士,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唠嗑的而像是来打架的,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逃之夭夭,土著人倒也不追而是开始开箱倒柜翻找吃的喝的用的。还是因为水牛群的消失,克里人生活方式向农业生产转型,开始阶段并不顺利闹饥荒了从而铤而走险。

所以这些叛乱虽然大致发生在同一时间,但并不是统一行动,梅迪斯人和土著人们各干各的。

加拿大政府对西北叛乱的反应是迅捷的。1870年的时候骑警们艰苦行军花了三个月才到达西北,但是到了1885年情况大不一样了,铁路已经通达大平原,于是十天之内第一支部队就到达了叛乱地点。不到一个月,造反的梅迪斯和土著人们就要面对弗雷德里克•米德尔顿(Frederick Middleton)率领的5,000多正规军、民兵和骑警了。

说起来有趣,里尔领导的这场叛乱反倒是帮了麦克唐纳的一个大忙,让横穿加拿大的铁路大动脉一下子变得“有用”起来。本来太平洋铁路公司又一次到了破产的边缘,这场西北叛乱来得正是时候,一下子让铁路从自由党口中的“铺张浪费”变成了保守党声称的“国家生命线”,于是国会拨款,资金到位,部队出发。历史学家唐纳德•克莱顿(Donald Creighton)评价说:“铁路危机和叛乱危机刚好发生在同一时间,然后这两个危机就互相解决了,叛乱确保铁路完工,铁路帮助镇压叛乱。”

米德尔顿把他的部队分为三股,每股都依托铁路作战。第一股由汤马斯•斯特兰奇(Thomas Strange)少将率领,从卡尔加里(Calgary)出发北上进攻大熊,第二支部队由威廉•奥特(William Otter)上校率领,从斯威夫特急流(Swift Current)北上去解巴特尔福德的围。第三支部队由米德尔顿将军本人率领,从卡佩勒(Qu’Appelle)出发直接攻击叛乱的大本营巴托什。梅迪斯人和克里人现在只能转攻为守了,加拿大西部边疆处于战火之中。

在巴托什南部的鱼溪(Fish Creek),米德尔顿的部队进入梅迪斯人的伏击圈,加布里埃尔•杜蒙特率领的一小队梅迪斯人正等着他们。但是这并没有能帮助梅迪斯人取得胜利,米德尔顿的部队比梅迪斯人多得多。此外米德尔顿的部队还装备了美国制造的加特林机关枪,这是一种一分钟能发射500发子弹的家伙,堪称当年最尖端的武器,加拿大西部的人连见都没见过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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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5年5月9日,米德尔顿的部队攻到小村巴托什。战斗持续了四天,米德尔顿的部队用机枪猛烈扫射村庄。梅迪斯人很快就弹药耗尽,不得不从墙上挖敌人的子弹重新利用。最后,他们用石块、钉子、甚至是铁扣继续战斗。当加拿大军队开始总攻的时候,加布里埃尔•杜蒙特率人掩护,拖住加拿大军队让其他人撤退。21个梅迪斯人死在巴托什,其中有93岁的约瑟夫•欧莱特(Joseph Ouellette)。杜蒙特让他撤退的时候,他说:“等一下,让我再杀一个英国鬼子。”

混乱中杜蒙特和里尔逃散了,加布里埃尔杜蒙特向南逃入美国境内,1885年5月15日里尔向加拿大军队投降,11天后庞德梅克也投降了,一个半月后大熊也被俘。尽管有着各种梅迪斯人和土著人英勇抗击加拿大军队,打得加拿大军队狼狈逃窜的故事,但结果就是西北叛乱很快就被平定下去。

叛乱平定后庞德梅克和大熊被关进监狱,8个克里武士包括游灵被判处死刑公开执行,这是现代加拿大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死刑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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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在里贾纳(Regina)的法庭被判犯有谋反罪,不过陪审团还是建议宽恕他,魁北克省长奥诺雷•莫西也警告说,如果处决里尔将会极大地伤害魁北克人民的感情。麦克唐纳不敢怠慢,赶紧一次又一次地缓期执行,还派来个医疗小组给里尔做检查,看看是否患有精神疾病,有精神病当然可以不用负责。结果这个医疗小组有点儿头脑简单不懂得讲政治,提交的报告说里尔心智正常,这下麻烦了麦克唐纳也没有办法干预。于是该让法律说话了里尔被处决,尽管每个魁北克人可能都站在里尔一边。

有人指责说是麦克唐纳“杀死”了里尔,这样说是冤枉了麦克唐纳。尽管里尔受到信仰天主教的加拿大人的爱戴,甚至被上升到了英雄的高度,但毕竟是他领导了针对政府的武装叛乱,造成200多人死亡,包括那九个无辜的定居者和两位天主教神父。那个时候对这种罪行的判决就是死刑,没啥可商量的。在麦克唐纳的整个政治生涯中,他一直保持着跟法裔加拿大人的联盟关系,里尔问题确实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干预也不是不干预也不是,要知道加拿大还有更大一群要置里尔于死地的英裔加拿大人,麦克唐纳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这就是资本主义民主政治的死穴。

一个多世纪后的2004年,时任加拿大总理的保罗•马丁(Paul Martin)提议说他可以“赦免”里尔,您道梅迪斯人什么反应?梅迪斯人坚决反对,说不能“赦免”里尔。“赦免”一词说明里尔有罪,只有有罪才要赦免,里尔根本就没有罪!

对于加拿大人来说,里尔不只是个历史人物还是个神话人物,历史学家史丹利(GFG Stanley)说里尔不简单是一个忧郁、伤感、反复无常,带着自己的追随者进行一场无望争斗的人。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里尔,并给他赋予了不同的符号:失败的英雄、法裔加拿大人权益的代言人、梅迪斯民族的灵魂、先知、叛国者、疯子、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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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5年11月7日,唐纳德•史密斯敲下太平洋铁路的最后一根道钉。九天后,里尔走上了绞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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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1年76岁高龄的麦克唐纳开始了他最后一次竞选,竞选口号是“老领导、老旗帜、老政策”。依然是主张保护性关税、民族主义和忠于母国。他指责自由党同美国自由贸易的主张是“卖国行为”。他说:“对我来说,生是英国人,死是英国鬼。”

麦克唐纳赢得了选举,选战也耗尽了他的精力,当选不久后的1891年6月6日麦克唐纳便与世长辞了。

尽管不是一个完人,麦克唐纳依然是加拿大最伟大的政治家之一。当然他的缺点也有很多,比如太平洋铁路丑闻,比如拒绝赦免里尔。一生也是成功失败并举:1870年被里尔挫败过,此后还败给过莫厄特和莫西。他是一个有缺点的人,也是一个取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就的人。他是加拿大联邦的缔造者,堪称国父的人。他是联邦的规划者,主持购买了西北地区,把英属哥伦比亚和爱德华王子岛囊括进联邦,建设起太平洋铁路将整个加拿大连在一起,真正地实现了这个国家的格言:从大洋到大洋。

1891年麦克唐纳死后的保守党没有了领导人也失去了方向,好在他们刚刚赢得大选,有五年的时间来进行重建。保守党人前后推出了四位领导人,但是都没能担当起麦克唐纳的角色。麦克唐纳死后约翰•艾伯特(John Abbott)首先被选出来成为新的领导人,选他的原因是他是个老好人,连他自己都这么说,不过一年半后就由于健康原因辞去了总理的职务。接替艾伯特的是约翰•斯帕罗•汤普森(John Sparrow Thompson),汤普森是一个来自哈利法克斯的律师,曾任新斯科舍省长,在任上引入了加拿大刑法。当他致力于重建保守党的时候突然死在英国,当时他在温莎堡(Windsor Castle)面见维多利亚女王的时候突然昏倒从此不治身亡。汤普森的突然去世把麦肯齐•鲍威尔(Mackenzie Bowell)推上了前台。鲍威尔是个反天主教的暴脾气,这让他领导的核心内阁产生深深的分裂,最后被自己党内的人推翻了。下台后的鲍威尔依然不思悔改,说是一帮“叛国者”把他赶下了台。接任的是前新斯科舍省长,联邦之父之一的查尔斯•塔珀。塔珀领导托利党在1896年的大选中失败,在位时间只有69天,至今仍然保持着执政时间最短的记录。

随着塔珀的下台,保守党把持政权的局面宣告终结,取代他们的是一位优雅雄辩的法裔自由党加拿大领导人Wilfrid Laurier,草根不知道该把他的名字翻译成威尔弗里德•劳雷尔还是劳里埃,劳里埃听着更法国一些,但是好像译作劳雷尔的更多,那草根就跟着叫劳雷尔吧。不管怎么说,一个新时代,劳雷尔或者劳里埃时代开始了,请看下篇《劳雷尔时代》。

作者:永远的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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